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月二人茫然地看向我,一臉不解。
“根據(jù)你們之前的敘述,第二個問題似乎已經(jīng)不言而喻了。三無之神·魋靈將你們從死魂中拯救出來,也算是對你們神尊的一個交代……”我話語到這里便戛然而止,沒有繼續(xù)深入探討,“畢竟,蔡靈本身就是事件的核心。青唳之所遭受雝炫帝的懲罰,必定有他不可推卸的責(zé)任蘊(yùn)含其中。雖然我并不清楚他們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恩怨糾葛,但我并無興趣深究。三無之神·魋靈將他們的魂靈引領(lǐng)到我的面前,其意圖不過顯而易見,希望我能將他們的靈魂一一歸還原本所屬之地。魋靈這甩手掌柜做得真是既高端又大氣,他倒好,自個兒拍拍屁股走了,給我留下了一個大難題。唉,算了算了,大家相交一場,不過能否順利到達(dá),一來看我命是否足夠硬,二來看他們魄是否足夠強(qiáng)了?!?p> 想到這,我更是直截了當(dāng)?shù)匕衙媾R的抉擇呈現(xiàn)在臺面之上。
“那……兩位是否清楚‘三無之神·魋靈’的真正意圖?”
見他們肯定地點(diǎn)了頭,我連忙補(bǔ)充道:“但……之前我也有言在先……”
“放心,請葉家小娘子不必多慮,我們也并不急于一時,聽你建議,那就先去琉璃郡……其余事宜,日后徐圖良策。”蔡靈言畢,目光溫柔地掠過我那不便的臂膀,流露出一絲歉疚之色。
借著皎潔的月色,看到自己纖細(xì)的身影被斜斜拉長,顯得分外孤寂,然而在如此明亮的光華下,卻照不出他們二人的亡魂軌跡,它們掩埋沉寂于黑暗深處,無跡可尋。
我輕嘆一口氣,話語緩緩流淌而出,眉宇間不禁流露出一抹明顯的憂慮。
“月之陰晴圓缺,風(fēng)之變幻莫測,你們是否能如我一般,在朗朗白晝下自由行走?抑或是,也需要尋求某種庇護(hù)乎?……”
“無法如此,倘若我們暴露于日光余暉之中,必將瞬間湮滅于天地之間,永無再生之機(jī),故……還懇請小娘子施以援手庇護(hù)我們安然歸一?!痹掠把劢秋h動流轉(zhuǎn),星眸四處游蕩,神色略顯僵硬不安,她微傾其首,嬌俏可人。
“果然,正如劇中所描繪,魂靈是經(jīng)受不住日照熏射,它們定要匿身于陰暗冰冷之地,才不會魂飛魄散……”我嘴角不禁上揚(yáng),為自己解鎖了一個先前未知的知識領(lǐng)域而感到一陣欣喜。
“好!那需要我怎么做?”我話音剛落。只見他們相視一笑,竟靦腆地低下頭去,我笑意更濃了,“真真是一對可愛的小亡靈呵!”
“只需借小娘子身體一用,我們便能躲避風(fēng)吹日曬之苦了?!痹掠把缘?,聲音輕柔中帶著一絲迫切。。
“如此簡單?哈哈,那自是無妨。反正我這身軀早已是眾多魂魄的避風(fēng)港,也不差你二位作伴!”我揶揄道。
“請務(wù)必在天亮前喚醒我,今天真是疲憊至極,困意難擋……”我邊說邊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身體不由自主地蜷縮在長廊的暗影里,眼皮便招架不住,越來越沉重,余光中,手里的匕首忽地綻放出耀眼的光芒,如同夜的守護(hù)者,將我輕輕包圍。
“哎呀,葉家小娘子,且慢步入夢鄉(xiāng),能否讓我們先行融入你身體之內(nèi),晨曦一出,便為時已晚了……”蔡靈的語聲細(xì)若蚊蚋,在耳邊輕輕縈繞,帶著幾分不耐與急切。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嘟囔著,翻過身去,盡可能地舒展著身軀,“真是令人費(fèi)解,我這副殘破不堪的軀殼,本就門戶大開,任何魂魄皆可自由來去,何必他們?nèi)绱诉@般磨蹭不決,顧慮重重……”
“小娘子,能否將神器暫且歸置一邊?它若在,我們便難以進(jìn)入!”蔡靈的聲音委屈巴巴地,聽起來格外楚楚可憐。
我微睜雙眼,眼前的情景讓我驀然一怔:他們二人烏漆漆的一左一右,以一種奇怪的姿勢蹲伏著,形似動物,臉色蒼白近乎透明,在慘淡的月色下顯得更為瘆人,又平添了幾分陰森之感,我一驚,整個人頓時神清氣爽再無睡意。
“那該如何妥善歸置它呢?”我凝視著手中的匕首,其上寒光閃爍,“這匕首連?媚夫人·囚殤都畏懼十分的神器,也難怪他們會如此懼怕……”
“小娘子,你只需將此物涂抹于神器之上,它便會暫時喪失靈力……”我正欲起身,打算將匕首移至更遠(yuǎn)處,但聞蔡靈此言,便又重新落座。他說著,嘴角微動,從中吐出一團(tuán)幽深的黑霧,悠然懸浮于掌心之中,我略一踟躕,淡然一笑,放下匕首,亦伸展出手掌,那團(tuán)黑霧便悄無聲息地滾入我掌心,輕盈得仿佛無物。
“好好好!我馬上照辦!不過,先說好了,之后可得讓我美美地睡上一覺哦!”我柔聲說道,話語間流露出幾分無奈卻滿是的寵溺。
“自然如此,姑娘想憩息至何時都行,我們……”月影還想添上幾句,卻驀然被蔡靈一個微妙的眼神打斷,只好乖乖地緘默一旁。念及他們往昔那段旖旎情緣,我不禁側(cè)目含笑,心中泛起絲絲趣味。
說話間,我已謹(jǐn)慎地將那團(tuán)黑霧引向至匕首之尖,那鋒芒的寒光與霧氣接觸的剎那間便黯淡下來,我還未將黑霧涂抹于刀刃上時,它卻突然劇烈輕顫,低頭一看,掌心中赫然躺著一枚粗大駭人的獠牙,未待我細(xì)加端詳,它便急劇萎縮,最終化為一枚形狀奇特,僅指甲蓋大小的奇異小石,灰溜溜的毫不起眼。
“二位,可還滿意否?”當(dāng)我揚(yáng)起眼瞼,獻(xiàn)寶似地呈上那枚小石子看向他們時,我整個身子如觸電般僵硬地怔在那里……
目測之下,它身軀巍峨,足有數(shù)丈之高,通體覆蓋著黑色長毛,那毛發(fā)間滲透出一股令人窒息刺鼻的尸腐惡臭,猙獰扭曲的面孔上布滿了一排排寒光閃爍的獠牙,猩紅的眼睛里閃爍著邪惡的光芒,它直勾勾地盯著我,從血貧大口里噴出一股股令人作嘔的臭氣,熏得人幾欲昏厥,更詭異的是,它的身子卻是由一團(tuán)黑色霧靄構(gòu)成,時而凝聚成人形;時而又化為無數(shù)蠕動的觸須,鋒利尖銳肆意彌漫,張牙舞爪的。
月影弱小無助的身子早已被擠到一側(cè),若隱若現(xiàn)近乎透明,她轉(zhuǎn)過頭望著我,一臉愧疚。
“活死人,就算你僥幸逃過氓冢,但你也休想活著從瘴墟嶺逃脫,更不用妄想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黑霧中突如其來的“桀桀桀”聲,尖銳而陰冷宛如鋒利的刀片刮過玻璃,令人不寒而栗,寒意直透骨髓
“你,你并非蔡靈,是吧?”我梗著脖子,僵硬的身子已置身于濃厚的黑霧之中,四周的一切變得模糊而詭異,一雙猩紅邪惡的光芒死死盯著我,半天也不見回音,陰冷的空氣寒氣陣陣,如鋒利般的刀片在身邊急速穿梭流動。剎時,一股股熱流瞬間從肢體各個部位溢流而出,腥甜黏稠。
“你不是蔡靈,對吧?”我仍不死心繼續(xù)追問,身子卻不由自主地晃了晃,最終雙腿一軟,便無力跌坐在地。
“葉家小娘子,他是三無之神·魋靈……”月影聲細(xì)如蚊蚋,“你方才所見,不過是魋靈的分身罷了……自你踏入瘴墟嶺的那一刻起,他便垂涎于你一身香甜肉糜,但因忌憚著?媚夫人·囚殤的神威及水月神君的神器,故而遲遲未敢輕舉妄動。而今,?媚夫人已功成身退。
魋靈竭盡全力,只為你能心生信賴,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蔡公子七零八落的魂魄湊到一起。只因,蔡公子曾吞了絕塵珠,故我也被一并帶來,三無之神·魋靈又利用你與我們的交情,誘使你將濁霧涂到神器之上,意圖令其神力消散,以此……以此……葉家小娘子,……我們虧欠你良多……我……我們……”月影之言未盡,已消逝于墨色迷霧間。
“活死人,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濃霧中響起魋靈的聲音,“為何這濁霧……”他言未盡,忽地,一束耀眼奪目的金光劃破灰蒙蒙的天空,筆直地朝我們所在的方向疾射而來,他驚呼一聲不妙,急忙飛奔逃離開去。
“魋靈!你竟敢闖到這里來放肆!”一個聲音從天際處悠然降臨,溫柔獨(dú)特,宛如遠(yuǎn)古絲竹之樂,優(yōu)雅宛轉(zhuǎn)在空氣中迂回。
我癱坐在塵土中,良久方才恍若隔世般回過神來。在慌亂的片刻間,我急忙檢查著自己的身軀——盡管衣衫被鮮血染紅,斑駁陸離,所幸那些都是表皮之傷,淺嘗輒止。除了本身缺了一只胳膊之外,其他的零件都在。
“窮疾!許久不見?。∈裁达L(fēng)把你吹回來了?”魋靈的聲音也從身后傳來。
“我再不回來,這天籟之閣樓估計(jì)要被你拆了?”
“哈哈哈,我魋靈哪敢如此放肆,即便我擁有小主賜予的濁霧以自保,但怎能敵你那威力驚人的剎魔箭呢?”
“?媚夫人·囚殤終究是得償所愿?”
“嗯,她總算是離去了,若再拖延,我這個三無之神還得要再蛻一層皮!這老妖實(shí)在是惡毒至極,令人發(fā)指,對一個無辜的小女孩施以魂魄吞噬、肉身占據(jù)之刑,一次次蛻變重生,直至她掙脫那副可憎丑陋的軀殼,重生為高貴的青唳郡主。唉,若不是青唳母上棄主求榮,我斷是要出手相助的……”魋靈怒形于色,身軀輕輕搖曳,瞬時,一位姿容絕世的男子傲然挺立在皎潔的月光之中。
“這次,你終是沉得住氣,委曲求全一直到如今?!?p> “不沉不行啊,這老妖背后有三公主撐腰呢?個個背景顯赫,我們眼下誰也得罪不起。時局未明,既然五國君主都鐘情于瘴墟嶺,我又何必逆勢而行?在此既能享受衣食無憂的生活,又能暗中蓄積力量,待時而動,讓我們的神威更上一層樓,豈不是妙招么?”魋靈哈哈大笑著,走至跟前。
“你還沒有尋著南禹·君劍么?這個背信棄義的家伙,該不會被三公主……”魋靈抬頭,目光穿越半空,似乎在探尋著什么。
聽到他們這一來一回的對話,我猛然間完全清醒過來,忙抬眼跟隨魋靈的方向望去,目光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定格在了半空之中。
皓月凌空,清輝如練,映照著孤懸其下的身影。只見他,身形挺拔,肌肉勻稱,裸露的胸膛肌肉結(jié)實(shí),線條清晰流暢。一頭秀發(fā)宛如夜色中流淌的銀河,光澤流轉(zhuǎn),粼粼閃爍,直瀉至腰間。他一只手輕輕搭在曲起的膝頭,姿態(tài)閑適,另一手則漫不經(jīng)心地把玩著幾縷金絲,隨意華貴。腰際間,盤繞著數(shù)十條絲帶,無風(fēng)自動,縹縹緲緲,宛如天仙,坐姿雖隨意自然,但卻超凡脫俗。
在我抬眼之際正好與他目光相遇,嚇得我趕緊低下頭去,心中一陣驚慌,害怕他能洞察出那個南禹·君劍早已經(jīng)在我頭顱之內(nèi)。
“你們兩個又背著我偷偷私會了?哈哈哈!”話音剛落,一串輕快的腳步聲從石階處緩緩升起,伴隨著歡快的笑聲回蕩在空氣中。在場的幾人隨即將目光投過去。來人身著一襲輕盈若霧的銀色長袍,仿佛自云煙深處款步而來,縹緲靈動,渾身散發(fā)著勃勃的青春氣息,年紀(jì)大約在十六七歲左右。一頭瀑布般的黑發(fā)傾瀉而下,面容秀美絕俗,只是肌膚間少了一層血色,顯得蒼白異常。
“哈哈哈,纖塵·靈煥,怎么你也現(xiàn)身于此了?”魋靈笑著迎了上去,從那少年手中接過了一個罐子。這罐子外觀極為質(zhì)樸,古老到幾乎辨認(rèn)不出它原有的顏色,圓滾滾的身軀顯得頗為沉重。罐口周圍纏繞著幾縷細(xì)繩,多余的繩頭被他隨意地攥在手心。
“嗯!這香氣真是醇厚濃郁?。「F疾,來來,這絕對是頂級佳釀!”魋靈一邊湊近罐子深深吸氣,一邊向著空中熱情呼喚。
“酒?他們竟然想在半深三更喝酒?那喝酒必要……下酒菜,不是么?!蔽冶灸艿赝笸肆藥撞?,驚恐中帶著幾分不解。
“果然是佳釀,遙遙便能嗅得其馥郁芳香!”話語未落,人影一動,原本懸于半空的窮疾已輕身躍然于他們眼前。
三人并肩而行,談笑風(fēng)生,踏月而行,步伐悠然輕快。此時,亭臺樓閣之上燈火通明,輝煌明耀,在燈光的映托下,亭臺樓閣輪廓愈發(fā)清晰,雕梁畫棟間無不透露出精湛技藝,飛檐翹角栩栩如生仿佛欲乘風(fēng)而去,每一磚一瓦都散發(fā)著古樸而高雅的氣息。靈動的光線在每一個角落里歡快跳躍,人影攢動,歡聲笑語,一片祥和。
走至閣樓前,魋靈忽地爽朗一笑,駐足不前。
“今宵,我等兄弟不謀而合,得以歡聚,正是美景良宵,美酒佳釀,心中甚是歡喜。我們何必移步至“落砂閣!”,一飽蒼穹碧落之美,俯瞰云川疊翠之色,不負(fù)月之痕·枯之榮,諸位以為如何?”
話音未落,一陣輕風(fēng)拂面而過,再抬眼時,他們的身影已翩然向著皓月下巍峨的樓閣悠然飛去。看他們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我僵硬的身子終于頹然倒地,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可還沒來得及喘氣,耳邊忽又響起人語聲。
“魋靈,你真是太疏忽了,竟然把客人給忽略了!”說話間,三人又紛紛飄然而至。
我猛地一驚,從地上一骨碌爬了起來,慌忙道:“沒事沒事,你們玩你們的,不用管我,我,我馬上就走……”言罷,便急忙朝著石階方向跑去。
“嘿!葉家小娘子,既然來了,何必急著離開呢?至少要享受一番這穹頂之下的美景,目睹一下那云霧繚繞、山川如畫的仙境,再品嘗一杯醇美的酒啊……”轉(zhuǎn)瞬之間,窮疾已擋在我前方,抬眼之際,我心中莫名地顫動了一下——那個眼神,似乎在哪兒與我對視過……他笑著注視我,不經(jīng)意間掃過我那只殘缺的手臂,清澈的眼眸里一閃而過的疼惜,仿佛已認(rèn)識多時的好友。
“哎呀,真不用,你們太客氣了,我,我還要趕路呢,已叨擾多時了……那,我們就此別過,先行一步了!”我謹(jǐn)慎地側(cè)身繞過他,飛快奔向來時之路,所幸,浮石已歸位,我尚未騰空而起,忽然間全身一輕,心知不妙,果不其然,我已落入了窮疾的懷抱之中……
“哈哈哈,我倒真把這活死人忘卻了!如此美酒怎能無佳肴呢?”魋靈恍如夢中初醒,豁然叫道?!斑@肉糜可是我垂涎已久的,為了她,我魋靈可是費(fèi)了些心思,費(fèi)盡周折終于毀去了那神器,正準(zhǔn)備細(xì)細(xì)品味這得來不易的珍饈,卻不料被窮疾這家伙的剎魔箭所打斷……好好,那我們盡情享受這份美味!”
“剎魔箭?這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聽過,而若是將'剎魔箭·窮疾'這兩個詞串聯(lián)起來,更是讓我心中不由自主涌上一股驚懼。我首次聽說這個名字,是在孤馳煙那里。思忖間,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xiàn)出那張蒼白而英俊的面容,以及插在他身上的那支閃耀著金色光芒、無形無質(zhì)卻鋒利無比的箭矢。沒錯,那支箭同樣名為剎魔箭,但是……”一低頭,我才意識到自己正緊緊依偎在一個強(qiáng)健的胸膛之中,那堅(jiān)實(shí)壯碩的肌肉,那光滑如緞的肌膚。更令人無地自容的是,自己的一只手竟還死死地扣在他寬闊的后背。
“我懂了!”瞬間,猶如醍醐灌頂,一切疑惑迎刃而解,“剎魔箭是武器,而窮疾是人,換句話說,孤馳煙只因得罪了眼前這位窮疾,才會遭受箭傷,看來這位人物也是個狠角色,為了能茍且偷生,我還是要乖巧懂事,言聽計(jì)從吧……”我喟嘆一聲,心中頓時豁然開朗,思緒也變得清晰起來。
“我來之時,遠(yuǎn)遠(yuǎn)便隱約捕捉到一絲腐敗的氣息,心中暗自納悶著,如此荒涼的三無禁域,又有老妖壓陣,四面被結(jié)界緊緊封閉,怎會有這半死不活的肉糜之氣呢?正當(dāng)我百思不得其解之際,一見其尊駕,答案不言而喻,已了然,定是你這位三無之神·魋靈所鐘愛之物。”纖塵·靈煥含笑言道,眼底閃過一絲戲謔的光芒。
“哈哈哈,讓靈煥兄見笑了!我魋靈就好這口……”
兩人踏風(fēng)而行談笑自如,唯獨(dú)窮疾抿唇不語,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不過……我總感覺,這活死人絕非等閑之輩!就連濁霧這般頂級神器,都對她束手無策……更奇怪的是,在她那腐敗的氣息中,我隱約嗅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魋靈斜睨了我一眼,眼神中滿是疑惑。
“嗯,我與魋靈兄所感相同,難不成是……”
“哈哈哈,靈煥兄,別多想,這萬不可能之事,定是我們思之切,念之深,這樣的活死人,我所遇所食,多如繁星,倘若真有特殊之處,怎會至今未顯真容?說來蹊蹺,自從小主不知所蹤后,這些肉糜便突然涌現(xiàn),來源成謎,但我可以肯定,他們絕非出自五國之地?!?p> 我屏息凝神,生怕錯過絲毫信息。
“魋靈口中的活死人,竟如夜空星辰般繁多?這是否意味著,像我這樣的人,在此并不孤單?那他們是否也同我一般,莫名地來到這里……既言繁多,為何我至今未曾邂逅任何一位?”
我沉吟著,往昔的片段在腦海中一個個如走馬燈似的閃現(xiàn)而過,“陌上行那滿樓閣的牌位,鬼囊池內(nèi)的鬼囊客,南禺·府邸用以人皮制作而成的帷幔,以及魋靈所遇所食的……除此之外,定還有無數(shù)如我般的活死人隱匿于世……”回溯著身體昔日的奇異變遷,那些令人癡迷的神力,如今卻仿佛潮水退去,無跡可尋,讓我感覺自己如同一枚被棋局遺棄的棋子,生死看命。
“言及扶瑤山巔之上的曌靈帝,你難道不覺得……自墟渡罅戰(zhàn)役后,他越發(fā)慵懶不堪,事無巨細(xì),皆委由三公主蟩蜧岱神·螭澤親自代勞……”
“魋靈兄,你有所不知,早在墟渡罅戰(zhàn)役之前,曌靈帝便已有怠惰之兆。此跡象實(shí)則追溯到他歷劫歸來后,性情忽然大變,變得喜怒無常,暴戾恣睢,終日冥思如何作樂。于是,他故降下一件穿梭于五國的寶物,此物以非凡之姿顯現(xiàn),每至某國,便會帶來七彩光環(huán),自天際傾灑而下,如同絢爛的水幕,使該國風(fēng)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然而……這只是表象,實(shí)質(zhì)上,這件寶物僅僅是曌靈帝神威的一縷一絲靈力體現(xiàn)。對于那些君主而言,這股力量強(qiáng)大無比,他們即便修行千年乃至萬載也難以企及。更甚者,這寶物并非恒定于一地,君王們剛嘗到些許甜頭,它便轉(zhuǎn)至他國,引發(fā)眾人競相追逐。因此,五國間戰(zhàn)事頻發(fā),生靈飽受涂炭,民間難得安寧?!崩w塵·靈煥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身邊的那位少年。
“唉!我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妖,既不具備神威靈力,也沒有深厚的資歷來侍奉在列宿神待左右,對于那些高深莫測的天機(jī)自然是一無所知!感謝靈煥兄的點(diǎn)化,讓我猶如撥云見日,耳目一新,感激之情難以言表。更令榮幸的是,列宿神侍竟會對我這種小妖施以憐憫,不僅允許我在瘴墟嶺這片幽境中安心修行,還恩賜我濁霧以為不時之需,真乃莫大之恩??晌摇濒s靈說著,聲音漸漸顫抖,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滑落,最終忍不住抽泣起來
“魋靈兄,你所作所為,我們皆看在眼里。為尋找小主,你已傾盡畢生神力與靈力,甚至幾近入魔,心智迷亂,軀形駭變,自暴頹廢,然而,作為一只小靈獸,你又怎能憑一己之力承擔(dān)如此重負(fù)?就連我和窮疾兄,也都感到無能為力……唉!”纖塵·靈煥幽幽嘆息道。
“我一直在瘴墟嶺潛心修行,對嶺外之事,所知甚少!”
纖塵·靈煥拍了拍魋靈續(xù)道。
“自靈帝歷劫歸來后性情大變,言行有異,我們小主對此自是了然于胸。她雖是靈帝的得力干將,但她首要的身份是神圣的侍者。此外,靈帝之下還有一位神力超群、地位與小主并駕齊驅(qū)的神侍——三公主蟩蜧岱神·螭澤。小主與這位公主歷來不合,但鑒于同為靈帝神侍,面對三公主越界行為,小主皆能以平和之心對待,皆以大局為重,不予過分爭執(zhí),雙方均嚴(yán)格遵守自己的界限,忠誠履行各自職責(zé)。”
“那墟渡罅之事?”
“列宿小主曾旁聽側(cè)擊,才獲知靈帝在閉關(guān)歷劫時,是由三公主親自嚴(yán)格守護(hù),無人敢接近……通常情況下,這一重任是由小主親自承擔(dān),即便偶爾有突發(fā)情況,小主也會指派四大靈獸來確保靈帝的安全。然而,令人費(fèi)解的是,這一次四大靈獸無一在場,反而是三公主單獨(dú)擔(dān)此重任,此事的確超乎常理,令人匪夷所思。”
纖塵·靈煥輕鎖眉頭略作沉思,隨后緩緩啟唇,細(xì)膩地?cái)⑹銎饋恚曇糁袔е唤z不易察覺的哀婉:“接續(xù)我之前所言,小主昔日有云,靈帝若持續(xù)其道,五國必反,此預(yù)言不久即成真。那日,末伏急報(bào)驟至,催促我們兄弟整裝以待。果不其然,五國摒棄前嫌,同仇敵愾,誓要推翻靈帝暴政。作為神侍的小主,哪容得異類謀反,誓死捍衛(wèi)正統(tǒng)、不容叛逆,小主領(lǐng)旨,攜領(lǐng)四大靈獸及我們數(shù)位兄弟,令其各路神威具備妖獸疾馳前往墟渡罅,準(zhǔn)備迎戰(zhàn)。
那場戰(zhàn)役,不分晝夜交替,不辨日月輪轉(zhuǎn),戰(zhàn)斗之激烈,難以計(jì)時。正當(dāng)勝利的曙光初現(xiàn),一個驚天轉(zhuǎn)折突生——四大靈獸竟倒戈相向,與五國聯(lián)軍一同,對小主發(fā)起了猛烈攻勢。我們兄弟拼死抵抗,血染戰(zhàn)袍,盡管雙方傷亡慘重,無奈力量懸殊,最終我們未能守護(hù)住小主,甚至未能察覺到她的失蹤,直至一切歸于沉寂。自那以后,三公主在靈帝跟前地位一躍千丈,對她頗為倚重,對其言聽計(jì)從。近日有傳言稱,靈帝有意更易其名姓,未知此消息是否確鑿無誤?
“曌靈帝意欲更其名姓?”魋靈一臉驚愕。
“傳言如斯,他遵照三公主之命,將稱號由曌靈帝更易為曌堯帝,此名號一出,愈發(fā)彰顯其威望,震懾八方?!?p> 話音歸落處,一片沉寂,在靜謐的空氣里,都能感受到二人啼笑的無奈。
“唉,神隱斬·末伏至今也仍未找到他的蹤跡,他與小主似乎一同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心中隱隱覺得,這一切或許是一場醞釀已久的陰謀,小主連同我們,似乎都被曌靈帝悄然舍棄了?;厮葸^往的每一件事,那墟渡罅的事件,必定與三公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但現(xiàn)可如今小主亦不在,僅憑我們這幾人,想要查清真相,實(shí)在是力有未逮。更何況對方的勢力日漸壯大,如果我們行動過于激進(jìn),必定會招來殺身之禍?!?p> 纖塵·靈煥輕吐一息幽幽地道:“上次,窮疾不知所謂何事與磧漠王·孤馳煙發(fā)生正面沖突,氣急之下一支剎魔箭朝他射出,本以為這小子一命嗚呼,豈料一個高人卻救下了他,你要知道知曉,這世間能克制剎魔箭的除了曌靈帝外還有神隱斬·末伏方能破解。曌靈帝那斷是不能,那只有我們的大哥末伏了,窮疾認(rèn)定是末伏所為。即便面臨玄瞑王的沿途追殺,他也如同瘋狂一般,四處尋覓末伏的蹤跡……”
“落砂閣已到,敢問二位尊駕是否尚有意趣,繼續(xù)賞鑒美景,慢享佳釀之醇否?”窮疾適時插話,巧妙中斷了沿途的連綿話語。他話語甫落,背后的二位先是一怔,隨即爆發(fā)出一陣?yán)事暣笮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