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旋轉(zhuǎn)樓梯
“果然是你。”隨著喬尼的身體完全顯現(xiàn)，一聲來自亙古的回響從大廳的各處傳來，他言說的是早已不存于此世的某種語言，只有極少數(shù)同樣來自亙古的惡魔能理解他話語中的含義。
喬尼的誕生比起他們已經(jīng)是很之后的事了，不過由于他聽懂別人的話并不需要聽到語言，所以完全能夠理解死亡惡魔的意思。
“啊，老家伙，好久不見了，你現(xiàn)在還好么？”
“……”
無言之中那顆核心緩緩漂浮了起來，四面八方的墻壁中突然浮現(xiàn)出一具具白骨，它們顫抖著從墻面中飛出，聚集到了大廳中央的王座之上，包圍住了死亡惡魔的核心，數(shù)顆類似人類或巨型野獸的頭骨圍成了一圈，同時包圍住那顆核心的則是遠比黑色更深的黑暗。
而后就在那沒有源頭的黑暗中，無數(shù)尖刺向四面八方伸出，將黑暗披在身后形成了披風，最為粗大的骨頭組合在一起形成了雙臂，而后在那一圈頭骨中，從黑暗中憑空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人類的頭骨，兩支空洞的眼睛盯向了自由惡魔喬尼的方向。
這就是四騎士之一的死亡惡魔的本體！
“啊，你還是這副樣子，一成不變?！?p> “你也一樣，一直在變。”死亡惡魔身體上最大的骷髏頭的嘴巴一張一合，不過聲音實際上卻不是從嘴里發(fā)出的。
與自由惡魔一樣，他也不需要五官來感受世界，用這種方式與他人溝通不過是方便對方的理解。
“……”沉默了片刻，自由惡魔喬尼還是用自己的方式問道：“為什么突然攻擊我？”
以死亡惡魔的性格，應當不會主動攻擊自己，喬尼自從被困住以來已經(jīng)有很久沒有招惹其他惡魔了，死亡惡魔與他的關系算不上太好的朋友，但也遠遠不是敵人。
那么他為什么要突然攻擊‘自己’呢？
“我不是在攻擊你，我的目標是他?！?p> “他就是我?！?p> “他不是你?！?p> “他就是我。”
“他不是你?！?p> “他……”
兩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惡魔，就在這個黑暗恐怖的空間里，如同兩個不明事理的小孩子一樣就此爭辯起來，兩只惡魔都有著近乎無窮的耐心，即使是這種程式出錯的循環(huán)對話也能不停地進行下去，終于，這片空間之中只剩下死亡惡魔的古怪語言，與自由惡魔不停發(fā)出的‘嘶嘶’聲……
……
咚！
我見銀的身體撞破了黑色遺跡最頂端已經(jīng)被風化了大半的天花板，直接砸在了一個稍顯空曠的走廊中。
這個走廊與整座建筑成相同角度的傾斜狀態(tài)，其中并沒有任何光源，只有向上傾斜的一向有形似窗或射箭孔的透光的空洞，黃沙從空洞中被吹到走廊中，由于整座建筑的傾斜聚集在了走廊地勢偏低的那側(cè)。
“氣流和重力和我的配合不是很好啊?！蔽乙娿y支著胳膊扶著地面站起身，他的肩上已經(jīng)伸出了吸風口，腳下和背后也生出了噴氣孔。
他剛剛跳起來后直接用了空戰(zhàn)的能力，整個人直接挑戰(zhàn)極限用最快的速度沖向了那個黑色的遺跡。
不過在臨近需要剎車的時候他才意識到地獄的空氣與重力都和人間不太一樣，而且這里空氣的含沙量有些高，高強度吸風灌了他一肚子沙子。
幸好是用在體內(nèi)用骨質(zhì)生成的艙室處理空氣，否則自己很可能會因為多吸了空氣染上矽肺病。
不過仔細想想，自己自從成為魔人以來就沒生過病，更仔細地想了想，自己自從有記憶的時候以來好像就沒生過病。
養(yǎng)病這種事對我見銀來說已經(jīng)是遙不可及的回憶，而且并不重要，他的腦中已經(jīng)完全記不住了這方面的細節(jié)。
畢竟不是什么要緊的事……
“有人么？”我見銀對著空蕩蕩的只有黃沙堆積的走廊喊道，不過如他所料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如果有回應就好了，無論是不是敵人，只要能夠溝通就能得到情報。
沒有的話則所有情況都需要我見銀自行探索。
“也好?！蔽乙娿y略微感受了周身的情況，這地方充斥著非常濃郁的刺鼻味道，只通過嗅覺就能明顯感到一種死亡接近的感覺。
這種過于濃郁的死亡氣味也遮蓋了其他的味道，我見銀無法只通過嗅覺感知到周圍是否有其他惡魔。
至于氣勢的感知，似乎沒有危險，又似乎處處都是危險，考慮到死亡惡魔的攻擊具有極強的欺騙性，我見銀并不敢相信自己的這種感覺。
“既然已經(jīng)進來了，就先把這里走一遍好了，當旅游了。”我見銀沿著長廊向一個隨意的方向走去。
不過出乎他預料的是，向下傾斜的那邊并沒有任何類似‘門’的地方，有些似乎連接著房間的轉(zhuǎn)角處也都布滿了黃沙。
終于，在折身向另一個方向走了半晌后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沙子少些的向下的旋轉(zhuǎn)樓梯。
“反正也已經(jīng)沒有其他路了，走吧！”我見銀自言自語著走了下去，這下面就是沙面之下了，旋轉(zhuǎn)樓梯的下方?jīng)]有一絲光亮，那并不是人間的通常的黑暗，而是一種如同物質(zhì)的實體般的‘黑暗’，看著幽深的旋轉(zhuǎn)樓梯，一種久違的恐懼從我見銀的心底浮現(xiàn)。
他將左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感受著自己的心跳，只是做出了這個動作我見銀就明白了，自己的恐懼來源于身體中人類的那一部分，已經(jīng)是魔人的他，就算不用這種明顯的動作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沒什么好怕的，我很強?！?p> 稍稍鼓勵了一下自己，我見銀一步步走了下去，他的身體從殘留著光的區(qū)域漸漸踏入了徹底的黑暗中，甚至連惡魔的眼睛也無法透過這黑暗看見東西。
于是他用手摸著旋轉(zhuǎn)樓梯的扶手，依靠著身體的感覺一步步向下走去。
眼睛無法視物，耳朵也聽不到聲音，我見銀突然覺得這些自己依賴已久的感官是如此的脆弱，在地獄這個充斥著惡魔的世界里，只依靠這種感官似乎很不夠用。
終于，在走了不知道多久后，我見銀的耳朵終于收到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