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窗外火光沖天,二人眼前迷惘一片,一縷縷青煙在東飄西蕩。
一段時間后,屋檐竟火化成為了灰燼。但見紅紅的火星閃現(xiàn),上躥下跳,像個活脫脫的小人,緊接著卻又歸于平靜,無聲無息。青煙依舊裊裊,直到它徹底燃完,才逐漸消散。
“糟了,出去的路已被封死,難不成今日我們?nèi)齻€都要命喪于此,可惡,我還沒有娶妻生子,沒有享受過天倫之樂......”
話音未落,男孩刻意打斷了他的愁腸百結(jié),隨后便笑意盈盈的望著他,輕聲說道:
“大哥哥,你莫要緊張,畢竟天無絕人之路。我剛剛才想起來,家里還有一方密道,方才母親遇濃煙暈倒,才一下子慌了神,現(xiàn)在我就帶你過去?!?p> 大火很快便蔓延至房內(nèi)各處,二人當即不再閑聊,在男孩的帶領(lǐng)下三人匆忙趕到一家暗室。
但見少年輕輕旋轉(zhuǎn)著桌上的天青釉碗,少頃,墻上一幅寫實鳧雀圖的背后,赫然出現(xiàn)了一大扇洞門。他們同火焰激情賽跑,于火光即將染指時迅速沖了進去,總算是有驚無險。
軒室的屋頂很快便燃燒殆盡,火舌肆虐的曲卷著,旋風似的直往府邸的門外冒。
火焰的浪花,在靜靜的黑夜里盛開著,像是高高的空中蕩漾著一朵黑云。而墻壁微微顫抖,仿佛要傾倒在院子燃燒的地方,那里的火焰可正玩得盡興。
府邸外圍寬寬的墻縫里灌滿了紅光,從縫里吐出無數(shù)彎彎曲曲的燒紅的釘子。
整個干燥的黑色屋頂木板,很快逶逶迤迤地纏滿了紅色的帶子。在這些帶子中間,細細的缸瓦煙筒冒著白煙,突突地響著。
低低的破裂聲,像撫摸綢緞的沙沙聲,輕輕扣打著琉璃玻璃。若自天際向下俯視,火頭便顯得越來越高,最終房屋全部坍塌,化為灰燼。
三人方至內(nèi)室頓覺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要以雙臂來做眼睛,否則便會東碰西撞。
前方道路窄小,斗折蛇行縱橫交錯。二人一路踉踉蹌蹌,舉步維艱,約莫走了百步,抬眼終見星光點點外露。
北山喜出望外,漸漸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甚至忘記自己還背著一個少婦,差點想一個翻滾從內(nèi)洞中蹦跶出去,幸好男孩及時制止了他,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設(shè)想。
夜深人靜,明月高懸,一片一片的月光,溫柔地灑落下來。
柔和似絮,輕均如絹的浮云,簇擁著盈盈的皓月冉冉上升,清輝把周圍映成一輪彩色的光圈,有深而淺,若有若無。
但月光下,卻是三個黑衣男子靜立此處,一人在前,兩人左右分列,腰間皆配著清剛短匕。若不是他們會動,北山差點以為是三個農(nóng)名伯伯留下嚇唬野豬的稻草人。
雖看不清他們此刻的神情,但從三人腿間悠哉擺動的架勢看,似乎已在這里恭候多時。
“你可以走,但另外兩個人必須留下?!?p> 為首那人半蒙著面,在朦朧夜色中更加凸顯不出他的長相。
他單手撫頸左右扭頭,口中緩緩發(fā)出沙啞的聲音,儼然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隨后他下意識將脊背挺直,身軀凜凜,胸脯橫闊。
這楊樹一般挺秀威猛的身材里,仿佛蘊含著巨大堅韌的力量,氣勢萬夫難敵,讓人隱隱感到惴惴不安,心有余悸。
“呵,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誰,但你身后那兩兄必定聽說過浪里白拳的大名。實不相瞞,那人正是在下,識相的趕快從我眼前消失,不然我定先打斷你的狗腿。”
“哪里來的小雜種,杵在這給爺裝什么大俠,你眼睛怕不是出了什么問題,見到我竟還敢口出狂言,我看你不如改叫浪里白蝦(瞎)還差不多。你不走也可以,那就陪他們一起死。實話告訴你,今夜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可能將他們給活著帶走?!?p> 北山豎起眉毛,潔白的牙齒咬住薄薄的嘴唇,快活的神色自臉上瞬間消失。過了好一會,他緊繃的面色才逐漸緩和,嘴唇上赫然印著一排齒痕。
只見他眼里閃出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好似頭被激怒的獅子,即將開始獵殺。隨后,他輕輕將女子放在一旁,抖擻精神,摩拳擦掌,準備應(yīng)戰(zhàn)。
“你身體發(fā)育的確實不錯,看上去是比我壯上一些。但是,誰又敢說你們一定可以勝我,要上便一起上,我趕時間?!?p> 醉酒提壺力千斤,旋爭膝撞醉還真,跌步抱提窩心頂,醉酒拋杯踢連環(huán)。
北山心中暗念心法口訣,只可惜他今日尚未飲酒,無論是力道還是身法皆比往日差上幾分。
“花拳繡腿,不堪一擊?!?p> 那人見北山渾身上下皆是破綻,人影一晃之際,右手短匕順勢攻入他的身體。
總算他反應(yīng)很快,在危急關(guān)頭身形向左一偏,避過胸膛要害。但刀已深入右肩,鮮血順著刀鋒點點滴落在眼前。
只聽北山一聲大叫,全身竟突然開始僵立不聽使喚。
自從他習得這套拳法,還從未與人正面交手,這次意外受傷更是嚇得不清,他急忙捂住傷口,灰頭土臉的閃到一旁,雙腿發(fā)軟,瑟瑟發(fā)抖,連連后退。
“就這點本事,還敢裝腔作勢,小爺我殺了你也勝之不武,你且臥在一旁替那二人收尸,也算是積大功一件?!?p> 倏而,壯漢笑的愈發(fā)肆意猥瑣,隨即用舌頭舔了舔刀尖的鮮血。
但見他一個箭步?jīng)_到男孩面前,將刀鋒回轉(zhuǎn),頓時鮮血四溢,慘不忍睹。
而小男孩緩緩睜眼,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卻安然無恙,但方才為他擋刀的女人,卻倒在血泊之中,看上去奄奄一息,氣若游絲。
“母親,為什么......”
“哼,硬接我一刀竟然沒有斃命,體質(zhì)不錯,只可惜你心脈俱斷,命不久矣。小子,下一個就輪到你了,不要怕,咬咬牙,你們母女二人很快便可在天上重聚。”
曇花一現(xiàn)間,明明晃晃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頓時周遭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不安的氣息。只是一招,持刀的黑衣男子便應(yīng)聲倒地,甚至臨死之前都沒有看清出手那人的模樣。
其余小弟看見此番場景,連忙后退。沒有猶豫,縱身便消失在眾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