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木的座椅坐滿人群，書客們沉思安靜，目不轉(zhuǎn)睛看著書。
他們目光炯炯有神，充滿了學(xué)習(xí)求知欲。
林塵滿意站在屋外，書坊開業(yè)第一天便客源爆滿，只能說，他很有商業(yè)頭腦。
“都這么好學(xué)嘛…”李憲沖抓了抓頭發(fā)。
他可是知道，王富貴為了顯示自己文化高深，特意買了一堆深奧復(fù)雜的書籍。
繁多文字容易讓人乏味，再者，這些人一看就不是書香門第出身。
因?yàn)闀畠?nèi)容本就偏左，平常人很難有耐心看下去，除了修煉秘籍外，他想不出還有什么，讓大家這般如癡如醉。
李管家為此感覺疑惑也實(shí)屬正常。
“店家還有位置嗎？”
外面人群徘徊躊躇，甚至前面幾人還踮起腳尖，好奇向里面觀望。
“抱歉，本店已客滿，實(shí)在不好意思?！绷謮m歉意地說。
“沒關(guān)系，我就在這兒也行！”
一個粗獷豪邁的壯漢，用手指著林塵旁邊，眼睛看向后者。
他眨了眨眼，旋即微笑點(diǎn)頭：“客人要是不嫌棄，請隨意。”
“我們也要！”
頓時，后面的人爭先恐后，生怕慢一節(jié)拍，直接將林塵圍個水泄不通。
這般待遇，連隔壁青樓的頭牌花魁也沒有。
我想自己大概明白了。
李憲沖將剩余不多的書，分別交遞在他們手中，林塵也趁機(jī)帶著眾人遺憾走了出來。
隨意環(huán)視一圈，他心底大約有了個數(shù)，這么多人，朱厭傳說絕對會流傳出去。
林塵毫不懷疑這個自信，他可是在書中最精彩部分，直接強(qiáng)行插了個圖。
無論他們愿不愿意，都肯定記憶猶新。
不怕遭天譴？
早在獻(xiàn)祭壽命之時，他就全部豁出去了。
果不其然，書坊內(nèi)眾人原本春風(fēng)滿面，紅潤難耐的表情陡然一變。
目光震驚盯著上面插圖。
上一頁還是不可視不可描繪之物，下一頁就變成了猴子？！
名字更奇葩不已，竟叫朱厭！
“哪個出版社搞的鬼，不怕遭天譴嗎？！”
年輕人怒從心中來，差點(diǎn)將桌子掀翻。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
我看你的書，是相信你，而你的回報(bào)讓我惡心！
不只是穿著華麗的年輕人，書坊書客們都體驗(yàn)極差。
突然蹦出個猿猴是鬧哪樣？
躁動聲音猶如石子，劃破平靜湖面，李憲沖趕緊踏步而來，準(zhǔn)備安撫眾人暴躁情緒。
同時，他一雙漆黑眸子也四處掃蕩，想查找事情緣由。
“客人，您有什么事嗎？”
他熟練彎腰訕笑。
“我體驗(yàn)感極差，你自己看看！”
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有妻之夫，冷哼一聲，把書扔給惴惴不安的李管家。
“這沒問題啊……”他自言自語，可緊接著面色一白，嚇得手都顫抖幾分。
“禁書？！”
“嗯？你好像很驚訝，這可是書坊賣的東西，你難道不清楚？”
有妻之夫眉頭一挑，裝的還挺像，如果不是興趣愛好相同，他們又何聚于此？
“這這…”李憲沖吱唔出聲，用眼角朝某處瞥去，立即咬了咬牙。
“客人稍安勿躁，我馬上就回來！”
說完，還不等對方開口，他便一路小跑到林塵面前。
李憲沖面色陰沉，拳頭緊握。
這可是禁書啊，如果被官府得知，他們大搖大擺進(jìn)行販賣，后果不堪設(shè)想！
往小點(diǎn)說，傳播色情淫穢物品，往大點(diǎn)說，就是目無大楚法律！
要坐牢的！
看著坐在椅子搖搖晃晃，悠閑哼著小曲，毫無悔過之心的林塵。
他就一陣怒從心中來，眉毛倒豎，大聲喊道：“哎呀，我的老爺啊，您賣禁書干嘛，這可興不得，要有大麻煩啊！”
林塵停下?lián)u晃的老爺椅，面色平靜抬頭看了他一眼。
“你在對我吼嗎？”
李憲沖心墜谷底，他絕望捂住了嘴巴，痛苦的聲音于指縫傳出。
“沒有，我只是嗓門有點(diǎn)大而已，老爺千萬別生氣，小人只是好奇問問……”李憲沖賠笑迎合。
做人能做到如此卑微的程度，某種程度而言，也算是個人才。
林塵見狀，這才輕嗯一聲，他沒有起身，疑惑歪著腦袋。
“難道這個不可以嗎？”
黑亮閃閃的眸子，緊緊看著自己，再加上對方迷惑表情，居然有一絲純潔。
純潔的老爺問著自己可不可以賣色情物品……
“老爺，大楚法律明面禁止這種書類，私下交易還不成問題，但您……”李憲沖十分委婉地說。
“這樣啊，怪不得他藏的如此隱蔽……”林塵摸了摸圓滑下巴。
整理書庫時候，他憑借男人第六感，像是輕車熟路一樣，迅速找到這堆小皇叔。
當(dāng)時還納悶，為何多此一舉，獨(dú)立設(shè)個木架子。
原來異世界也有嚴(yán)查嚴(yán)打，不允許傳播色情淫穢物品。
“那依李管家意思？”
林塵不疾不徐地說，絲毫不擔(dān)心官府來人。
“按小人意思，趕緊將書客們驅(qū)逐出書坊，然后銷毀證據(jù)，即使被人舉報(bào)，我們也不用過多擔(dān)憂！”
李憲沖想了個絕妙點(diǎn)子，興沖沖地對林塵說。
對此，林塵笑而不語。
那可是我一夜心血，你居然想焚燒殆盡，是踐踏我的勞動成果嗎？
“李管家，看看這些勤奮苦讀的學(xué)子，你難道忍心嗎？”
他指向后方一排專心致志，全神貫注的好學(xué)之人，輕聲詢問道。
“……這不是忍不忍心的問題。”
李憲沖嘴唇翕動，他就不明白了，隔壁便是青樓，這些人一直抱著書看干嘛。
不過，或許李管家永遠(yuǎn)不明白，禁書之所以為禁書，自然有它獨(dú)有的魅力。
“算了，你去收拾一下書架，并提醒客人們，我們就要關(guān)門了?！?p> 林塵嘆了口氣，他當(dāng)然不會一意孤行，既然被大楚禁止，自己犯不著危險(xiǎn)跟官府作對。
“好嘞老爺，我立即就去！”
李憲沖心情舒暢不少，旋即準(zhǔn)備收書。
積厚云層遮掩住了烈陽，灰色石板鋪成的街道，此刻漸漸有些陰暗。
林塵默默注視變化，手扶隱身的規(guī)則朱厭，臉色古井無波。
而在街道另一端，商販店鋪鱗次櫛比，五彩斑斕的顏色，令人眼花繚亂。
兩位穿著灰白樸素長袍，氣質(zhì)非凡的中年人，踱步行走于大街上。
其中一位儒雅風(fēng)流，模樣溫和的英俊男子，突然停住了腳步。
奇怪往書坊位置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