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嫩草吃老牛(54)
女人摸了摸劉海,不屑的“切”了一聲。
“臭小子,你怎么和長輩說話的,小晚以后不也得叫我小姨?”
微妙的氣氛。
祁晚一動不敢不動,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江延,被各種支配的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夾在中間,不失尷尬的微笑,仿佛見到了這一家子人以后的生活相處。
看來宿主不只是得完成攻略任務(wù),還得好好處理一下攻略對象的家庭關(guān)系啊…
祁晚“嗯——”了一聲拖著長腔,緊張地搓著小手,說話都開始不利索了,“那個,阿姨,江延他不是那個意思,唔…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女人也沒打算在醫(yī)院教訓(xùn)江延,更何況就他們這種家庭氛圍,再吵下去不得把這臭小子好不容易找來的女朋友給嚇跑?
人也老大不小了,再沒有個女朋友不得被人笑話了。
女人嘆了一聲氣,不善地瞥了一眼仿佛天生就一臉冷冰冰的江延,“也就小晚心地善良,脾氣好……哼,懶得跟你爭?!?p> 她拎起病床前的手提包,尋思了一小會兒,覺得自己做長輩的應(yīng)該大度,不應(yīng)該和一個小孩計較…
于是她又多嘴嘮嘮了幾句:“這里就交給你了,你自己看著辦,也跟人家小晚說說我們家的情況,有什么事可以打電話,我回去睡午覺了?!?p> 江延冷漠的“嗯”了聲。
女人經(jīng)過祁晚時,還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
隨著房門一關(guān),空氣中又彌漫起了冷寂。
好半晌,江延緩緩松開了摟住她的手,走到病床前,目光微抬,看著病床上的人連接的心電監(jiān)護儀上,生命體征波動不大,都為正常數(shù)值。
剛剛面見的小插曲,祁晚都要忘了這件病房里,病床上躺著的人是江延的母親。
她別過臉,一抬眼就能望見病床上靜靜躺著的女人。
女人和江延有幾分神似,即便是她合著眼,臉色呈現(xiàn)著病態(tài)白,但突出的五官,姣好的面容依舊。
尤其是鼻子,完美的高鼻梁,和江延簡直一模一樣。
她四周連接著不少的醫(yī)療儀器,戴著呼吸機,一副睡美人的樣子卻像是個沒有了生機的木偶。
江延在電梯前抱著她時湊到她耳邊說過,他的母親是舞蹈家,十年前,從表演的舞臺高塔上摔下,腦出血,變成了植物人。
當(dāng)時,祁晚聽聞這件事就已是吃驚和痛心,而后,又聽到江延聲線略顫不穩(wěn)地靠在她耳邊往下說。
他的父親在他母親成為植物人之后,在實驗室里,因被這個消息影響的原因,導(dǎo)致記憶出現(xiàn)了片刻錯亂,分心下,拿錯某溶液導(dǎo)致了實驗室大爆炸。
獨立的實驗室隔絕,他的父親沒了。
一時間,父親走了,母親成了植物人,有心跳,無意識和感知,只能躺在病床上,也不知道未來能不能醒過來。
雙親出事,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祁晚她身為局外人,無法感同身受,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望去的目光漸漸收斂偏離,看向了背影落寞孤清的江延。
她不著痕跡地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走到他身邊,指尖一點點邁出,拉住了他的手,也是給他傳遞某種力量,“阿姨她會醒來的?!?p> 如今,她除了說這么一句話,也找不到其他能安慰他的方式。
靜——
時間好似在這一刻靜止了許久。
江延終究是不敢抬眼看她,眉眼平淡,很輕的笑了:“要是會醒,早就應(yīng)該醒來了,也不用等到現(xiàn)在。”
這確實是應(yīng)該認清的現(xiàn)實。
只是…
明明話里帶著傷愁,表情卻跟平時一樣,很淡。
他還是把自己的情緒控制得很好。
祁晚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在蘭國的那段時間,她打開過江延的電腦,其中一個文檔里,保存著他自己一個人創(chuàng)作的軟件。
現(xiàn)在一想,十年前,江延才二十歲,也是他開始往娛樂圈發(fā)展的時間,在醫(yī)院的開銷大,治療要花不少錢,這確實是當(dāng)時最好的選擇。
江延垂下眼睫,低頭,看著抓住他手掌的白皙小手,總算是給了點回應(yīng),也跟著握緊了她的手。
隨即,解釋清楚了祁晚所有的猜測,“你應(yīng)該也想到了,我不是專業(yè)的演員出身,偶然靠著這副皮囊被星探發(fā)現(xiàn),做演員,成影帝,確實是當(dāng)初的無奈之舉,治療,要很多錢?!?p> “你現(xiàn)在就沒有想過重新做你自己喜歡的事嗎?”
江延薄唇一掀,語調(diào)之中略顯無奈:“習(xí)慣了,畢竟夢想是一回事,現(xiàn)實又是另一回事?!?p> 確實。
不是所有人的人生都是一帆風(fēng)順,無可奈何的有很多。
惆悵下,祁晚環(huán)顧了四周,怕傷及江延的情緒,又小心翼翼問:“阿姨…這些年都在這里?”
“平時都是在小姨家由她照顧,只有每個月的這幾天會來醫(yī)院做檢查。”
“…哦?!?p> 看出了祁晚的欲言又止,江延揉了揉她的發(fā)頂,“還想問什么?!?p> 祁晚眼一眨,略帶含蓄地將心里不解問出口:“你小姨她……不忙?”
雖然這是好姐妹,但據(jù)她在電視劇里看過的“姐妹情深”,家里人真的不會有意見嗎。
江延注視著她的墨眸黑滲滲。
祁晚抓著他手的食指指腹不自然地蹭了蹭他的皮膚,沒等人家回答,便“不打自招”了。
“你別誤會啊,我沒有那個意思的…”
看著女孩一副小慌張的模樣,江延壓抑了這么久的情緒總算是舒展了些,笑,“我還沒說什么呢,自招了?”
祁晚圓鼓著眼,不打算再多說話反駁。
沒再往下逗她,他彎身,頭一歪,薄唇動作親昵地碰了碰她的眼瞼,“這么和你說吧,我們就是小姨的家人。”
“你、們…?”
“十六年前,小姨嫁給了跟自己相戀了八年的男人,因為身體不好,懷上一胎再生下就足以要了她半條命,同年,歷盡千辛,艱難生下的女兒卻因病去世,沒了傳宗接代,那個在之前說有多愛她的男人就在當(dāng)天離開了她。
就這樣,小姨在調(diào)理身子的那段時間里精神出現(xiàn)了問題,是母親全權(quán)照顧她,陪伴在她左右,也將她順利拉出了萬丈深淵?!?p> 祁晚抿了抿唇,靜靜聆聽。
沒想到,江延家里發(fā)生的事一樁比一樁要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