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一代禹王的逝世,禹國的臣子們,似乎更加擔心禹國的未來儲君是誰。
國不可一日無君,蕭廣的死訊隱瞞不了多久,當王宮中的喪鐘響起,被困在王宮的官員,紛紛趕至朝殿。
入目所見,是蕭軒身著王袍坐在王位之上,而大殿內被禁衛(wèi)軍包圍著。
早到的官員,兢兢戰(zhàn)戰(zhàn)的站在里頭不敢吱聲。但從這些官員看到蕭軒的反應中,顯然蕭軒并不是他們想要的禹國王者。
而有些晚到的官員,看到此情此景,有不少心生膽怯,甚至有人想要逃跑,可奈何被侯文一一攔下了。
不得已之下,這些無奈的禹國官員,只得乖乖地走到殿內站定。
蕭軒的企圖與野心,此時已經不言而喻。
雖然此次大戰(zhàn)禹國已經大獲全勝,但禹國的軍隊基本都在前線,還沒來得及返回。所以侯文現在所掌握的王宮禁衛(wèi)軍,就是唯一一支有戰(zhàn)斗力的軍隊,根本就沒有人能夠反抗。
而蕭軒好像也很明白這一點,他要想做禹王,只有趕在大軍凱旋之前,殺父篡位。因為禹國大軍一旦返回,以遲興武對蕭廣的忠誠,必定不會擁戴自己上位。
一旦手持重兵的遲興武一旦不擁戴蕭軒,那蕭軒也就無法控制禹國朝堂。他能做的,就是在遲興武趕回來之前,將一切變成定局。
那樣一來,遲興武就會因為不忍看到蕭廣的努力付之東流,從而選擇屈服。
此時滿朝的官員,在殿內大氣不敢出。而蕭軒也一言不發(fā)的坐在王位上,冷漠地望著這些膽怯怕事的官員們。
“王后駕到!”
隨著殿外傳來宦官的通報,一直沒有動作的蕭軒,終于站了起來。殿內的官員,也自發(fā)的面向門口跪拜行禮。
在眾人的注視下,披麻守喪的王后韓娟,在數十名侍女的陪同下,緩步走入殿中。
風韻猶存、端莊威嚴的王后韓娟,往前邁出的每一步都非常有講究,不快也不慢,就連一個小動作,或是一個小眼神,都可以看出韓娟的涵養(yǎng)。
“兒臣拜見母后?!?p> 蕭軒快步來到韓娟面前,鞠躬作揖道。
“軒兒,起來吧?!?p> 隨著韓娟的話音剛落,蕭軒連忙攙扶著韓娟朝王位上走去。
看到韓娟對蕭軒的態(tài)度,不少人已經意識到,韓娟似乎已經默許了蕭軒將要繼承王位的事實。
“眾卿家,相信你們已經聽到了鐘聲吧?”
韓娟端莊威嚴的坐在王位邊上。
眾人聞言,無不是低下頭來,而這時大士院的院長朱哲站了出來。
只見朱哲來到堂下,對著韓娟不卑不亢地請示道:“臣有一事不解,不知當講不當講?!?p> 韓娟見狀,美艷的睫毛稍微往下低了些許,道:“愛卿貴為大士院之長,又官居一品,自然可講?!?p> 朱哲先是答謝一聲,隨后直言道:“大王昨日還好好的,為何會突然賓天,還請王后娘娘告知臣等。”
聽到朱哲的話語,不少對此疑惑不滿的官員也隨之下跪逼宮:“還請娘娘告知臣等?!?p> “大王突然賓天,哀家作為王后,又何嘗不覺得痛心呢?”
韓娟說著,仰了仰頭神情看起來甚是哀傷。
良久,看起來情緒好轉的韓娟,又望著朱哲哀嘆道:“但眾卿家想必也知道,這人一旦上了年紀,身體就會出現問題。而且大王為禹國常年操勞,突然猝心而亡,雖然哀家悲痛不已,可終是天命難違啊!”
“既然如此,那臣不再多問?!?p> 朱哲聞言見好就收,就在韓娟與蕭軒暗自松了一口氣的時候,朱哲有突然問道:“可大王生前曾將大王子蕭軒貶為了庶民,為何臣等進來時,會見到他坐在王位之上?”
朱哲一句話一出來,頓時問出了百官的心聲。但現在的情況下,敢于這樣發(fā)問的,恐怕也只有朱哲這樣位極人臣的官員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在了韓娟身上。
韓娟眼皮一抬,臉色一肅,隨即冷聲回應道:“此事是哀家默許的。”
韓娟這樣這樣的回答,可謂是大逆不道之言,也不知道引起了多少人的不滿。但韓娟偏偏貴為一國之母,在蕭廣沒有立下遺囑的情況下,韓娟的默許卻讓眾人的心中敢怒不敢言。
可朱哲這時就好像執(zhí)意要跟韓娟過不去一樣,不但沒有顧及他與王后的上下之別,更是當著滿堂群臣的面,傲然質問道:
“王后,您說這是你默許的?但自古后宮不得干政,想必王后應該比臣更了解這個規(guī)矩吧?”
韓娟神情自若地望著朱哲,反問道:“你是在斥責哀家嗎?若哀家告訴你,這是大王的遺愿呢?”
朱哲解釋道:“非是臣有意頂撞,而是大王生前已經下令,將蕭軒貶為庶民。所以作為庶民的蕭軒,是沒有資格繼承禹王的王位?何況王后一己之言毫無憑證,臣,實難信之。”
“此事乃是大王與哀家的房中之言?!?p> 面對朱哲犀利的質問,韓娟悠然地說著,隨后凝視著朱哲,并冷言反問道:“還是說朱卿家希望哀家,將我與大王的房中私話告知于你?”
朱哲一聽事關蕭廣的私事,頓時啞口無言,連忙澄清道:“臣,絕無冒犯之意!”
韓娟在這個時候,完全可以降罪朱哲,但聰明的她,非但沒有降罪,反而還為朱哲解釋道:
“大王生前曾告訴過哀家,將蕭軒打為庶民,是想讓蕭軒能夠在民間磨礪心智,多多了解一些民間的疾苦。并且大王告訴哀家,目下除了蕭軒之外,王子之中再無合適的人選,能夠堪當禹王大任?!?p> 忽然,韓娟語氣一頓,情緒低落、面容凄苦、黯然抽泣地哀嘆道:“奈何天公不作美,軒兒還未深入民間,還未來得及磨礪,大王便......”
朱哲見韓娟欲言又止又神情哀傷的模樣,他哪里還好意思去追問什么,連忙勸慰道:“王后還請節(jié)哀!”
隨著朱哲的話音剛起,百官也跟著勸慰道。
韓娟黯然地坐在王位上,過了許久,情緒才算穩(wěn)定下來。
恢復如常的韓娟,再次恢復一開始的儀態(tài),并道:若無異議,那便開始舉行登基儀式吧。”
需要這么急嗎?
朱哲聞言,心中急壞了,連忙朝一旁的丁明哲使了使眼色。
丁明哲明白了朱哲的意思,走到朱哲的身邊,請示道:“啟稟王后,臣還有疑問。”
“問!”
韓娟看到丁明哲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臉色頓時僵硬了幾分,語氣也不在不經意間透露出一絲不悅。
朱哲面無表情地說道:“蕭軒先是有辱禹國功臣,而后又冒犯祀月使臣。如此局勢之下,行跡拙劣的蕭軒如何為王?君臣離心之下,又如何能治理禹國?”
蕭軒聞言,頓時坐不住了,不顧韓娟的拉扯,起身怒道:“你說我離心離德不配為王,那依你之見,現在禹國,除了我還有誰有資格?”
丁明哲有條不紊地回答道:“眾所周知,二殿下蕭倫雖然昏迷,但仍有蘇醒的可能。三殿下雖不務正業(yè),但稍加引導,仍舊還有堪當大任的可能。況且太上王尚在,禹國并沒有淪落到,需要擁戴一位劣跡斑斑的庶民為君的地步?!?p> 蕭軒怒極反笑,質疑道:“蕭倫何時能夠醒來,你能告訴我嗎?太上王確實尚在?但太上王深居玉樓,研習八卦雜學,并有言在先,除八卦雜學之事,任何事情都不得擾其清修。你敢違背質太上王的旨意去打攪嗎?”
“事關社稷事關國體,臣有何不敢?況且臣相信,太上王會同意的。”
丁明哲聞言不露懼色,言語之間充滿自信,這讓蕭軒胸中氣憤難平。
“此事何必驚擾太上王他老人家?”
蕭軒咬著牙,憤然地望著丁明哲,胸口喘著粗氣起伏難平。正欲開口反駁丁明哲時,殿外忽然傳來蕭君昊的聲音,牽動了眾人的神經。
而后在眾人的目光之中,蕭君昊未帶任何侍從,披麻戴孝獨自一人走入大殿之中。
眾人看到蕭君昊的打扮,再看到蕭軒的打扮,稍一對比,都覺得蕭軒簡直太不守孝道,太大逆不道了一點。
蕭君昊的出現,令韓娟大為不解,問道:“我不是讓你在你父王的靈柩前守孝嗎?你這時過來做什么?”
蕭君昊坦然地注視著韓娟,緩緩搖頭之間出言解釋道:“孩兒身為父王的兒子,禹國的王子,朝堂動蕩之際我又豈能獨善其身?若是這樣,就算我為父王守孝三年,父王泉下之心也難安啊?!?p> 蕭君昊的言論,讓許多人感到意外,這其中也包括朱哲與丁明哲。他們感覺現在的蕭君昊,就像徹頭徹尾地變了一個人,變得讓他們感到陌生的同時,又心生希翼。
韓娟不知道蕭君昊究竟想要干什么,但這里已經夠亂了,現在蕭君昊又出來參上一腳,這讓她感到局勢更加的不可控了。
韓娟皺著眉頭,朝著蕭君昊厲色道:“你懂什么,別瞎湊熱鬧,趕快回去?!?p> 蕭君昊來到韓娟面前,忽然沖著她笑了笑,并莫名的說道:“母后,別急啊,你與大哥這么辛苦演了這么一出苦情戲,我作為您的兒子,怎么可能會過來掃興呢,當然是幫你們添一把火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