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深圳回來后，趙憨累倒了。趙憨一直憋得厲害，又不能和他人講，就找到周文武。
周文武聽后說：“對你這事，我心里一直不踏實。之前，我提醒你簽協(xié)議，簽了沒有？”
“沒有?！?p> 周文武：“一切的問題都是自己的問題。活該！”
趙憨一直想，簽了又有什么用？我還能告他？
周文武：我提醒你了嗎？你還是急著辭職！選擇決定成敗，從一定程度上說，人生的成敗是過去的重大選擇的結果。
趙憨：“我雖然容易輕信人，但沒有想到自己的親侄女女婿在我最困難的時候，還利用我？”
周文武：“你們之間有沒有誤會？”
趙憨：“誤會可能有。就是陳元提出要股份的事，但是經(jīng)過溝通后相互理解了，得到了解決，消除了誤會?！?p> 周文武：經(jīng)歷了這么多磨難，就沒有產(chǎn)生過對人性的質(zhì)疑？做生意的雙方，若是脾氣、秉性不投，特別是價值觀不同，買賣多半是做不成的。想要做強業(yè)務，跟什么樣的人在一起，是很關鍵的。必須和守規(guī)則的人一起做事。
“那你說，什么是規(guī)則？”
周文武侃侃而談：第一點就是價值觀的高度認同，如果價值觀不一致，就算再往一起撮，也是沒前提的。除了價值觀外，第二點就是彼此信任。與合伙人相處，從一開始就都要講清規(guī)則，定下的規(guī)則都要無條件遵守?！?p> 我們之間不是沒有規(guī)則，那多次的洽談、幾經(jīng)修訂的規(guī)劃、會議紀要和數(shù)次微信交流是什么？無非內(nèi)心認可、沒有簽字而已。
周文武：“依我看，也就你內(nèi)心認可。”
趙憨回家后，翻開《翻臉前的議事規(guī)則》和《羅伯特議事規(guī)則》，仔細研究起來，但從中也沒有找到答案。
晚上，趙憨夢見了已故的父親和岳父。
“孩子，祝賀你！醒的還不晚，這次做的還很果斷！”父親異乎尋常地、平和地說。
“你也太實在，讓他先把一千萬元打到你賬戶上，自己先存起五百萬元，落下再說。然后，用剩余的五百萬元走關系，募集資金。即使募集的資金少，你努力了，辦不成也正常。再者，散伙的話，也得從他的口里說出，你憋死他！”
趙憨瞪大眼睛，望著父親：“你到了這邊，怎么變得這樣了？”
還記得魯迅先生的話嗎？“蟲蛆也許是不干凈的，但它們并沒有自命清高；鷙禽猛獸以較弱的動物為餌，不妨說是兇殘的罷，但它們從來就沒有豎過“公理”“正義”的旗子，使犧牲者直到被吃的時候為止，還是一味佩服贊嘆它們。”
趙憨：“我讀是讀過，可那時沒有讀明白?！?p> “因為你只見過人。我既見過人，也見過鬼。最可靠是人，最不可靠的還是人！”
趙憨疑惑地看著父親，半響才說：“我究竟做錯了什么？”
父親生氣地說：“我最恨的就是耍人、騙人！”
“你們說先發(fā)債后募集資金，雖然符合正常邏輯，也確實應該按這樣的步驟辦。但這是你先利用了他們的資源發(fā)債；如果是先募集資金，是孫海先利用了你的資源，你忙活就行，他們既不操心，更不需擔責。你這樣做，違反人家的既定目標、方向和步驟，還期望三年，你傻，孫海還傻嗎？說句到家的話，即使到年底完成孫海定的任務，只要你沒開展私募基金工作，他還會有其他散伙的理由。”
趙憨有點不耐煩：“但是，這是4月16日我們四人達成的共識啊，還沒有到募集基金的時機啊，有會議紀要等佐證！”
憨厚仁義一輩子的岳父霍地站起來，“共識？誰的共識，我看就你和陳元的共識！誰都有私心，誰都渴望利益最大化，這是人之常情。但在利益面前不紅臉，不紅眼，保持做人的品德，維護道德的底線，這才是人品真正的閃光點?！?p> 岳父停頓了一下，緩和了下語氣，繼續(xù)說：“凡講理的人，都能看明白，你們散伙，于情、于理、于規(guī)則都不對。一是散伙的時機不合適，幾天前趙錢純還讓你再找四、五家企業(yè)發(fā)債；二是散伙的理由更不合適，趙錢純說的那些理由本來早就存在；三是孫海散伙的不體面，自食其言，多次承諾的投資三年為何不提？四是于情嗎？你若是正常退休，有退休金領著，那無所謂?，F(xiàn)在呢？散伙后，你怎么再開展業(yè)務？怎么生活？你呢，也沒有按規(guī)則辦，他既然認可了你做培訓、上市服務等業(yè)務，那就到三年后再說散伙?！?p> “那我今后該怎么辦？”
父親：剛才說的是氣話，徹底終止合約是睿智的抉擇。親戚永遠是親戚，親情的濃香永遠勝過金錢的銅臭。
父親略微深思，接著說：有人愛講謀略，但沒有膽勇做后盾，任何謀略都不過是枉費心機。拿破侖說：“劍總是對精神俯首稱臣的?！?p> 再窮，不吃嗟來之食！趙憨想起吃散伙飯時，孫海曾說：“沒想到伯伯會快這么決定。來，我敬伯伯一杯酒。”難道原來他認定人窮志短，馬瘦毛長，這次見證了趙憨的血性？
“那我這樣傻的人，以后還可和其他人合作嗎？怎么處理利益和良心的關系？”
父親：“世間所有事情不必外求，都在自己心里。沒有人能夠打敗你，只有自己打敗自己?！?p> 他接著說：“怎么傻了呢？魯迅說：‘猛獸總是獨行，牛羊才成群結隊?！分鹄娌豢膳?，可怕的是在利益面前，喪失掉做人的品德與底線?！?p> “你和孫海、錢純合作的那業(yè)務，需要動用那么多資源，你都做到了，說明你的信用和過去沒有差別，人們依舊信任你。如果信用破產(chǎn)了，那就徹底完了?！?p> 父親：“有人說，做事當思其所以，居心不可有然而。我原來只教你善良，你做到了?？偸翘鎰e人想的多，為自己想的少。我到了這個世界，才后悔沒有教你時時刻刻要有防人之心?！?p> 趙憨：“善良是必須堅守的，但并不是沒有底線。如在不平等的基礎上，喪失原則的、一味忍讓，就是愚蠢，必死無疑?！彼θ恍盐颍屏?輕信+忍讓=被騙等死。
“你給我個讀心儀，我拿著它，就能讀懂看透人的真實想法，不再受騙?！?p> 父親：你的致命缺點不是沒看透，而是看透了，有辦法卻使不出來。散了，人的本性是很難改變的，你也學不會！”
突然，遠處傳來滾滾的轟隆聲，頭頂上“咔嚓”一聲巨響。頓時，狂風大作，電閃雷鳴。趙憨被驚醒了，看到打閃的光照到墻上，好像雷要劈進來。它不僅是把天劈成了幾瓣，更是在震撼著趙憨的心。他暗自慶幸，多虧了沒按孫海的計劃開展私募基金……
清晨，太陽正冉冉升起，曙光灑在他臉上。趙憨望著路口想：人生有許多條路，有的路鮮花芬芳，有的路荊棘遍地。自己僅是大千世界中的一粒塵埃，并不是想走那條就走那一條。而是命運把你安排在那條路上，都要走好，都仍如從前，重情義，守信用。即使生活再難，也不算計人，更不能利用親朋好友的弱點。
他坦然地走在上班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