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們

　　在長長的一生里，為什么，歡樂總是乍現(xiàn)就凋落，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時光。——席慕容。

　　長大以后才明白，原來我們從出生開始，走的每一步路都算數(shù)，流逝的美好時光和來不及的告別都是無聲的證明。

　　也許我們都不明白，為何，最美的，也最快離開，在我們措不及防的時候。

　　記憶回到我小時候，嗯，更確切的來說，應(yīng)該是回到我自己有記憶開始，從我記事起就是在外婆家生活的。

　　那個時候我，雖然我爸媽會經(jīng)常帶著我妹妹來外婆家。但我常常會產(chǎn)生一種錯覺，他們?nèi)齻€對于我來說，就像是外婆家來的客人。

　　后來長大以后，是在我和我媽的一次無意談話中，她想起了曾經(jīng)發(fā)生在我身上的一件小事，和我講。

　　我小的時候，有一次，中秋節(jié)的時候，我爸我媽帶著我妹妹一起來外婆家過中秋節(jié)，我媽還買了很多好吃的東西。

　　還買了一袋特別大的紅蘋果，一袋大鴨梨。

　　然后我媽就拿了一個很大的蘋果給我，盡管我當時心里是很想吃蘋果的，但是我又不敢接，因為外婆口中的“你媽”，于我來說，是既熟悉又陌生的。

　　在外婆的耐心引導一下，外婆我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從我媽媽手里接過那個很大的蘋果，然后我就拿著蘋果，很快轉(zhuǎn)身從我媽面前“逃開”了，很快地跑到外婆身邊去了。

　　大人們都在說著我聽不懂的話，我拿著蘋果站在外婆身邊，拉著她的衣角，生怕她離開了。

　　然后我就看著我媽身邊一個眼睛大大的，很可愛的一個小女孩。她留著長長的頭發(fā)，扎著兩個很高的辮子，上面夾著我最喜歡和最想要的那種發(fā)卡。

　　然后她也正用一種陌生又好奇的眼光打量著我，她也緊緊站她爸爸的身邊，拉著她爸爸的衣服。

　　沒錯，那個大概三，四歲的小女孩，就是我的親妹妹。

　　現(xiàn)在我們都長大了，有的時候我還會給她說起我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我們拌嘴的時候，我會說：“你是不知道，那個時候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一點都不好看，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特別嫌棄你”。

　　然后，我妹也表示不甘示弱，我們倆就開始互懟。其實她不知道的是，小時候我在心里有多羨慕她，她就是我羨慕的那種，從一出生就是待在父母身邊長大的孩子。

　　小時候，不懂事以前，我也曾在心里埋怨過父母，甚至是排斥他們。

　　后來，才學著接受，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它給我的人生安排了與眾不同的開場白。也給了我這么一段難忘的人生的經(jīng)歷。

　　我妹妹看到我媽給我拿了個大蘋果，然后她也想要，就給媽撒嬌，我媽沒辦法，只好給她拿了個中偏大的。

　　我不記得當時我爸和我媽的表情了，而然我卻能清晰地記著當時妹妹開心的樣子。

　　她笑嘻嘻地用雙手拿著蘋果，屁顛屁顛地朝我爸走去了，兩個小辮子在風中隨風飄蕩著。

　　我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她奔跑時的那個歡快的背影，她抱著蘋果開心地喊著“爸爸看！爸爸看”！我就很膽怯的站在外婆的身邊羨慕地看著。

　　那個時候的我爸，還很年輕，他給我的感覺很嚴肅，我有點怕他。他很努力微笑著看著我，和我找話題聊天。

　　他問我一個問題，我也只是小聲地回答他。

　　然后我妹她高舉著蘋果，開心地要我爸給她的蘋果去皮，我爸就用他的牙齒啃。

　　等我爸啃完我妹妹的蘋果的皮，遞給她以后，然后他笑著問我要不要給我的也去皮，我想想小心地點點頭。然后，我爸又給我啃蘋果皮。

　　再加上我和妹妹本來就是小孩子，沒過一會兒，我倆就打成一片，她很開心地拿了許多零食塞到我的懷里。

　　嘴巴很甜的，左一個姐姐，右一個姐姐的喊著我，就像是一個很快樂的小精靈，不像那個時候的我，扭扭捏捏的，怕這怕那的。

　　直到現(xiàn)在，我倆的性格都是天差地別的，她大大咧咧的，能說一天不帶停的，而我恰恰相反，話少得可憐。

　　但是，我看著面前喊著我姐姐的小女孩，可能是因為血緣關(guān)系，有種自然的熟悉感，但是那種熟悉感中又夾雜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所以從心里有一點點的抵觸。

　　那時候，我并不知道我爸他抽煙，到現(xiàn)在大概已經(jīng)是十五，六年前的事情了，我還記得我爸給我啃的那個蘋果的味道。

　　嗯，怎么說呢，那種味道就是，蘋果的味道，夾雜著煙味，還有我爸他嘴巴上的一種很特別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然后，我就看著我妹很開心地從我爸手里接過她的蘋果后，很自然地大口大口的啃了起來。一個普通的蘋果，她卻吃出了仿佛世界上最甜的那種感覺。

　　如果不是我親眼看著我倆的蘋果都是出自我爸之口。我真的會懷疑，我的蘋果是另外一個人給我啃的。

　　我爸把蘋果遞給我以后，我剛想吃，聞到了蘋果上的味道，一時不知道從哪里下口，就拿著聞了聞，沒有吃。

　　然后我爸我媽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我媽趕緊打趣說：讓你抽煙，你看你閨女都嫌棄了吧。

　　說完，我媽拿過我手里的蘋果，用清水沖了一遍，再遞給我，我接過，聞了聞，沒有那種味道了，才小口小口地吃起來。

　　后來我長大以后，和我媽聊天的時候，她就跟我講起那件事情。她說那天中秋節(jié)的下午，我爸和我媽還有我妹臨回家之前，我外公跟我媽說了一句話。

　　我一點都不記得我有說過那句話，外公跟我媽說：“SY，YL剛才小聲跟我講，她有點害怕你”。

　　后來，我媽跟我說的時候，還覺得有點委屈說：你害怕我什么呢？你媽有沒有打罵你。

　　然后我就嘿嘿一笑，趕緊解釋說：“少年不懂事，不懂事”。

　　外公和我說，再等等，你就可以回自己家里了，和你爸媽一起過日子了。

　　我問外公外婆，他們是不是和我一起去，外公說就我自己一個人去。

　　我媽說，我當時就哭了，哭著說：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家，不要離開外公外婆！

　　我媽說她聽了之后，當時心里覺得特別的難過，也從心里覺得愧疚。

　　沒過多久之后，我弟就出生了，我記得好像在他還沒有滿月的時候，我爸媽就把我從外婆外婆家徹底地接回到自己家生活了。

　　我本來以為我會很開心，但我真的回到自己家生活以后，發(fā)現(xiàn)一點都不適應(yīng)，那個對我來說是全新的家庭生活。

　　等我回到自己家上小學后，每天期待的就是，周末能快點到來。那樣，我就可以在星期六星期天的時候去外公外婆家了。

　　再后來，我弟大了一點的時候，因為我們家的私人原因，也因為生活，我們一家都去了千里之外的浙江，幾年都沒有回老家。

　　直到外公因病離世，我爸媽才回了老家。

　　為何，我們在人群里走散了？

　　為何，您不來我的夢里看看我？

　　為何，我那么努力，也無法釋懷？

　　為何，最美好的，偏偏走得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