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夜探駙馬府
倚靠在樹上飲酒的帝星垂下眼簾,黝黑深邃的鳳眸劃過一抹暗光。
這話是什么意思?
上官夜魄見爹娘表情不對,擔憂地開口詢問怎么回事。
在兒子安撫下,上官夫婦臉上的蒼白漸漸浮現(xiàn)血色,他們嘆了口氣,語氣憂慮又含著膽怯,
“你們聽到琴聲這事,萬不能讓旁人知道。隔壁是駙馬府,駙馬和公主很不喜琴聲,因而嚴令禁止方圓十里有人撫琴。”
奶團子微微皺眉,只覺背后涼颼颼,她奶聲疑惑問,
“可方才的琴聲,就是從駙馬府的方向飄來的哦?”
一說起這個,上官夫婦臉上的愁云又濃了幾分,
“是啊,也不記得從何時起,夜里總會從駙馬府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琴聲,好聽是好聽,但久了未免太擾人清夢。”
“我們也曾差人去駙馬府打聽,結(jié)果駙馬與公主聽了后說府里根本沒有琴,還發(fā)了好大的火!可不光我們家,明明其余鄰里也聽到了。”
上官夫人的手輕輕搭在臉頰上,眉頭緊蹙,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說來,前不久隔壁傳出靜涵公主病重的消息,連宮里的御醫(yī)也束手無策,莫不是和這件事有關(guān)吧?”
上官夜魄最愧疚的便是不能在爹娘跟前盡孝,一聽娘親有煩惱,當即拍著胸脯信心滿滿道,
“娘,我做滅鬼師多年,此事交給我、您放心!”
上官夫人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素手一戳上官夜魄的腦門,嗔怪取笑他。
樹上的帝星放下空了的酒壇,微微掀下眼皮看向朱紅圍墻另一側(cè),他忽的勾唇不屑一笑,
“的確有鬼氣,居然敢在真龍之氣鎮(zhèn)壓下作祟,去看看也無妨?!?p> 奶團子聞言也點點頭,
“早些解決,免得那鬼生了事端,禍及伯伯姨姨家?!?p> 上官夫婦格外喜歡奶團子,見奶團子擔心他們,那可高興得不得了!
不過他們未放在心上,只當是孩子們玩鬧。
又逗了奶團子一會,直到月上枝頭,他們才回到房間就寢。
這時,悅耳中流露出絲絲幽怨的琴聲再度飄來,奶團子心里頓時毛毛的。
帝星輕巧從樹上跳下,拎起奶團子扛在肩上,朝小狗兒揚揚下巴,示意他跟上。
兩人一團悄無聲息從朱紅圍墻翻過去,便到了駙馬府的后花園里。
駙馬府比上官家要大數(shù)倍,光是一個后花園就種滿了奇花異草,現(xiàn)在明明是冬季,但百花爭艷、仿若暖春。
可踏進美輪美奐后花園,溫度陡然降下,讓奶團子與上官夜魄齊齊打了個寒顫。
又往里走了一段距離,這回不但能聽到完整的琴聲,還有若有似無的凄切哭聲!
奶團子只覺脊背發(fā)涼、頭頂冒寒氣,她雖板著一張臉好似什么都不怕,但卻手腳并用從帝星肩上滑下,鉆進他懷里。
帝星微微一愣,低頭便見奶團子像只貓崽似的將臉埋在他臂彎。
一時沒忍住,伸手掐掐她肉嘟嘟的屁股,低聲嘲笑,
“喲,小蠢貨怕了?再叫聲爹爹,我現(xiàn)在就去把鬼給你抓來!”
奶團子用小奶爪掐了把帝星緊實的胳膊,用奶呼呼的語氣義正言辭道,
“我這不是怕,是對未知的敬畏!”
她才不怕鬼,《萬鬼冊》里那么多鬼她都敢揣懷里!
以前在藍星時她針對自己的心理活動做過研究,研究表明她的恐懼來源于她對未知的想象!
帝星險些笑出聲,修長的手指纏繞上從錦緞帽檐鉆出的一縷軟發(fā),只覺瑟瑟發(fā)抖的奶團子比平時還要可愛。
恰巧這時繞過一道拱門,女子凄切的哭聲近在耳邊!
在奶團子埋頭瑟瑟發(fā)抖間,帝星與同樣瑟瑟發(fā)抖的上官夜魄一眼望見前方嶙峋假山上坐著個廣袖白裙的絕美女子!
借著不遠處走廊的燭光,只見女子披頭散發(fā)、雙目緊閉淌著血淚低頭撫琴,一邊啜泣一邊低喃,
“知音難覓,我只翼孤影,無處可去……”
這一幕悲涼又陰森,上官夜魄只覺寒氣從腳底直竄頭頂!
他忍不住倒退數(shù)步抵住墻,緊握落雪劍的手微微發(fā)顫,
“是、是女鬼!”
一旁摩挲下頜打量女子的帝星與恢復(fù)正常的奶團子齊齊搖頭淡聲道,
“不對,她是人,只是被鬼附身了。”
不等他們上前探個究竟,從遠處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帝星瞥了眼從后花園另一頭靠近的火光,摟緊團子、拎起上官夜魄的后衣領(lǐng)往半人高的灌木閃進去!
很快,后花園另一側(cè)的拱門出現(xiàn)一群舉著燈籠的人!
其中墨藍長袍的翩翩君子一見到女子的模樣,臉上是又怕又怒,跟在他身后的婢女們也嚇得臉色慘白,驚叫出聲,
“駙馬爺,公主、公主又被鬼魘住了!”
“閉嘴!”
莊修文一甩袖子狠狠呵斥,死死盯著假山上自己的夫人曲瀟瀟怒聲吩咐奴才們,
“還不快把公主救下來!”
待奴才們慌忙將曲瀟瀟救下,莊修文抱起曲瀟瀟,厭惡地掃了眼古琴后轉(zhuǎn)身離開,
“我不是說過府里不得出現(xiàn)古琴?!還不快把這東西燒了!”
奴才們誠惶誠恐點頭,邊往另一側(cè)走邊低聲嘟囔,
“府里連根琴弦都沒有,也不知這琴從哪冒出來的……”
待人走完,兩人一團這才從灌木里鉆出來。
帝星看向駙馬與公主消失的方向,摸著下巴嗤笑道,
“現(xiàn)在的鬼不簡單啊,居然藏這么深,就連我也不能保證揪出它時那女的還活著?!?p> 奶團子也跟著用奶爪撓撓下巴,皺眉奶聲問,
“方才我用靈力探查,的確是鬼附身……為何短短一瞬間又消失不見了?”
上官夜魄什么也沒感覺到,只傻乎乎撓撓頭低聲問,
“那現(xiàn)在怎么辦?還繼續(xù)找嗎?”
“蠢貨這個稱呼應(yīng)該給你,”帝星嫌棄地哼笑一聲,摟著團子原路返回,“鬼藏起來了,小蠢貨也該睡覺了,先回去,明日事明日做?!?p> 上官夜魄憨憨一笑,嘟囔了句他已經(jīng)有綽號了,小跑跟了過去。
隔天清早,兩人一團跑去酒樓吃早點,順帶看看能不能打探到與駙馬府有關(guān)的消息。
冒著熱氣的甜酒燉蛋驅(qū)散了奶團子體內(nèi)積了一夜的寒氣,奶團子放下白瓷小勺,滿意地接過帝星遞來的帕子抹抹嘴。
現(xiàn)在時間雖早,但酒樓已經(jīng)有許多百姓聚在一起吃早點,而且眾人議論著的正是與駙馬府有關(guān)的事!
斜后方一個光頭中年男子喝了口茶,砸吧著嘴道,
“哎我說,駙馬府還在招名醫(yī)???”
“都多少個了?靜涵公主的病連太醫(yī)都醫(yī)不好,天底下真有人會比太醫(yī)還厲害?”
隔壁桌身材豐盈的大娘一撇嘴,咂舌道,
“可不是么?喏,酒樓外駙馬爺貼的告示沒見著嗎?賞賜已經(jīng)漲到萬兩黃金了!”
“反正到現(xiàn)在我是沒聽說有人醫(yī)好公主,倒是有不少騙子被打入大牢!”
“誒誒誒!那可是一萬兩,黃金!真想看看敢于揭榜的神醫(yī)到底有多厲害!”
酒樓嘩然一片,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氣,滿臉震驚的表情!
從公主病倒到現(xiàn)在才不到一個月吧?
怎的賞賜就到萬兩黃金了?!
那可是十輩子都花不完的錢?。?p> 公主的病真這么嚴重?!
這數(shù)目,連他們都想去碰碰運氣了!
民間偏方多,萬一瞎貓碰上死耗子,可不就一生無憂了么?!
短短半小時時間里,兩人一團已然從周圍百姓口中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看來他們今日不需要再夜探駙馬府了!
聽著周圍百姓用好奇的語氣議論到底誰會揭榜,奶團子扶著桌子爬下凳子,邁開短腿跑出酒樓,不多會奶爪攥著賬明黃的紙張跑進來。
方才侃侃而談的豐盈大娘眼力極好,她滿臉震驚伸手指著奶團子喊,
“這、這誰家小孩??!怎么把駙馬府貼的榜給揭下來了!”
百姓們一聽,又是嘩然一片!
他們不信,紛紛站起來、伸長脖子看過來,果真是一個像只軟白湯圓一樣的小孩揭了榜!
霎時間酒樓的吵鬧聲都快掀翻房頂,有個扎麻花辮的瘦高個撇撇嘴嘲笑,
“你一個小孩兒也想要萬兩黃金?哎呦,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你能干什么,去駙馬府給公主端個藥碗都會打翻吧?!”
其他人聽了紛紛附和,儼然無一人相信一只團子能醫(yī)好公主,
“就是啊,瞎揭榜可是要坐牢的!誰家的孩子啊,能不能管管?可別以訛傳訛說是咱們起哄讓小孩兒揭的啊!”
帝星將漆黑長蕭往桌面輕輕一磕,清脆的聲音不大、但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淡淡掃了一圈看過來的眾人,又彎腰拎起團子放在懷里,這才勾唇嘲弄一笑,
“我家團子想做甚就做甚,與你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