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行見少女哭著跑出去,有些于心不忍,又感覺放不下我們這邊,一揮手,在我身邊多了一套衣褲,我定睛一看,原是我之前的,干燥柔軟。我紅著臉,在他們的注視下,手忙腳亂地從內(nèi)到外一件件套回到身上。
“老了老,還裸身在外,唉,晚節(jié)不保,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聽著他們遠去的腳步聲,心中一陣竊喜。
“小白,小白,他們都出去了,趕緊溜吧!”我急急收拾行囊,小白蛇對我的回應(yīng)卻是風(fēng)輕云淡般的漠然也沒有想走的意思。
“怎么?你不想走么?”慍怒之色已上頭?!澳请S便你吧!”我整理好背包,想了想,又把背包里的蛋取了出來,放在絨毯上?!凹热荒銈兌歼@么熟悉,那我就不多事了,小白,你跟陌上行說,新娘我就擱在這兒了,讓他費心送一下?!闭f完甩上背包,臨走不忘一腳揣飛了那條長蟲,“冷血動物!”
圍著樹洞走了一圈,在一個隱蔽處有一個夾層,夾層內(nèi)有一個小樓梯一直蜿蜒而上?!俺隹??”我眉毛一揚,感覺有戲。
“哎?你走不走?”我轉(zhuǎn)身沖著小白蛇再次催促。它卻給了我一個王的蔑視?!袄梗 蔽覛夂艉籼_就走。
樓梯很窄,僅兩個人寬度。很陡,需要雙手支撐才能上去。很悶,感覺像進了一個死胡同。我艱難地往上走,走了十幾分鐘,前面出現(xiàn)一個被枝條遮擋的門,昏昏暗暗,光線不強。我緊走兩步,撩開枝條走進門內(nèi)。
這是一個半封閉式的房間。頂上有一個樹洞,陽光穿透過間隙,投下星星點點微弱的光芒,勉強能看清樹洞內(nèi)部。
厚實的樹壁上挖出一個個長方形的黑洞,每個洞內(nèi)都插著一柱清香,星光點。這樣的小樹洞,不計其數(shù),密密匝匝讓人頭皮發(fā)麻,不禁讓人聯(lián)想到死人的牌位。正躊躇著,一個東西“撲通”一聲,從小樹洞中跌落下來,骨碌碌一路滾到到我腳尖。
我彎腰撿起,細看下,的確是亡人的靈位。
亡妻:葉南飛之靈位。紅木金字,觸目驚心。
我哆嗦著握著牌位。
“葉南飛?同名同姓的還真多呵!這個女人是陌上行的妻子么?看他年紀(jì)也不大,挺癡情的?!蔽遗e著牌子,拜了拜。憑著感覺向空缺的小洞走去,讓跌落的牌子歸位。但不知怎的,心里總是毛毛的怪怪的??吹阶约旱拇竺运廊说纳矸輶煸谝粋€陌生的地方,讓人哭笑不得。
看著無數(shù)個小樹洞,好奇心突然涌現(xiàn)。
這小洞的形狀大小都一樣,都插有清香,“里面擺放著,會不會都是亡人牌位呢?”不知哪來的膽,從小樹洞內(nèi)摸去,果不其然,那高寬度確實一樣,取出細看。
亡妻:任飄飄之靈位。
我思索了一下,繼續(xù)翻看。
亡妻:林之媛之靈位。
亡妻:高凌菲之靈位。
亡妻:趙織夢之靈位。
亡妻:程素素之靈位......,數(shù)不勝數(shù)。
我驚愕地瞪大了眼睛,“這人年紀(jì)不大啊,怎么會有這么多的妻子?這些女生又從哪里冒出來的,跑到這里給他做妻子?最后全部團滅,只留下這些牌位說明她們來過?這個陌上行不是人嗎?”冷汗透過冰冷的肌膚往外滲。
我換了一個方向,繼續(xù)翻看。這個樹洞并不大,也就20個平方的樣子,這樣的樹壁上的小樹洞足有千萬個,至下而上圍上一圈,清香燎燃的樹洞應(yīng)是有靈位,我猜測。粗略了一下,也不下百個之多。
亡夫:溫榮軒之靈位。
“男的?”我一愣。
亡夫:衛(wèi)子軒之靈位。
亡夫:管天雷之靈位。
這......這,看得我頭皮發(fā)麻,大汗淋漓,完全懵圈。“這個人男女通吃嗎?哦,想起來了,與他初次見面時,他就緊追不舍問我的心愿,他是不是抓住人性的貪婪,最后痛下殺心,直接把人滅了,這些靈位是不是證明他戰(zhàn)功赫赫?!?p> “姑娘!你怎么跑這來了......”一個低沉好聽的男聲在耳邊響起,我一驚,打飛了手中的靈位,陌上行一伸手,妥妥接住,小心將其歸位,動作自然又柔情,讓我更加的迷茫。
朦朧中,陌上行那張俊美的臉顯得更加生動撩人,情不自禁中托起他精致的臉,眼神迷離道:“我的心愿,等我想到了在告訴你......現(xiàn)在,你愛干嘛干嘛去!”他后半句話也被我突如其來的動作嘎然而止,身子微微一顫。
我苦笑著頹然而坐。
這是一個溫柔的陷阱,生死只是時間的問題,眼前有兩條路:一條正如他所說,前往桑紫國送新娘,途中逃亡。另外一條,暫時在洞內(nèi)與他廝守,只要守口如瓶,找準(zhǔn)機會逃走?!暗牵夷芘艿眠^他嗎?”我呆呆地看著他,他也癡癡地望著我,各懷鬼胎。
“陌姐姐,陌姐姐,你還不下來么?跟活死人還要呆多久啊!我不要跟這條臭蛇呆在一起!”玉珠般的聲音在下面響起,甜美又不滿。
“你那個嬌滴滴的小情人在叫你了?”我沖著陌上行揶揄道。
“那我們一起下去吧!省得這個火爆的小娘子沖上來。你的那條小白蛇也等得心急火燎的?!彼χテ鹞业氖?,站了起來,話語中像我們在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
“哎,我跟你不熟!”我掙脫著。
“你昨晚還睡在我懷里,怎么就不熟了呢!”他死死拽著我的手,不給我掙脫的機會。“你昨晚不僅一個勁地往我懷里鉆,還對我非禮呢?!?p> “啊,有么?”我停住腳步,驚訝地看著他。“昨晚,我睡得懵里懵懂,自己也不記得做了什么事,不過,也不可能,我的自控力并不是很好?!?p> “哈,你臉紅了!”他壞壞地笑道。
我不再答話,怕說多了,倒成了他所謂的“心愿?!?p> 那嬌小的身影正焦急萬分,見到我們,一個箭步,硬生生把陌上行從我身邊拉走,不忘給我一個惡狠狠的眼神。
“陌姐姐,我不喜歡這個活死人,你趕緊讓她走?!蔽椅⑿χ@正合我意。
“花影,你又調(diào)皮了!”陌上行溫柔地說著,語氣間不經(jīng)意流露出絲絲寒意。
“我......我不是心疼你么,如此的執(zhí)迷不悟,在低賤的人類前放在尊貴的身份,我......”名為花影的女生,委屈又不服地低喃辯解著,繼而話鋒一轉(zhuǎn),指向我,語氣嚴(yán)厲。
“活死人,你快點說出你的心愿,你們這些卑微低賤的人類,要金的還是要銀的,是要江山......還是要權(quán)利......一并說出來......!”看著那根玉蔥般的食指直直逼視著我,嘴里還一口一個卑賤的人類,超級不爽,我頭一歪,眼角斜睨著,嘴角一揚。
“小姑娘,說話禮貌一點,尊重一點哦!什么叫卑賤的人類,你不是人類了?我看你有鼻子有眼的,與人類哪里不一樣了?還有穿衣著扮,哪里不是人類了?不要以為年輕漂亮,就認為自己是仙了?!蔽翌D了頓,接著道。
“我又不是故意跑來的,是這條蛇......”四下搜尋,不見蛇影,心里不免咯噔一下。穩(wěn)了穩(wěn)神,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小白蛇呢?”我淡然道:“你們把小白蛇怎么了?是不是吃了?
“小白蛇?哈哈哈!姑娘說的可是沫澤淵么,它剛剛被家人接走了,一路上姑娘可是護他周全,可他卻置你死活不顧,如今,姑娘還如此惦記著他,又何必呢?”陌上行笑得很邪魅,很開心小白蛇的離開。
“哦,走了!被它家人接走了?就在剛剛?”我一聲不響。他們真把我當(dāng)傻子瞎子呵,這里除了我們仨還有其他人來過這里么?寄人籬下,無權(quán)無勢又無能力,人家說是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只能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角色,方能保命。
“嗯,走了更好,再不用跟我顛簸流離......”我抬起頭,一臉燦爛。
陌上行,嘴角一揚,瞇起那雙漂亮的眼睛看了看花影,一把將我拖入懷中,像是對我又像是沖著花影道:“幾千年來,不曾有人或獸能從尸繭冢和迎客?;钪鰜怼D氵@個活死人,還真命大福大,竟得百里川神相助,說到此處.....”陌上行,在我后頸一摸,他嬌嫩的手掌上赫然出現(xiàn)那顆消失的珠子,美得讓人窒息的臉上微微一笑。
“那個溶洞曾住著一位上古異人,就在她羽化時,因思念已故的親人而滴下了一顆淚,淚珠化作雨花池,三千年一開花,六千年一凝淚,姑娘不貪戀金銀珠寶,獨具慧眼,機緣巧合得到讓天下人都夢寐以求的神物,如姑娘愿意,可否贈于在下?”
我將信將疑看著他,心中懊惱不已?!霸瓉砟切┢恋慕鸸忾W閃的全是珠寶金銀?。≡缰滥眯┰谏砩?,說不定能值上幾套房子了,但目前只要能脫身,這珠子給他就給他吧,飛來橫財也未必是好事。”
“即然如此珍貴,那就送你了!”我笑著爽氣的將珠子遞了過去。
“這可是天下人都要想的神物---絕塵珠,,你如此慷慨?它可讓你長生不老,青春永駐,加以修煉,可登地仙籍?!蹦吧闲杏行┎桓剩俅沃攸c說明了這珠子的價值,因為,我沒有按照他預(yù)期那樣。
他也不多言,一揚手,將珠子扔給了花影,女孩早已迫不及待地將珠子吞進肚里,看我的神情柔和了許多。
我眉毛一挑,剛想張嘴。
突然又一道黑影一閃,一妙齡女子輕盈的從洞外飄然而至,衣袂飄飄,花香紛飛,絢爛的晨光涂在她粉嫩的小臉上,美不勝收,我一時失神,呆呆地望著眼前怒目相對的女孩。
“哇,又來一美女,一個比一個嫵媚動人!”
“人間女子,個個都盡不長臉么?”她聲如鈴鐺,但話語尖酸。
她一襲海棠紅紗裙拖至腳面,恰到妙處地遮住那若隱若現(xiàn)的小腳。一件翡翠色短襖如絲如扣裹住那處柔軟,隨著她情緒的波動,柔軟處激情澎湃地晃蕩著。
我無奈的沖她手一攤,聳了聳肩,無賴道:“要是你們不介意,一起??!”
果然,她杏目一瞪,劈頭蓋臉將一個灰頭灰腦的東西砸了過來,我本能把頭一轉(zhuǎn),竟親上了千羽那白嫩的俊臉上,臉紅心跳。
這下不得了了,小美人五指成爪,只只森寒鋒利,要拼命似的朝我殺過來,嚇得我轉(zhuǎn)身撲進千羽懷里,在結(jié)實強壯的胸肌下跳動著一顆強有力的心。
“月影,不得無理!”陌上行伸手輕輕將獸爪握在手心,稍稍一送,月影連退幾步。
漂亮的杏眼里蓄滿了委屈的淚珠,恨恨地盯著我,一字一句地問道:“快說出心愿來!”
怎么又說到心愿上去了,我無奈地嘆了一聲氣,一把推開陌上行。
“求各位大神放過我吧,我一個婦人,沒有什么心愿,還有你,唉,我說陌上行大俠,你總這樣當(dāng)著這么多小姑娘的面,摟抱著一個大媽,你不丟人,我都覺得害臊?。 蔽疫呎f邊留意這三人神情。
“還有你們這兩小姑娘,你們?yōu)楹芜@么急切地讓我說出心愿,用意是什么?如果,我的心愿是殺了你們,你們也甘心接受?如果我的心愿讓陌上行自行了斷,他也會照做?”我有些生氣,管她是人是妖,豁出去了。
月影一怔,鄙夷道:“凡間女子,膽大包天,竟敢戲弄我們神獸?!?p> 她又轉(zhuǎn)向陌上行,怒嗔道:“陌姐姐,我們做神獸不好嗎?非要入什么.....你看你被卑賤的人類玩弄于股掌間......這一世一世的什么時候是個頭啊?!闭f著說著,她的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引得花影也隨她哭了起來,更讓我措手不及。
我無語到直翻白眼,你們偏要這樣,我偏不如你所愿。
“那能不能讓我走??!這樣咱們不是眼不見心不煩了么!”
“不行!”她們立馬打斷了我的話頭。
我差點沒背過氣去,戲虐道:“我都沒有心愿了,那給個不讓我走的理由呀?!?p> “你走了,陌姐姐,也將之隨你而去!他之所以會隨你去是因......”月影滿臉悲傷。
“小妹!天機不可泄露!”花影不知何時立其在身后,神情凝重。
我嗤之以鼻:“不就一個心愿么,搞得這么的詭異,不是我沒有愿望,只是怕我說了,我的小命也就不保了,不要怪我,我只想著活著出去!”無語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