第二十一回追兵在后
上官天衡在街上邊走邊問，雖然知道，這樣會暴露自己的身份，引來四門的人追殺，可是云清兮安危未知，也就顧不得了許多。他盤算著，云清兮之前不曾離過家門，自己只帶著她在春江鎮(zhèn)去過兩家客棧，轉(zhuǎn)過幾條街，別的地方，她不知道，去的可能性不大。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小半日后，天色已經(jīng)轉(zhuǎn)黑，上官天衡剛好到了之前和云清兮住過的客棧，便走進去打聽情況。誰料剛一進門，身后的那扇門“嘭”的一聲竟關(guān)上了。上官天衡向后一看，是客棧老板在自己進門后，突然將門關(guān)上。上官天衡心中納悶，正欲發(fā)問，忽覺身后一股冷風(fēng)襲來，趕緊一個空翻，閃將了過去。只聽“錚、錚”兩聲，兩枚銅板已經(jīng)深陷在門里。上官天衡一看便知是“神龜撒錢”的功夫，抬眼望去，樓梯中央正立著一位四十多歲灰白裝束的漢子，此人正是玄武門的孫大方。
孫大方向著門后的客棧老板扔了一錠銀子，道：“滾進去，我們不走，別出來。”老板捧著銀子，樂呵樂呵地入了側(cè)門。
上官天衡鄙夷道：“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孫大方道：“小子，那晚是你救的敬鬼教兩個小妖女吧?！?p> 上官天衡知道他說的是紅素、綠衣，無所謂地道：“是又怎么樣？”
孫大方“哼”了一聲，道：“那晚我雖中了毒粉，不能動彈，腦子卻還清醒著，一看幾枚銅板把燈籠瞬間打滅，就知道是‘笑面狂’的徒弟。今早，又聽說，你出現(xiàn)在了春江鎮(zhèn)，我就覺得你還會到這客棧來。果然，沒有料錯呀！”
上官天衡知道他曾是二師父的手下敗將，一直想找個機會一雪恥辱，只是清兮尚未找到，他不想在此耗費時間，道：“孫前輩，你看，你畢竟是敗在我?guī)煾甘窒碌?，你們長輩較量，可不該拉著我們小輩呀！”
孫大方點點頭，道：“確實當(dāng)如你所說，我今日也不想和你動武?！?p> 上官天衡一聽，大喜，道：“如此，那晚輩這就告辭了?！闭f著，便要去開門。
孫大方喝道：“且慢。雖說咱們今日可以不比試，但你得隨我回青龍門?！?p> 上官天衡早知不會如此簡單，不開心地道：“我為何要隨你回青龍門呀？”
孫大方道：“我瞧你小子也不似那魔教中的大奸大惡之人，又有名滿天下的高人教你武功。我孫大方一向愛惜人才，你隨我回青龍門后，向令尊認個錯，想來他也不會真的絕情到殺你的地步。我有心做這個中間的和事佬，讓你們父子重歸于好?！?p> 上官天衡自從被逐出家門以來，第一次聽得一個外人不以邪魔外道來論自己，不禁心下感激，俯身抱拳道：“多謝前輩厚愛，只是···”說著，手便摸向腰間的銅錢，接著道：“只是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贝嗽捳f完，向著孫大方打出了一枚銅錢，然后，破門而出。
只聽得孫大方飛身躲開銅錢，嚷道：“小子，哪里走？”
上官天衡提一口氣，施展輕功，在街上的房屋上一路狂奔，孫大方雖緊追不舍，但到底出門慢了一些，漸漸被上官天衡甩出了幾丈遠。
上官天衡思忖著孫大方已經(jīng)離得遠了，便躍下房屋，落到了一條巷子內(nèi)，心想著，四門的人應(yīng)該都是為了“三才通”才聚到這里的，我要找清兮，得先躲開他們。正想著，耳旁就傳來一陣陣打斗聲。
他悄悄轉(zhuǎn)出巷子，貼著墻角看過去，青衣裝束的、灰白裝束的，還有胸前繡著白虎的，肩膀繡著紅色鳥兒的，正在攻擊另外一群人。上官天衡嘆了口氣，道：“還沒到‘神魔之約’呢，你們打什么打？”原來，正是四門的人和敬鬼教霍風(fēng)光一眾人，在街上遇著了。大家正邪不兩立，自然只能靠刀劍來說話。
若是以前，上官天衡定然會為難，到底該幫誰。但是在江湖漂泊久了，漸漸地，就明白了師父的話，無關(guān)緊要的人無關(guān)緊要的話其實都不要緊，人還是該隨心做事。他再向外瞧，只見四門的人已經(jīng)占了上風(fēng)，敬鬼教中已死了好幾名教眾，只?；麸L(fēng)光和二、三壇主，還有楚飛兒、紅素仍舊在拼死抵抗。
上官天衡走出巷子，站定了，深吸一口氣，向著打斗的人群，猛得噴出，這是“大笑神功”中的一式“笑逐顏開”。這深厚的內(nèi)力，使將出來，直震得眾人都停了下來。
大家一見是上官天衡，都趕緊左右退開了。四門的人，大都是晚輩，知道上官天衡武藝高強，都嚇得不敢再出手，敬鬼教的人則是精神一振，都立馬站到了他旁邊。上官天衡向著這群敬鬼教的人，道：“我沒興趣幫你們打架，趕緊走吧?！被麸L(fēng)光他們知道上官天衡出身青龍門，必然不會向四門的人下手，聽了這話，轉(zhuǎn)身而走。楚飛兒道：“公子，咱們一起走吧?！奔t素猜到，上官天衡只是出于對教主夫人和少主的情義，才出手相幫的，道了句：“公子保重。”便拉著楚飛兒跑開了。
上官天衡看著他們離開，就向四門中的人說：“你們可不要追我，否則我‘哈哈大笑’，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鞭D(zhuǎn)身剛欲離開，就聽得后面有人大聲道：“那我今日先來領(lǐng)教領(lǐng)教你的‘大笑神功’吧?！卑殡S著話音，又是兩枚銅錢飛射過來。來人正是在街頭尋找上官天衡的“撒錢龜”孫大方，他本來正愁跟丟了人，卻突然聽到了一陣雄厚的“哈”聲，料想是上官天衡的“大笑神功”，便迅速奔過來。
上官天衡側(cè)身閃避，躲過了銅錢，小聲道：“早知道，不該胡亂用這么招搖的功夫了?！?p> 孫大方怕他再逃走，趕緊進招。上官天衡闖蕩江湖，功力也在一日日增進?？吹綄O大方一掌劈來，當(dāng)即從地上拾起一把長劍，一招“孤流入?！贝塘顺鋈?。孫大方知他修學(xué)劍法于百里無人，也不敢小覷，立時翻身躲開，卻在翻身之際，從懷里摸出一枚銅錢，打了出去。上官天衡卻不緊不慢，將長劍在手上一轉(zhuǎn)，用劍身將銅錢擋開了。要知道，銅錢裹挾著孫大方深厚的內(nèi)力擲來，若要擋住，必須也要有同等深厚的內(nèi)力才能擋住。孫大方見上官天衡輕輕巧巧地就把自己的銅錢擋開，不禁贊道：“內(nèi)功不錯?！鄙瞎偬旌馕⑽⒁恍Γ溃骸皠Ψǜ诲e?！闭f完，便一招“彗星襲月”倏地斜刺了過去，孫大方尚未反應(yīng)過來，劍已近身，好在他對陣經(jīng)驗豐富，又久歷江湖，連忙向上一躍，躲開了這一劍?？墒牵膬?nèi)確實一驚，暗道，這小子的劍法也當(dāng)真了得。上官天衡想著趕緊脫身，又怕孫大方再用“神龜撒錢”來攔阻自己，便步步緊逼，一劍一劍刺過去。待到孫大方無暇思索的時機，一招“星落銀河”由上向下刺出，登時將孫大方罩在了繚亂的劍光中。這一招并非“隨心劍法”中最厲害的，但是使出來，卻如一顆顆夜星從空中墜落，會讓敵人看不出來勢，以致驚慌分神，自顧不暇。
孫大方果然在這一招的攻勢下，顯得有些狼狽。上官天衡趕緊逃開，可沒想到孫大方剛躲開這一招，又緊追了上來。上官天衡略一思索，回過身來，將手中的長劍用力朝著孫大方擲出，這下孫大方為了躲開長劍，不得不又停下。
上官天衡趁著這間歇，深吸一口氣，朝前奔去。黑夜已經(jīng)開始，雖然有些大戶人家在門口掛了燈籠，但街上仍舊顯得冷清了許多。
上官天衡甩開了孫大方，轉(zhuǎn)入了另一條街，剛想尋路離開，一把長劍朝著自己的胸口刺過來。只是持劍的人功力不足，內(nèi)息根基淺薄，這一招也就顯不出威力來。上官天衡輕輕一避，又迅速一轉(zhuǎn)身繞在了持劍人的身后，拎起他的衣領(lǐng)，將他扔到了一邊。黑夜中，他覺得此人似曾相識，又見他武功低微，是以也沒有下重手。
那人摔在地上后，一個鯉魚翻身，就站定了，手中長劍青光凜凜，眼睛直瞪著上官天衡，冷冷地道：“今日，我定要取你性命?！?p> 上官天衡一聽，心里頓時難過起來，面前的這人正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上官天陽?？墒牵约翰⑽醋鋈魏蝹旌碇?，又為何要處處對他們?nèi)套屇?？?dāng)即回道：“你若有本事，盡管來?！?p> 上官天陽捏個劍花，起身一躍，向上官天衡刺過來。上官天衡急著去找云清兮，不想與他在此糾纏，便從地上拾起一塊小石子，輕輕一彈，打掉了上官天陽手中的長劍。這時，聽得街上房屋頂傳來瓦片震動的聲音，上官天衡心知是孫大方追過來了，趕緊離開。只聽背后傳來“孫伯伯，那魔頭向前逃走了”的聲音。
上官天衡來來回回跑了幾條街，卻怎么也甩不掉孫大方。倆人一前一后，一高一低，一人在屋頂用輕功追，一人在地上竭力地跑，像極了貓捉老鼠。
黑夜茫茫，上官天衡也辨不出經(jīng)過的是哪一道街，只是提著一口氣，一直躲躲藏藏。誰知竟又轉(zhuǎn)到了客棧所在的街上，上官天衡看著這間和云清兮一起住過的客棧，看了看門上貼著的門神年畫，笑了一笑，道：“我與你也算有緣，不如你今晚顯顯靈，讓我甩開那些人吧?！?p> 剛想進去，只見大紅燈籠的光影下一個人影似乎拎著一條長蛇般倏忽而至，還未及上官天衡回頭，那條長蛇竟朝著自己撲過來。上官天衡慌忙中，踏著“燕子飛云”的步法，輕身轉(zhuǎn)到了一邊。抬頭一看，一個中年婦女，手中繞著一條鞭子，不用說，來人是朱雀門的秦素清。那一頭，孫大方聽見了鞭子抽打的聲音，快速奔了過來。
兩人一左一右，擋住了這條街的去路。上官天衡看看左邊，右看看右邊，只覺得今天是個倒霉日子。
這時，秦素清開口道：“小魔頭，是你乖乖跟我們走，還是嘗嘗我這‘?dāng)嗔鞅蕖淖涛逗笤僮?？”孫大方也道：“小子，別掙扎了，跟我們回青龍門吧?！鼻厮厍骞α藘陕?，道：“你放心，令尊再怎么無情，也不會真殺了你的，對吧，孫老弟？”孫大方知她一向不喜歡青龍門，也不答她的話。
上官天衡被人追趕了半日，腹中饑餓，又沒有找到云清兮，心中不免氣憤，怒道：“青龍門，我想回便回，不想回，誰能強迫得了我？”說完，他閉上雙眼，翻動雙掌，將體內(nèi)的真氣由臂膀散入雙手。秦素清和孫大方見他開始發(fā)力，也顧不得許多，一左一右，向他攻來。上官天衡手中沒有兵刃，只能用“大笑神功”和他們較量。
習(xí)武之人，內(nèi)功的修習(xí)是基礎(chǔ)。若是內(nèi)功登峰造極，那么抵擋對手的招式自然會簡單又有效。果然，秦素清和孫大方的攻勢被上官天衡的內(nèi)功擋在了半丈以外。
正當(dāng)三人僵持不下的時候，上官天陽趕了過來。見此時機，他立即抽出隨身佩劍，直刺向秦素清和孫大方中間的上官天衡。
上官天衡見到上官天陽趕過來，還想著他會顧念兄弟之情，不趁人之危。豈料他竟會如此絕情，不覺心痛。登時，體內(nèi)由赤金蛇等人種下的毒像失了控制一樣，游走于任督二脈中，毒氣洶涌，上官天衡痛苦難耐，在這緊要的關(guān)頭，他長嘯一聲，將內(nèi)功發(fā)揮到極致，瞬間震開了左右兩邊的秦素清和孫大方，也震開了正欲進招的上官天陽。
這一下之后，上官天衡也是虛脫得很，手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但是一想到心上人還在外躲藏，便咬緊牙關(guān)，站了起來。
此時，眼前卻突然出現(xiàn)一個年輕人，那人隨手一揚，一片白煙飄了過去。登時，上官天衡感到頭重腳輕，昏昏欲睡，天地似要倒轉(zhuǎn)過來一樣，可是，云清兮還未找到，怎么辦···怎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