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落幕與善后
在挫敗了拜勒曼公爵至今為止規(guī)模最大的一次刺殺行動后,賽利姆已經(jīng)清晰地感覺到了,公爵一伙人的叛亂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面對此種情形,賽利姆明白必須先下手為強了。然而在如何執(zhí)行這個問題上,賽利姆還是有所顧慮。
將公爵以及所有保守派都斬盡殺絕真的是最好的辦法嗎?血腥殘忍的鎮(zhèn)壓手段會極大地動搖國王和軍隊的威信,其中極有可能產(chǎn)生新的不安因素。屆時,王國就再難有安寧之日了。
這時,賽利姆的腦海中又一次浮現(xiàn)出夢中的景象。那個黑衣人手持發(fā)燙的手槍,肅立于血泊之中。浮現(xiàn)在他周身的水屬性以太光帶在跳動的昏暗火光中,好似
賽利姆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一種蒼涼悲哀的感覺。到底是怎樣危急的情形,逼得那人不得不采取如此極端血腥的鎮(zhèn)壓手段呢?
“唔……?。 币魂噭×业念^疼突然襲來,逼得賽利姆不得不中斷對夢境的回憶。
賽利姆咬咬牙熬過這難忍的頭痛,不斷地告誡著自己:“不能被夢境的虛妄所迷惑,我必須著眼現(xiàn)實!”
最終,賽利姆決定僅僅將清除目標定為叛亂分子中的關(guān)鍵人物,剩余的烏合之眾暫時加強監(jiān)控,一旦發(fā)現(xiàn)可疑行徑后再另行處理。
為了里應外合發(fā)動政變,拜勒曼公爵在一處山中的公館內(nèi)秘密召見鄰國的使臣。得知消息的賽利姆決定就在這晚動手。
便是瓊斯中尉著實是個狠人,為了確保有著血海深仇的仇人無處逃跑,他主動要求身捆炸藥。若是拜勒曼公爵父子有任何拼死抵抗的跡象,他會毫不遲疑地引爆炸藥!
好在,計劃順利實施了。鄰國使臣對于公爵的要求百般推諉,焦急不已的公爵自然待不住了,喊上自己的兒子前往別處。就這樣,尚不知情的兩人坐上了瓊斯中尉假扮司機所駕駛的汽車。
而當拜勒曼公爵父子意識到危險時已為時已晚,他們所乘之車是身捆炸藥、殺意凌冽的瓊斯中尉所駕駛,緊跟其后的兩輛保鏢車也都事先替換為了賽利姆的特種部隊士兵。
三輛車便在深山之中的山道上飛馳而過,越下越大的雨幕將車輛駛過的痕跡沖刷得干干凈凈。
瓊斯將車停穩(wěn)后便立即下車,接著快步走向后座,用力一把拽開了車門。
“下車!”瓊斯強壓著直接一槍崩了公爵的怒火,怒視著他緩緩地彎腰探出車子。
公爵的兒子在半路的拒捕中被折斷了手腕,臉色蒼白的他已經(jīng)疼暈了過去。瓊斯根本不為所動,直接上手一把薅住公爵兒子的衣領(lǐng),像抓一個布袋一樣將他粗魯?shù)厝映隽塑嚒?p> 齊刷刷出現(xiàn)在公爵眼前的,是一片黑壓壓的特種士兵和數(shù)不清的黑洞洞的槍口。賽利姆·安提諾米站在最前方,同樣身著防水的軍服,并在直視著公爵的同時,緩緩抬手摘下了兜帽。
“晚上好,拜勒曼公爵?!痹诓肯碌拇負硐拢惱纺抗饫滟刂币曋苡炅艿萌缤錅u一般狼狽的拜勒曼公爵。
“哼,我還是太小看你了,賽利姆少將?!鄙頌槠胀ㄈ说墓舨⒉荒芸吹揭蕴芰?,但他還是能看出賽利姆的雙眼在一片黑暗中顯得異常明亮,被雨水沖刷得發(fā)亮的軍服將他整個人襯得如同一座黑鐵雕塑,在風雨中紋絲不動地站立著。
“拜勒曼公爵,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你打算怎么處置其他人?”
“已有的計劃不會有任何例外。”說著,一身黑色雨衣的賽利姆掏出一把手槍,直直地頂在了公爵的額前。
一時間,賽利姆的神情和動作如那個夢境中的黑衣人如出一轍。
“你和你的家人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砰?。 薄芭椋?!”兩聲槍響很快就被雨聲淹沒,雨水沖刷去了子彈的硝煙與溫熱的鮮血。所有的一切都似乎恢復如初,沒有人能夠了解這里發(fā)生了什么。
哦,不。其實這么說也不準確,在某個未知的遠方,還有另外一雙眼睛看清了這里發(fā)生的情況。
“哎呀,拜勒曼公爵死了呀!”隨著輕快活潑的聲音響起,一個面容年輕的男子彎起淺紅色的雙瞳露出一個極為深邃的笑意。
“枉我給了他那么多刺激劑,居然一瓶都沒用上,唉,太沒用了!”男子興致昂然地自言自語著,“不過啊,居然有能一眼識破刺激劑的人存在,看來這個安提諾米王國真的不簡單呢!”
說到此,男子止住了臉上的調(diào)笑,瞬間轉(zhuǎn)換成陰沉嚴肅的表情看向下方的女副官,沉聲問道:“對了,天帝是否插手了這件事?”
女副官站在原地并未立即做出回答,但在僅數(shù)秒后便用如同機械版冰冷的模擬聲音匯報道:“報告執(zhí)政官大人,天帝的以太能量波動依然在柯羅諾斯之門前處于絕對靜止的狀態(tài)?!?p> 淺紅色的眼瞳轉(zhuǎn)了轉(zhuǎn),這位安坐于高位的執(zhí)政官又接著問道:“那位暴躁的火魔神大人現(xiàn)在如何呢?”
“自十年前探測到的以太能量的空間波動后,至今為止再無任何關(guān)于火魔神大人的能量跡象?!备惫偃鐚嵉貐R報著情況。
“沒事,探測不到就算了,要是惹那位大人發(fā)怒了,整個星球都會被他付之一炬的?!眻?zhí)政官此時又開心地笑了起來,而他的面前緩緩升起一座平臺。
這是一座全息影像的立體地圖,整個星球的情況都能盡收眼底。
執(zhí)政官細細地觀摩著地圖,女副官則盡忠職守地詢問道:“執(zhí)政官大人,請您給出下一步的指令。”
“人類嘛,不管過了多少年,依然是那么打打鬧鬧的。”執(zhí)政官這時又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眼中的地圖也仿佛化為了一副棋盤。
“不過我真的挺喜歡的這樣的,因為能用的棋子要多少有多少~~哈哈哈?。。 ?p> 拜勒曼公爵死后,他的家人也都被秘密處置了,所有家業(yè)也在最短時間內(nèi)全部清算充公。同時,其他叛亂的關(guān)鍵人物也紛紛伏法,僅剩下殘黨再也無法構(gòu)成實質(zhì)性威脅。
此時,新的危機又出現(xiàn)了。原來,當初為了遏制拜勒曼公爵一派的勢力,賽利姆在國王的支持下將軍隊的權(quán)力迅速擴張。
現(xiàn)在,拜勒曼公爵倒臺后,軍隊反而沒有了制約的枷鎖,眼看就要一家獨大再度威脅王國的穩(wěn)定。
這時,賽利姆卻順水推舟,大大方方地將沒有保護好公爵的“失職罪責”全部承擔,并表示愿意自降軍銜以儆效尤。
看到貴為皇子的賽利姆自身作則,最高將軍也主動領(lǐng)罰,其他軍官也都從善如流地紛紛領(lǐng)罰。但除了賽利姆從少將直降為少校外,其他軍官并沒有明顯的降職,而軍隊的權(quán)力也是逐漸以一種和平的方式削減分散了出去。
至此,賽利姆終于能暫時緩口氣了。他十歲開始跟隨將軍學習,十六歲時滿分考入軍校,二十六歲時解決拜勒曼公爵的叛亂,再到短時間內(nèi)平穩(wěn)削減了軍隊的勢力,安提諾米王國終于在賽利姆的努力下變得更為安穩(wěn)且強大。
然而賽利姆本人并沒有特別大的成就感,功成名就的整個過程就像是早已爛熟于胸的步驟,甚至如同夢境的延續(xù)。
一場不知從何時起,便延續(xù)至今的夢境。
退下了將官軍銜的賽利姆并沒有完全放棄對軍隊的控制,他讓將軍把自己的心腹藍溪空降升為上校,同時自己主導成立了以太能力者精英小隊,名稱為ε(伊普西?。┬£?。
這是全部由以太能力者組成的精英小隊,總指揮是賽利姆,藍溪擔任教官,隊長由無屬性的瓊斯擔任,副隊長為地屬性的克拉克,其余隊員為水屬性的洛里安,火屬性的飛,以及風屬性的凌。
該小隊優(yōu)先裝備全軍最先進的裝備,因此,凝聚了王國最高軍工成就的戰(zhàn)艦“弗多號”以及 GW(榮耀戰(zhàn)士)系列的專用機甲便應運而生。
“目前為止,GW系列的特種機甲已全部完工,接下來就需要進行實戰(zhàn)測試啦!”賽利姆的辦公室內(nèi),藍溪正眉飛色舞地匯報著軍事工程的進度,“另外,以太能量集束器小型化的研發(fā)雖然成功,但裝置穩(wěn)定性還需要更多測試改進,我不建議目前就將以太能量集束器大規(guī)模安裝在機甲上。”
賽利姆目光沉靜地看著藍溪,腦海中不由得浮現(xiàn)起十多年前剛認識藍溪時的情景。這個來歷神秘的男人從容地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挺起胸脯自信滿滿地向賽利姆保證道:“只要你相信我,我能用十年時間讓王國的科技向前進步至少三十年?!?p> 十年來,藍溪不僅成功做到了當年的保證,還成為了賽利姆的劍術(shù)老師,甚至是極為重要的幕僚,在一次又一次的困境中起到了極大的作用。
“藍溪,我想跟你聊聊接下來的打算?!辟惱贩畔沦Y料,向著辦公桌另一邊的椅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坐。”
賽利姆與藍溪相識的十年來,除了在正式場合,私下里的兩人更像是可靠的伙伴。
“哈哈,多謝殿下!”沒有旁人在,藍溪也不再拘泥于禮節(jié),毫不客氣地坐在椅子上,換了一個舒適優(yōu)雅的坐姿,接著問道,“您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呀?”
“我想離開王國出去走走,省得有心之人說我覬覦王位?!辟惱穼?quán)力其實并沒有那么大的渴望,以他的能力,想獲得極大的權(quán)力根本就是輕而易舉。
但對于賽利姆來說,世俗的權(quán)力并不是最終目標,而是為了達成目標而不可或缺的工具。
那么,賽利姆的目標究竟是什么?說實話,他自己也很茫然,因為那個“目標”只有一個很模糊的影子,卻對賽利姆有著無法拒絕的吸引力。
“確實,出去走走也不錯~~”藍溪并不知道賽利姆的真實想法,于是笑瞇瞇地問道,“那您打算去哪兒呀?”
在解決了拜勒曼公爵的政變危機后,賽利姆時不時會做另一個夢。
夢里,有一個人在遼闊無垠的沙漠中艱難前行。在陽光的暴曬下,沙漠如同一臺巨大的烤箱,瘋狂榨取著環(huán)境中水分,幾乎將這個人炙烤成了人干。
但即便如此,那人也依然堅定地走著,就像是為了一個必須達成的信念,或是一個心愿,只要一息尚存,他就會一直走下去,直到生命的結(jié)束。
夢中的賽利姆就像一名無形的旁觀者,他應該未曾經(jīng)歷過此情此景,卻神奇地能與那人
感同身受。
也許在那人的眼中,最渴望見到的,是那片充滿生機的綠洲吧?
這樣想著,賽利姆的目光罕見地變得清澈而平靜,他用淡然中帶著些許期待的語氣說道:“藍溪,我想去九禹國的迷蹤山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