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嬂锂嬐庠醴智逶绿澰掠娬媲?p> 上次講到趙胡祿畫瓢獲得極大成功，在他十二歲的早春燕子來了。
說起燕子可是和趙胡祿關(guān)系最近的人，雖然他本人不知道，但實際上趙胡祿身上的血里流淌有燕子的氣息，受過她的滋養(yǎng)。
趙胡祿是燕子千辛萬苦在九天之外的兜率宮銜來的葫蘆籽所化，經(jīng)過九九八十一天燕子唾液精氣的滋養(yǎng)。她們二者之間有著先天的信息相通。之所以他到趙家都是燕子為了報恩。
這年春節(jié)過得晚，剛過完正月十五，隨著一股玉蘭的清香，飛來了一只早到的燕子，趙胡祿雖然夢中見過，但現(xiàn)實中還第一次見面。
就好像多年的朋友一見如故，燕子叼來小樹枝兒一般大小畫軸，在趙胡祿眼前盤旋，他聽到一個聲音道：“接著，這畫是給你的，”四周看了看，沒人啊，“剛才誰在說話？”趙胡祿想，那聲音又道：“是我，燕子，”趙胡祿疑道：“燕子說的？”
他看著燕子道：“是你？”燕子會意地點點頭，把嘴中畫軸遞向趙胡祿，他接過卷軸，道：“我可以打開看嗎？”
燕子道：“可以，給你的，”孩子解開系卷軸的繩，手拿卷軸輕松打開，這畫迎風(fēng)一展，立刻變大，在孩子手中差點脫到地上，一股花香讓趙胡祿精神一震，他順勢一提，畫的地軸才沒落地，雖然孩子只有十二歲，他身高可不矮。
此畫和平常家里懸掛在中堂三尺畫一樣大小。
畫里面正是燕子落在玉蘭樹枝上，樹上開了幾朵玉蘭花，潔白的玉蘭，白里透紅，紅中帶紫，含苞待放的花蕊相繼開放，發(fā)出陣陣花香，讓人感到無比清新。
遠(yuǎn)處隱約可見群山橫亙延綿，山腳下模糊地透出一所帶十字架尖頂?shù)姆孔?，一勾彎月掛在群山上遙遠(yuǎn)的夜空中，淡藍(lán)天空鑲嵌著點點繁星，畫面空曠孤寂，略有些傷感。
蓋了兩方印章，畫中站在玉蘭樹上的燕子正回眸看著趙胡祿，活靈活現(xiàn)。
孩子不僅回頭看，燕子正煽動翅膀朝他微笑。
轉(zhuǎn)回來再看畫中燕，這燕子栩栩如生，好像活的，鮮艷的白玉蘭，似乎像伸手就能摘下。
趙胡祿畫過很多畫，也看過很多畫，從來沒看過這么逼真的，普通畫在紙上能看到墨跡，能看到顏色，底子上漏著紙的本色，可這軸畫看到的是鳥、樹、天空，看不見墨和色。
孩子把畫拿近些，對著陽光仔細(xì)看，是絹上畫，光照下能看出發(fā)亮的蠶can絲，樹枝邊緣處能看出墨線，只不過墨和色運用得恰到好處，混合渲染得天衣無縫。
一股花香漂過，孩子把鼻子貼近整個畫面到處聞了聞，到處都有花的清香，而畫中玉蘭正是花香源頭，一切不敢相信，卻就在眼前，趙胡祿兩眼發(fā)直傻在這里……
“這畫怎樣？”
燕子的聲音驚醒了他，這聲音要不是從后面?zhèn)鱽?，一定要以為是畫里的燕子和他說話，“這畫是真的？還是畫的？”孩子不解道。
“畫的，也是真的”燕子道，說著向畫中飛去，孩子毫無準(zhǔn)備，急道：
“燕子！你？別……”再找燕子，蹤跡不見，畫還是那張畫。
“撞破飛過去了？”趙胡祿心想，畫沒有破損，把畫挪開，后面也沒有，朝天空和四周看看也沒有，道：“燕子？”
“噯，”
是燕子，朝聲音發(fā)出處還沒找到，道：“你在哪？”
“在畫里，”孩子朝畫里看去，沒有，只有畫中燕。
“在哪？我沒看到，”趙胡祿急道。
“嘻嘻，”這下看清了，是畫中燕發(fā)出的聲音，她的嘴動了動。
“是你？”孩子的眼睛睜得老大，就要掉出來了，“嘻嘻，”畫中燕嘴又憋不住地動了動。
突然飛了出來，趙胡祿頭向旁一躲，燕子繞著他飛了一圈兒落到肩上，他看看肩上的燕子，又看看畫，那燕子還在畫中，依然如初，再看看肩上，再看看畫，畫里畫外是一個燕子，也是兩個燕子，一模一樣，道：“看來這畫是真的，不是畫的，？”燕子道：“是畫的，畫的太真了”
“人畫的？”
“對，”
“真的？太不可思議了，有句話叫‘天工，天工，天工什么了？’”
“天工開物？巧奪天工？”
“對，對，都對！天工開物！巧奪天工！真是人畫的？”
“是，一個天才畫家－郎世寧，”
“郎世寧？”
“對，前無古人(對當(dāng)時的中國寫實)，他來自一個神秘的國度－意大利，”
“意大利？”
“對，世界上最發(fā)達(dá)的國家，歐洲文藝復(fù)興就發(fā)源于這個國家，這里出現(xiàn)了很多大畫家，達(dá)芬奇就是其中一個，”
“達(dá)芬奇？出生在，意大利？”
“對，郎世寧出生在意大利的米蘭，從小學(xué)畫，19歲入耶穌會，曾為教會里畫兩幅畫而揚名，郎世寧去葡萄牙，為王后室畫畫?！壁w胡祿看著畫道：“這是葡萄牙王室的畫？”燕子道：
“不，是郎世寧到紫禁城如意館后畫的，”燕子繼續(xù)道：“這是一幅宮廷御畫，”
“御畫？”
“御畫就是皇帝御用，也就是他專用的畫，皇帝非常喜歡郎世寧的畫，御畫別人無權(quán)欣賞，”聽到這，孩子一縮脖。
燕子接著道：“這是他專門為我畫的畫，開始在東堂畫我在玉蘭樹上的草稿，玉蘭花是他到我國最喜愛的花，后來他帶我到御花園給他做模特，回如意館正式畫，有人時他把這張畫放到其它畫的下面，或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因為宮廷里不能做外面的活兒，只能干皇家御品，做出的東西是不能拿到外面去的，畫好裝裱給我”趙葫蘆帶懂不懂地聽著，很多詞都第一次聽到，什么“玉蘭啊，宮廷啊，如意館啊”等等。
“你想不想也畫成這樣？跟他學(xué)？”燕子道，孩子聽到這話，簡直不敢相信，伸過耳朵道：
“你說什么？”斜過頭，耳朵對著燕子，燕子重復(fù)道：“我問你想不想跟他學(xué)？作他的徒弟？”
孩子道：“真的嗎？我沒聽錯吧？”
“沒錯，郎世寧要教徒弟，”
“教徒弟？”
“皇帝同意他培養(yǎng)一些徒弟，”
“我能作他徒弟嗎？”
“能，”
“你認(rèn)識他？你怎么認(rèn)識他的？”燕子便講了其中原因：這十年燕子是輪值的牛郎織女七七鵲橋會的燕子之一，看來燕子還是位有愛心的自愿者，可惜那時沒這詞兒。
為葫蘆籽的事這其中還給趙胡祿托過一次夢?；貋頌榱私o趙胡祿帶件禮物，知道他愛畫畫，決定給他尋個師傅作為禮物，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最高地方莫過于京師，京師最好的地方莫過于紫禁城，紫禁城里畫家的地方那就是如意館了，如意館最有前途的畫家莫過于西洋畫家郎世寧了：他從大洋彼岸來！他從世界藝術(shù)最發(fā)達(dá)的中心來，他從文藝復(fù)興圣地意大利來！他不僅是位西畫高手，他還具有敬業(yè)、聰明、專一的品德，他在紫禁城八年磨一劍現(xiàn)在整整八年的修煉將東方丹青也掌握得爐火純青，他又將西畫融入丹青，他的畫在原來的藝術(shù)性中又增加了一倍的實力，前途不可限量，可謂是最有實力的宮廷畫家郎世寧。
燕子道：“我知道你喜歡畫畫，郎世寧是畫中圣手。”
“啊，”趙胡祿明白了，燕子接著道：“他需要畫畫書，解剖資料，我們國家這沒有，他心里有，但需要更全面的資料，他的家鄉(xiāng)意大利有，而且很全面，很權(quán)威。
可惜他來時沒帶，他來時是傳教的修士，沒想到要做畫家，”
“他可以回去取嗎？”
“不可以，他家鄉(xiāng)很遠(yuǎn)很遠(yuǎn)，他來一趟經(jīng)歷了一年半的時間，而且海上航行有海盜、臺風(fēng)、觸礁、迷路、斷糧等不確定因素，九死一生，”孩子聽著燕子繼續(xù)講道：“他也需要家鄉(xiāng)的信息，哪管家鄉(xiāng)的一本書，他看了都很欣慰，幾次我給他帶來意大利的書、本、資料他都高興一陣子，”
“你能飛到意大利？”
“能，”
孩子聽了還是有些不理解，
“他能聽懂你的話？你能聽懂他的話？”
“能前世今生的緣分，他愛花鳥，也畫花鳥，心靈就有了溝通，”
“能溝通就能對話？”
“對！我飛了幾趟紫禁城和米蘭之間，進(jìn)行著‘鴻雁傳書’，郎世寧以前的幾個洋畫家老皇帝康熙都很滿意，就因為沒有家鄉(xiāng)的消息，想家，找借口都回國了?！?p> “洋畫家？”
“就是外國畫家，其實他們都很想家，特別是剛進(jìn)宮時，康熙皇帝并不太喜歡郎世寧的畫，意大利和我們的畫不一樣，他們是油畫，靠光影表現(xiàn)立體感，他給老皇帝看他的油畫，老皇帝說好像陰陽臉，有瑕疵一樣。
后來老皇帝還是給他留了下來，讓他臨摹宮廷藏畫，對一個沒拿過毛筆的洋人太難了，顏料蘸水一畫，擴展一大片沒法改，畫錯一筆整張畫基本就完了，每日重復(fù)臨摹著天天失敗的畫，他心里是什么感覺？
他的任務(wù)是傳教，可老皇帝留下他，就是禁止他傳教，實際也是保護(hù)。
后來他聽說很多同行被抓，或被驅(qū)趕，外面對洋傳教士不好，嚴(yán)厲打擊，整日憂心忡忡，真是很想家，就是這個時候他遇到了我，替他把這種苦悶傳到家里，把他盼望的消息傳遞過來。”
“嗯，是這樣，”
“雍正繼位驅(qū)趕洋傳教士更厲害，但對郎世寧也更好，老皇帝康熙晚年讓郎世寧一邊學(xué)習(xí)東方繪畫，后來也讓他傳授西洋油畫，讓他教一些徒弟，郎世寧也早有此意。
新皇帝雍正剛繼位，繼續(xù)讓郎世寧傳授西洋畫，再創(chuàng)新高，雍正是個勤于工作的皇帝，和他父親一樣喜歡洋玩意，愛好藝術(shù)，鐘表等等?！?p> “皇上還這么喜歡洋玩兒？”
“是，他是個性情中人?！毖嘧咏又溃骸袄墒缹幾屛业揭獯罄?，更重要的原因是他需要家的信息，他很想家。
他為我畫的這幅畫就是我飛往意大利前和他談話的場景，”趙胡祿仔細(xì)看畫，想象得出郎世寧和燕子談話，臨行前的囑托，突然看到了月亮和星星，對燕子道：“畫了星星和月亮不就變成夜晚了？可你不是白天才出來在樹上嗎？”
“對，這要是給皇帝一定通不過，郎世寧常說他的心就像這輪彎月，是殘缺的，受傷的，如同勾勾的彎月，向著意大利，畫里能看到家鄉(xiāng)的星星，他的心和星星一樣閃爍著很多希望?！?p> 說到這兒，趙胡祿才明白看到遠(yuǎn)處山腳下的十字架尖頂房子是郎世寧家鄉(xiāng)米蘭的教堂。
燕子有些傷感，好像自己和郎世寧有很多同命相連之處，便道：“不說了，準(zhǔn)備一下，咱們?nèi)プ辖?！?p> “去紫禁城？我去做郎畫家的學(xué)徒？”
“對呀！”
“那太好啦！”趙胡祿高興得蹦起來，道：“走，回家準(zhǔn)備一下，咱們?nèi)プ辖?！?p> 大娘見孩子帶著燕子回來了，特別高興，知道了孩子有緣要去京城學(xué)畫就更高興了。
等趙大爺晚上回來，也找來胡爹胡娘，孩子又把這事說了一遍，又把燕子的畫軸給倆對兒爹娘看了，他們都感嘆畫得太好了，活大半輩子從來沒見過這么好的畫。
都說孩子的名字起得好，孩子有福有祿：能進(jìn)紫禁城畫畫，畫好了不就能拿俸祿了嗎？
雖然舍不得，孩子有點小，但為了不耽誤他的前途，機會難得，再說了，孩子本來就是燕子給的，她領(lǐng)走，還是舍得的。
當(dāng)晚開始準(zhǔn)備明天要帶的東西，燕子說要帶上孩子出生的金葫蘆，也就是兩瓣金瓢，帶幾張孩子的畫，當(dāng)然也要拿上燕子帶回的卷軸。
趙大娘戀戀不舍地拿出珍藏的兩瓣金葫蘆，要不是燕子要給小趙胡祿用，她寧愿珍藏一輩子。
就因為有了這金葫蘆才有了他們做夢不敢想的孩子；就因為有了這金葫蘆才有了他們結(jié)滿園子的葫蘆，才有了今天更好的生活。
他們現(xiàn)在生活和生命的源泉就來源于這金葫蘆。
趙大娘拿出了箱底的包了里三層外三層，纏一圈又一圈的金葫蘆。當(dāng)時看很大，看著現(xiàn)在的趙胡祿，感覺金葫蘆怎么變小了？
其實并不會變小，只不過孩子長大了，對比葫蘆小了。
大娘找了個結(jié)實的口袋，把這些東西都放進(jìn)去，還為孩子準(zhǔn)備好干糧等物，還特意拌了個葫蘆絲，胡娘拿來些煮雞蛋，地瓜干，又炒花生米給孩子帶上。
看著準(zhǔn)備好的這么多東西，孩子心里開始難受，眼圈紅了，表示倆對爹娘都這么大年紀(jì)了，應(yīng)該在家行孝，倆對老人都說機會難得，而且他們不老，五十歲，種點葫蘆可以糊口，不必掛心。
要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