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蓉趁著忠順王的馬車還沒來,先去了宗祠拿了東西,跑西府去了。
“小蓉大爺來了?!?p> 林黛玉在房里聽了院里丫鬟叫喚,才款款走出房間。賈蓉只見了她一張清秀小臉上哭紅了眼睛,道:“請林姑姑安?!?p> 林黛玉輕輕哼道:“蓉哥兒今兒怎么來我這了,也不怕太太們講你壞了規(guī)矩,姑娘家的院子也敢亂進?!?p> 這小丫頭還能開玩笑,看來心情也不算太差。賈蓉心里也知這是人之常情,聽了家人病重,雖會擔(dān)憂傷心的,可也不能只愁著不活了。他道:“我本是想著在院外等姑姑的,誰知姑姑身邊的雪雁丫鬟喚了我進院子,這哪里是亂進?!?p> 林黛玉不聽他狡辯的話,哼道:“你正反是進來了?!?p> “那我現(xiàn)在退出去?!?p> “進來了,就先呆著罷?!绷主煊竦溃澳愕墓霉貌皇遣恢v理的人,一早過來是有什么事兒?”
聽著一個十來歲小姑娘托大,也是有趣。賈蓉從懷里拿出自己前番時間雕的人像,道:“這木雕是我畫了兩個月時間刻的,本想著待姑姑生辰時間送來。今兒一早聽了姑姑要回?fù)P州去,估摸著姑姑下個生辰要在揚州過了,所以這會兒帶來送上?!?p> 賈蓉的木雕一共刻了三個,秦可卿、鳳姐兒的都是在她們生日時送的,現(xiàn)在只剩林黛玉的這個還沒送了。今兒蓉哥兒過來,可不是隨隨便便掄著木雕來的,還早先準(zhǔn)備了個錦盒裝著。
林黛玉聽了是蓉哥兒親手刻的,心里也好奇,讓雪雁將盒子打開拿出里面的東西。雪雁驚訝的遞上,道:“是姑娘的模樣?!?p> “可有幾分像?”林黛玉小心捧著,問旁邊的雪雁、紫鵑。
紫鵑道:“小蓉大爺待姑娘是極好的,雕刻時必是用了十二分的心思,哪有不像的道理?!?p> 林黛玉撅嘴道:“他是在諷刺我跟木頭一樣,心里裝著壞了?!?p> 蓉哥兒大呼冤枉,怎么也想不到林黛玉的腦回路是這樣的。連忙道:“哪里敢諷刺姑姑,自古以來那些神仙菩薩不也多是木頭雕的?我這是把姑姑放心底當(dāng)仙子供著。”
林黛玉白嫩嫩如玉質(zhì)晶瑩的小臉一紅,又好奇問道:“蓉哥兒做了幾個這樣的?”
“就這一個?!?p> 林黛玉聽了臉色微變,蹙著眉將木雕丟給身邊的紫鵑,悠悠道:“前些時間,我還在你媳婦房間瞧見一個差不多的?!?p> “給她一個,也給姑姑做了一個,一人一個?!眳s不想蓉哥兒這一解釋,林黛玉臉色更不好看了?;腥幌肫疬@么說出來,讓人聽了有些歧義。豈不是把林黛玉與秦可卿放在同一位置上了,又連忙補充了一句。
“也給鳳嬸嬸做了一個,總共三個?!?p> 林黛玉這才展顏輕笑起來,道:“蓉哥兒有心了?!?p> 賈蓉不好在這院里多呆,送了禮便急急忙忙走了。如果不是聽到府里丫鬟說下午林黛玉就要隨璉二爺回?fù)P州,他也不會急急忙趕來。
雪雁見了院外沒了小蓉大爺?shù)纳碛?,打趣道:“西府的爺沒了心,反是東府爺記著我們姑娘。”
紫鵑聽雪雁揶揄寶二爺,打著混道:“是姑娘性格好,兩府都聊得來,自然心里記著姑娘的人多。”
林黛玉卻從紫鵑手里拿回木雕,細(xì)細(xì)看了幾眼,才讓又放回盒子里,讓紫鵑收好。
蓉哥兒趕到寧國府外時,忠順王府的馬車正等著。忠順王杵著杖立在馬車邊上,沒好氣道:“越來越?jīng)]個規(guī)矩,竟然還讓本王等你。”
誰讓你等了?賈蓉挑了挑眉,自己明明交代了守門的小廝讓你先去莊園的。不過,他可不敢這般說。只道:“勞煩千歲老爺了,老爺腳上的傷又發(fā)了?”
“趕緊上車吧?!敝翼樛鹾咧暎溃骸疤鞖庖焕?,腿上的舊疾便隱隱作痛。若非如此,本王哪會許你一同坐車?”
蓉大爺只笑不說話,小心扶著忠順王上了馬車。說來也是奇怪,就因為那次熊大惹事,自己竟然莫名其妙與忠順王走近了。
進了車,軟簾放下。
忠順王囑咐道:“今日皇兄與六部官員會到莊園去,今兒你可得表現(xiàn)好些?!?p> 還有這事?這位老千歲怎么不早說,不然我怎么也得換一身衣裳。賈蓉道:“千歲老爺,小子要不要去換了爵服過來?”
“又不是讓你進宮面圣,換什么爵服?想在百官面前顯威風(fēng)?”忠順王沒好氣道,“爵服是能輕易穿的嗎?等你哪天進宮時,再換你的衣裳。”
聽到進宮兩個字,蓉大爺莫名的下身一縮。連連搖頭道:“不進宮,不進宮。”
忠順王聽了氣不打一處來,伸出手就在賈蓉頭上敲了兩下?!叭羰悄軅髂氵M宮,必是好事。等著罷,也不知你們賈家是得了什么好運,年前有你謝恩的?!?p> 蓉哥兒聽著是稀里糊涂,不明白忠順王在說什么。一臉八卦的問道:“王爺可否透露些消息,是何好事?”
“現(xiàn)在還沒個定論。但愿你們賈家能奢求這是一樁真正的好事吧?!敝翼樛趵湫χ?p> 賈蓉又見忠順王從腰帶上卸下一塊玉牌,遞了過來。他接手,只見著此牌白璧無瑕,上面刻著一個‘祥’字,另一面刻著一條蟠龍,旁邊由亮鋮鋮的黃金包著。
我的個乖乖,這不是代表親王身份象征的金邊蟠龍玉牌嗎?
這牌子拿在手里,賈蓉生怕給不小心甩了,問:“王爺這是何意?”
忠順王面無表情道:“你雖散漫了些,到底還能瞧過得去。若是哪日遇了難處,拿出此牌便好?!?p> 這這這……
賈蓉驚呆了。若是哪日遇了難處?什么難處?
能夠讓忠順王拿出金邊玉牌來作保的難處,應(yīng)該不會小吧。能夠讓忠順王都重視的難處,也只有兩府被抄了。他一時想哭的心都有了,千小心,萬小心,難不成最后還會是落到那個下場?
他心里想著,近來賈家也沒做什么什么事情。是賈赦?賈璉?還是四王八公里其他幾家?又或是王、薛、史哪家?
忠順王看了賈蓉臉上欲哭無淚的表情,淡淡道:“也勿需作此態(tài),只是本王瞧著你還算順眼,免得你將來在朝中受了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