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云啟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了,他醒的時候身上搭著她的粉色被子,身邊已經(jīng)沒了她。他慌了一下,動作迅速的起身走向樓梯,才看見她倚在落地窗邊。
窗外天邊的太陽剛剛升起,她妙曼的身軀籠罩在霞光萬丈里,遺世而獨立。平時在外人面前她張揚、跋扈,但偏偏只有他看出她的柔軟和脆弱。
縱使再強大,她在他眼里始終是需要人保護、呵護的小女孩。
許是聽到聲音,她回過頭,看見他在看她,淡淡的笑了下,那滿是憂傷的笑容讓他看了心驀地一疼。
他沒看見的是此時時雨洛手機停留在熱搜界面,剛剛看完他和蕭氏相繼發(fā)表的聲明。蕭氏那邊是個法律聲明,嚴肅而剛正,勢必將此次偷拍者和散播謠言者追查到底,訴諸法律。
而他的聲明,強硬卻不乏深情,“我一直覺得這件事沒必要在這回應,但我不愿看她陷入輿論泥潭,掩蓋住她身上的光芒。雖并沒在一起,但她始終是我喜歡的女孩,我想要保護的人?!?p> 下方評論居然奇跡般的偏倒過來,甚至連她的主頁也被人攻占到爆倉。好多看過開機直播的人認出當時臺上那個高級清冷的帥哥哥就是蕭氏繼承人,人們一窩蜂的來認領“老公”。
也有很多不明真相的網(wǎng)友,在線磕CP、催婚、催生,不搬來民政局不罷休的那種。
只有她知道,以他的身份來發(fā)這一段聲明意外著什么,又要力排多少的眾議。他家里那位,不會如此輕易的放縱他,但他為此付出了什么她不得而知。
網(wǎng)絡風波算就此過去,她剛剛接到節(jié)目組的通知,下周一回組恢復正常錄制。
她沖他的這一笑,包含了感激、也夾雜著愧疚。如果不是為了她,他們直接走法律程序就好,雖流程繁瑣甬長,但最為直接有力。
蕭氏樹大根深,這謠言不會對他造成多大影響。他這樣做,把自己標榜成追求者,降到塵埃里,無非就是知道她耽誤不起、耗不起,想盡快為她正名。
他為她做了太多,她卻一心想著前世的恩怨,想著如何逃離。
他緩步邁下樓梯,走到她身邊。她再次抬眸看他,望著他眼里的燦若星河,輕聲說了句,“謝謝?!彼肋@聲謝謝無足輕重,但此刻這是她最想跟他說的。
他勾了勾一側嘴角,輕笑了聲,“謝我什么?”
“一切!”謝謝你再次出現(xiàn)在我生命里,謝謝你毫無保留的摯愛,謝謝你每次在我有危險都能適時出現(xiàn),謝謝你在這陌生的時空里給的溫暖!
他嘴邊笑意漸濃,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記住,跟我不用說謝?!?p> 她乖巧的點頭,有些貪戀他那溫暖的懷抱,想窩進他懷里哭一場,卻終究沒那么做。
季南打來了電話,問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小暖。她已經(jīng)從法醫(yī)中心轉到了殯葬中心。她說了聲好,掛了電話聽到蕭云啟問她,“我跟你一起吧?”
想到趙暖的弟弟,他有些擔心她。昨天警察局的問詢她弟弟應該知道了事情原委,他怕那莽撞的男孩把怨氣撒在時雨洛身上。
她輕嘆口氣,“那種地方你還是別去了,我不會有事的,季南和舞團的人都在呢?!?p> 她一身黑衣,站到了季南的車窗外,見他雙眼浮腫、黑眼圈極重,問道,“你晚上沒睡好吧?要不我來開?”
他也沒再爭辯,解開安全帶從駕駛位上下來。窩在了副駕上身形佝僂,她發(fā)動汽車從后視鏡里看他,第一次覺得那熠熠發(fā)光的小太陽也會失去光芒。
路上,快到殯儀中心的一個紅燈處,她把車停下。忽聽著季南操著沙啞的嗓音叫她,“洛爺,你掐我一下唄,我總感覺自己是在做夢,我想快點醒來?!?p> 她沒去應他,眼淚卻在那一瞬奪眶而出,她側過頭拿衣袖隨意擦了擦。過了半晌,她才說道,“季南,她真的走了?!?p> “她會去哪?還會回來看我們嗎?”
她會去哪?會和她一樣去了另一個平行時空嗎?那邊會有她的家人、愛人和熱愛的舞蹈嗎?她在心底回答自己“會的”,也同樣回答了季南。
到了殯儀中心,舞團的人都在,很多女成員們都已經(jīng)抱著哭成一團。見他倆來了,舞團的周巖過來招呼他倆,偷偷的跟他倆說道,“小暖的弟弟攔著不讓火.化,說要舞團給個說法?!?p> 時雨洛點點頭,她預料到了事情不會順利。出于公司層面可能賠償不會太多,但出于個人情誼,她會盡自己所能盡量滿足他的要求,畢竟他是小暖唯一的親人。
她和季南走到玻璃棺罩前,看見小暖被清理干凈,神色安寧的躺在那像睡著了一樣。季南伏在棺罩上默默的流淚,無聲卻悲愴。她站在旁邊也再一次的淚流成河。
沒過一會,趙暖的弟弟趙越就來了,他看見時雨洛情緒還非常激動,一把拽開了她,“你來干嘛?我姐要不因為你也不會死,你離我姐遠點。”
她低著頭,除了對不起什么也說不出來。趙越還不罷休,拽著她的衣襟把她往禮堂外面拉,其他人見狀都上來制止,場面一度混亂不已。
混亂中,忽然聽到一個憤怒的聲音,是伏在棺罩上的季南,“趙越別鬧了,你夠了,她生前你就讓她不得安寧,她都這樣了你還不讓她安靜的走嗎?”
趙越見是季南,心里發(fā)虛沒敢反駁。平時他沒少在季南那得便宜,有時候他姐沒錢,他仗著季南喜歡他姐,就經(jīng)常去季南那拿。
他松開時雨洛衣服的同時往邊上帶了一把,讓她趔趄了一下險些跌倒。有人虛扶了她一下,她抬頭才看見是顧澤,神情有些別扭。
顧澤沖她簡單的點了下頭,去禮堂里悼念了下才回頭給了趙越一個白色信封,“這是公司的意思,別嫌少,后續(xù)還有一些慰問金我讓公司財務再聯(lián)系你?!?p> 趙越接過信封打開抿了抿,皺起了眉頭,“你們公司打發(fā)要飯的呢?人是在公司出的事,給這些就想平安了事?”
顧澤剛要開口反駁,趙暖是在公司里出的事沒錯,但不算工傷也不是公司造成的,公司給慰問金全都是憑著人文關懷。
時雨洛卻在后面拉住了他,沖他搖了搖頭,看向趙越,“你想要多少?”
趙越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用舌頭舔了舔上唇,“你誰啊?要多少你能做主嗎?”
時雨洛表情嚴肅堅定,“公司的主我做不了,我能做得了我自己的主。”
趙越哈哈冷笑了兩聲,伸出一個手指頭晃了晃,未了還說道,“我也不多要,就這些?!?p> 旁邊的周巖看不下去了,“你在搶錢嗎?”
卻聽到時雨洛利落的答應,“一百萬是嗎?好,我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