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講到郎世寧給弟子們上了一上午色彩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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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上課時間一到,三達里就拿來了擺靜物用的蔬菜。
郎學士開始擺靜物,他先走進隔間拿出一個罐子和一個籃子放到靜物桌上,把罐子放到最后,這暗色罐子接近五十厘米高,郎學士又拿過來三達里買來的大白蘿卜放在罐前,在白蘿卜前是柳條編的矮沿錯花鏤空的籃子里放三個剝了皮的元蔥,籃子的側(cè)前方放兩個雞蛋,掰開的一頭蒜,開始作畫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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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學士側(cè)對著靜物,坐在畫架前,畫架上放著裱好亞麻布的內(nèi)框,畫箱打開放在右手邊,畫箱里是排放好顏色的調(diào)色板,郎學士右手拿筆開始作畫。
所有弟子在他身后呈扇形排開,前坐后站,最后看不到的站在凳子上。郎學士道:
“首先大家先觀察選擇采用什么構(gòu)圖,我這角度適合橫幅構(gòu)圖。
靜物的最上邊罐子口在這兒,最下邊蒜瓣在這兒,左邊籃子邊緣在這兒,右邊白蘿卜在這兒,這幾點連起來基本是個三角形。
我們用赭石或土紅顏色起稿。
各物體畫好后把明暗交界線抓出來,帶一下暗面,順勢畫一下投影,注意物體亮部起稿邊緣線過度畫到背景里。
將臺面暗部先畫一下。”
郎學士邊講邊畫,弟子們聲息皆無,靜靜地看著。
郎學士接著道:
“用單色分析一下物體之間的關系,物體本身的結(jié)構(gòu)關系,就等于畫了一遍素描,注意起稿用色不要太厚,用油不要太多,否則下遍就不好畫了。
然后把物體的亮面和灰面顏色畫上,這部分固有色純度最高,畫這部分時,筆一定要洗干凈保證它的鮮艷度,建議最好拿個沒用過的新筆,或沒粘顏色的筆來畫這部分。
然后畫暗面和投影,不要蘸白色到暗面或投影里,以免畫粉,畫灰了,這里的亮盡量用明度高的顏色來調(diào)。
除非投影暗面特別亮也可用白色,比如物體在白布上的投影,白雞蛋或白鵝蛋暗部也很亮加白除外。
一般畫畫都是從遠往近畫,特別是風景畫,一般都由天空從上往下畫。
我們的靜物總體來說從后面背景來畫,然后背景襯布,遠景靜物罐子,中景靜物一藍元蔥及相關的襯布,最后前景襯布,刻畫掰開幾瓣的蒜。
第一遍完成,干透可能要一個禮拜左右,然后畫第二遍,第三遍,或更多遍,根據(jù)個人情況,但每畫下一遍都要在前一遍干透的基礎上進行。”
郎學士給大家畫完道:“畫完后一般要把畫筆泡在水中主要是筆頭的筆毛保證不讓空氣吹干,盡量不泡筆桿,缺點是容易泡開膠。
最好每天畫完把筆毛上的顏色洗掉,就不用泡了,如果長時間不用就不要泡,一定要把筆洗干凈。
調(diào)色板多余的廢顏料清理掉,用調(diào)色刀清理調(diào)色板時,一定不要刮出道子,擦干凈保持上面平整,最后用干麻布擦干凈。檢查顏料是否蓋嚴,密封不嚴全部干了就沒用了。
筆以后擦干凈放好,保證筆毛不要被戳,被壓等等?!?p> 郎學士從油畫的顏料制作講到畫具的保養(yǎng)講了一天,最后大家自己體會消化。準備材料畫具下周一開始畫油畫靜物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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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佩坤至從郎學士拿出罐子和籃子擺上就感覺有點眼熟,直到郎學士畫完,再看油畫靜物,更感覺眼熟了:
“在哪見過呢?”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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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來睡覺,吹燈躺在炕上聊起了天,王佩坤和師哥趙胡祿及大師兄***沙聊起了對罐子的一點記憶,王佩坤道:
“大師兄,我好像在哪見過下午師父畫的罐子和籃子,你們以前畫過嗎?”
一提到這兩件東西,也勾起***沙的一段記憶。
其實他下午看到郎學士拿出這兩件東西他就想起了兩年多以前的事情,他回憶道:
“在兩年前康熙老皇帝時期,郎學士就已經(jīng)收了我們十三個徒弟。
我們也已經(jīng)畫了半年多的素描。
開始上油畫色彩課,等第一節(jié)油畫課快講完了課,郎學士給大家拿出了他的范畫時,大家都驚呆了,他是事先畫好的。
畫的就是這個罐子和籃子的一組水果靜物。
我們從沒有看過這么體感逼真的畫,以后郎師父再就沒畫過這個罐子和籃子,都是我們自己畫,直到今天他才又畫這個罐子和籃子。
也沒有看到這張范畫的作畫過程,一下就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也許郎學士也要給我們一個驚喜吧!沒等畫油畫呢,緊接著放春假。
我拿鑰匙,開學開門掛在墻上的那幅范畫就不見了?!?p> 趙胡祿道:“你是說一個禮拜的假期就不見了?假期鎖門前你確認還有嗎?”
***沙答:“有,放假最后一天我還和大師兄偽達進去取我的鉛筆了呢!”
王佩坤道:“能說一下放假那天的細節(jié)嗎?趙師哥。”
***沙道:“最后一天就放假了,那天下午幾乎沒上課,我約好了和最好的朋友大師兄偽達出去喝酒。
假期可能要畫速寫想起我鉛筆還在教室里,我和偽師兄進教室達取了鉛筆,我記得很清楚鉛筆盒就在掛墻上郎學士油畫下面的桌子上。
拿出來鉛筆盒我鎖上門,我把鉛筆送回宿舍,就去前門大柵欄喝酒。
我們倆喝得爛醉,我們倆相互攙扶才回到宿舍。
后來才知道他家里只有老母一人年齡大了,他要床前盡孝就沒有再回來。
原來那是告別酒,喝多了,平時喝多少都沒事,那天可能太高興,確實喝多了。
遺憾的是我要付錢,讓他搶了先。
至上次一別再也沒見到,真是想念,他是我們班最大的,三四十歲了,不容易呀?!?p> ?
三人聊著天,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王佩坤的三百六十行畫譜默默翻開:一鉛筆正在畫譜上畫素描。
這素描圖像正是***沙和甄子君。
***沙打開教室,墻壁上掛著郎世寧的范畫,此時已用歐式油畫框鑲好了。
這是畫一組水果的靜物,不大,畫芯有三四十公分。
畫面暗背景里遠處的罐子隱約還發(fā)著光,籃子里放著三個蘋果,矮沿錯花的柳條籃子前桌面上一個白盤子里面還有一個剝了一半的蘋果,蘋果皮緊連著脫在盤外,盤沿還搭著一把水果刀。
此畫正是王佩坤在君子畫館二樓看到的那幅,當時這畫給他觸動很深。
畫下面桌子上的一鉛筆盒。
甄子君和***沙二人進來,甄子君在后警覺地看一眼畫,***沙拿起了桌上的鉛筆盒出去,鎖上門,對甄子君道:
“偽達師兄,你在這等著,我把鉛筆到宿舍回來咱們就走?!?p> 甄子君答:“嗯,你去吧,我在這等著?!?p> 王佩坤看到這愣了,全明白了,想:
“沒別人了,這位偽達師兄不是甄子君師父嗎?
難道他不姓甄?姓偽?”
一會兒,***沙回來。
兩人一起走出午門,過端門,天安門,大清門,他們手里有內(nèi)務府發(fā)的腰牌,門衛(wèi)一看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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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棋盤街就是前門了,兩人選了家安靜的小館子,要了盤花生米,尖椒干豆腐,***沙道:
“偽達兄點一個,”偽達點了個小雞燉蘑菇。
一會兒菜上來兩個人喝起酒來,中途***沙出去洗手時,偽達低頭擦嘴將酒吐到手中紙上,看看四下無人,將一小包朦害藥粉倒入***沙酒中。
和小二要了杯水。
等***沙回來兩人接著喝,最后***沙爬到了桌子上,偽達本來就沒有***沙喝得多,而且喝的一半是水哪能喝醉。
他眼神兒狡黠xia地四周掃sao視一圈也爬到桌子上。
等小二叫起二人,兩人互相攙shan扶,***沙結(jié)賬,銀子怎么也掏不出來。
偽達的銀子袋就掛在腰上,小二對偽達道:
“爺,您錢包在這兒?!?p> 小二幫忙取下,偽達無奈付付了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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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跌跌撞撞回到了宿舍,偽達幫***沙扶上炕,幫他去掉外衣時,摸走他腰間鑰匙,***沙沒有絲毫察覺,還打起來呼嚕。
偽達脫衣上炕吹了燈,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除了呼嚕聲沒有任何聲響,放假都回家了,只剩他們二人。
宿舍離畫室很近,這里都是自己人,對安全來說是沒有隱患,所以打更人就不到這邊來。
偽達把這些早已調(diào)查好了,輕輕起身套上一件黑衣服去畫室。
到那拿出***沙的鑰匙開了門,托下郎學士靜物油畫,面朝里靠到墻上,畫框背面早已觀察好,用事先準備好的工具卸下內(nèi)框。
只帶三十乘四十公分的內(nèi)框用黑布一包,外框掛回原地,很順利的回到住處。
***沙還打著呼嚕睡得很沉,偽達給他蓋了被,順便還回鑰匙。
***沙一點知覺都沒有。
偽達將事先卸下準備好自己的畫只剩布面的畫鋪在郎學士油畫上面,又將釘起下把兩張畫釘?shù)揭黄稹?p> 郎世寧的畫被偽達的畫巧妙的蓋到了下面,偽達的也不是油畫,是素描淡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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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沙還在睡,偽達將自己兩個包,三張油畫淡彩和五張素描帶出了神武門,當然不怕檢查,郎世寧的畫被藏到了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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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切換到君子畫館:
夜幕降臨,甄子君的房間里傳來了虛弱的嬉戲聲........
激情過后,聽到兩人開始對話,外面聽起來很微弱,但在寂靜的夜晚仍然清晰可辨:
“他是茍王爺送來的,要不我怎么能收他?”正是甄子君的聲音。
“一看他就沒錢,學費看他也好不容易湊cou的,這期半年還差幾天就結(jié)束了,怎么辦?”這個甜美的聲音正是師姐任邊荷。
然后聽到甄子君道:“附耳過來,嘖嘖嘖......”聲音太小外面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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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譜素描畫面出現(xiàn)了第二天早上買菜的情景:
坐在車上的師姐任邊荷對師姐付荷道:
“佳佳師姐去京師一次就撈了大把銀子,夠幾年的學費。
我也真想去,對遼闊的大清來說真的不算太遠,
如果不去那闖一闖這一輩子白活了!
特別是我們學畫的,那里高人林立怎能不去那見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