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良才二十多歲,復(fù)活后的身體變得十分健康,這讓他有種想上工地干幾天的沖動。
這家中餐館的生意應(yīng)該不好,這個時間點不算晚,但只有三桌客人,這讓吳良有些后悔。
一些念頭在腦海里冒了出來,這讓他坐在那里有些局促。
“有我?guī)兔Γ鈶?yīng)該會好些吧。”吳良偏頭看著柜臺旁邊那被黑布擋住的后廚,心里有些吃不準(zhǔn)。
他沒錢,所以他準(zhǔn)備先吃,然后再求老板讓他留在這里還債。
畢竟欠債的是大爺,大爺都求人了,按理說沒啥問題。
這是吳良一開始的打算。
十分鐘過后,香噴噴冒著熱氣的炸醬面端到吳良面前。
端面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看樣子應(yīng)該是柜臺后面那個小姑娘的媽媽。
這個中餐館和常規(guī)的中餐館一樣,是家庭式的。
“謝謝?!?p> 吳良抬頭看著女人,禮貌的說道。
“不用謝。”
女人看著吳良,笑著說道。滄桑的臉龐上,能看出來年輕時的美麗,歲月的洗禮更是增添了一抹韻味。
從女人身上,吳良明顯的感受到了不同于其他顧客的照顧。
當(dāng)然這只是一種感覺,吳良并沒有在碗里看到多的煎蛋。
不過,這也夠了。
這是吳良在復(fù)活之后,第一次感受到了溫暖。
在哥譚其他人的身上,吳良感受到的大多是隱藏的瘋狂與惡意。
吳良甚至覺得,他們是一群披著人皮的鬼怪,黑暗降臨立馬就迫不及待現(xiàn)出原形那種。
不過,不得不說,身處哥譚這個特殊的城市,每個人的經(jīng)歷都很精彩。
當(dāng)然,這不是吳良需要的精彩。
吃著面,吳良腦袋里冒出一個問題。
這座城市,特別得讓人禁不住去思考她存在的意義。
這個問題哲學(xué)味道很濃,吳良不覺得自己能想明白。
在腦海中過了一下,他并沒有過多的去琢磨。
吃完面,吳良起身朝柜臺走去。
這個時候,店里的顧客已經(jīng)都離開了。
小姑娘也走出柜臺,手里拖著寫著暫停營業(yè)的牌子。牌子很大,遮住了小姑娘大半個身子,只留出一小半灰色小運動裝的身體。
柜臺后面,女人正在收拾著。
吳良走過去,手里拿著帽子,禮貌的說道:“老板娘,有點不好意思,我身上沒錢?!?p> 女人停下手里的動作,抬頭看過來,看向吳良的目光中帶著一絲害怕,五官微動,透露出淡淡的恐懼。
“沒,沒事,明天再來給錢也行。”女人的聲音有一點點顫抖。
吳良笑了笑,心底有些無奈。
這應(yīng)該是這座城市的尋?,F(xiàn)象吧。
“恐怕我明天也沒有錢了?!眳橇歼m時露出沮喪的表情,希望這能讓女人放松警惕的同時知道他不是想象中的壞人。
一邊進(jìn)行表情管理,吳良的嘴也沒停。
“我今天剛退房,出門錢包就被偷了,在街上待了一整天。我......”
女人聞言,為這個‘老鄉(xiāng)’的遭遇表示同情。
“也就是說,你現(xiàn)在沒地方去了?”女人看著沉默的吳良,問了一句。
吳良增加了情緒輸出,看起來馬上就要哭出來一樣。
二十來歲的臉,配上一身做舊的西裝,不過主要還是這張臉和吳良那悲苦的目光讓老板娘一下子陷入了共情者的角色。
“你介意先在店里幫忙嗎,我會付你工錢。”看著吳良高大的身材,女人想了想說道。
“可以嗎?”
吳良抬起頭,一臉沮喪中帶著驚喜的看著女人。
“嗯?!迸它c了點頭?!拔医辛盅憧梢越形伊纸?。”
這時,小姑娘跑過來,一臉防備的看著吳良。
她拉了拉女人的衣角,叫了一聲‘媽媽’。
“小怡,你去叫爺爺出來一下?!迸嗣嗣畠旱哪X袋。
小怡滿是戒意的目光在吳良臉上刮了一下,然后跑出柜臺,掀開黑布的一角,鉆了進(jìn)去。
過了不到一分鐘,一個續(xù)著花白胡子,一身廚師打扮的中等身材的老人走了出來,濃郁的油煙味從他身上溢散,讓吳良感覺像是進(jìn)了廚房。
“您好,我叫吳良,您叫我小吳就好了?!?p> 吳良看著老人,然后微微躬身。
“你好?!崩先它c了點頭,“你什么時候離開。”
老人的語氣很正常,吳良明白他的意思。
看了一眼躲在老人身后的小豆丁,吳良知道小豆丁應(yīng)該把事情都給這老爺子說了。
他略微猶豫了一下,大約十秒。
“我想打工掙錢,湊夠買回國的機票錢。”吳良語氣有些憋屈。
老人輕輕搖了搖頭,看向吳良的目光有些復(fù)雜。
然后,他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回了廚房。
過程雖然和預(yù)想的不一樣,但好在順利達(dá)到了預(yù)期。
松了口氣,吳良看著老人的背影,他感受到了一絲落寞。
或許,曾經(jīng)還是年輕人的老爺子也曾和吳良一樣,不過他選擇了留下。
可能,現(xiàn)在他后悔了。
“爺爺,那個人是壞人嗎?”跟著老人的小怡拉著老人的手,問道。
老人蹲下來,一臉慈愛的看著小怡,“那個大哥哥不是壞人,他只是一個想回家的人?!?p> “回家?”小怡有些疑惑,“大哥哥的家不在這里嗎?”
老人搖了搖頭,摸著孫女的小腦袋,說道:“在大海的另一邊,那里...也是我的家。”
“???”小怡更加疑惑了,“我們家不就在這兒嗎?”
老人笑著,“那是爺爺?shù)募遥♀院笠欢ㄒ鏍敔敾厝タ纯磁?。?p> 爺爺臉上雖然在笑,小怡卻不知為何覺得有些難受,有點想哭。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她也想不通為什么爺爺還有一個家,記憶中爺爺好像從來沒有回去過,只覺得爺爺不能回家,好可憐。
“嗯!我長大之后一定帶爺爺回去看?!毙♀浑p小手緊緊抓住老人粗糙的大手,語氣是屬于小孩子的堅定。
“好,那小怡可要快點長大哦!”
......
第二天,吳良接管了變成了他臨時住所的柜臺。
早上7點,吳良從臨時用板凳組成的床板上坐起,揉了揉眼睛,用力呼吸著窗外吹進(jìn)來的新鮮空氣,胸膛微微起伏,感受著生命的美麗。
去洗手間簡單收拾了一下,吳良換上了服務(wù)員工作服。
板式有些小,不過吳良并不胖,能將就著穿。
打開店門,挪開暫停營業(yè)的牌子后,吳良拿起抹布開始擦桌子板凳。
過了半個小時,老爺子走了進(jìn)來,看見已經(jīng)開始工作的吳良,目光中帶著欣賞。
他沒有打擾吳良,將呢子大衣脫下后便進(jìn)了后廚。
不一會兒,沁人的香味從后廚飄了出來。
......
中午用餐高峰期過后,吳良迎來了工作的第一個午休時間,三個小時。
他脫下工作服,換上西裝,給林姐說了一聲后,便離開飯店。
走在街頭,吳良昨天知道這里是哥譚,現(xiàn)在他需要進(jìn)一步的獲取信息資料。
他英語不太好,店里客人的談話他也只能連猜帶蒙,根本得不到完整的信息。
問林姐也不太好,人家能收留自己就已經(jīng)很好了,他不想因為自己而給她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雖然不知道要在哥譚待多久,但吳良知道自己是會離開的。
他希望,自己的到來,對于林姐一家不是什么壞事。
吳良四處打量著,希望和昨天一樣能發(fā)現(xiàn)一些比較符號化的信息。
走過了兩條街,吳良碰到了很多人,但并沒有什么實際意義上的收獲。
在踏上第三條街后不久,他看見了一個人,亦或者說是一個小丑演員。
看見他的一瞬,吳良便明白了。
雖然畫著小丑妝容,但這個小丑,joker,吳良認(rèn)識。
關(guān)于小丑的電影,他看過,這個小丑正是曾經(jīng)看過的小丑電影中的一個。
這個名叫亞瑟的小丑,詮釋了‘小丑’符號背后的意義。
看著小丑亞瑟舉著廣告牌,跳著搞笑的舞蹈,馬路這邊的吳良也笑了。
亞瑟的表演很好,吳良覺得很好看。
然而下一秒,對面街頭幾個街頭小混混朝亞瑟的位置跑去。
吳良知道要發(fā)生什么,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面對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他并沒有什么能力,可能他自己還沒有發(fā)現(xiàn)。但這并不能改變他現(xiàn)在就是一個需要吃飯,需要睡覺的普通人。
復(fù)活并沒有給他帶來鬼神般的能力,他只是偶爾會靈光乍現(xiàn)。
這種虛無的東西,對于眼下一點狗屁用處都沒有。
吳良知道,糟糕的一天馬上就要開始了。
他卻只能在旁邊看著,無能為力。
......
廣告牌被搶走了,亞瑟追了上去。
追及的路上,沒有哪怕一個路人伸手?jǐn)r住小混混。
亞瑟就像一個孤獨到了極致的人,奔跑在冰寒的雪原,追逐著作為人的意義。
但是,命運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他將丟失作為一個普通人的權(quán)利。
看著消失在街頭,鉆進(jìn)巷子的亞瑟,吳良沉默了。
抬頭看著昏暗的天空,吳良眼神變得異常堅定。
越過人流,穿過馬路,他朝著那個巷子跑去。
“亞瑟,這并不是糟糕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