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簡單的安慰了趙嬸兩句后,江言又熱心地幫助趙嬸把她的早餐鋪子張羅了起來。
沉甸甸的保溫桶放置在做生意的老地方,折疊凳一字排開,不出三五分鐘,一個流動式的早餐鋪就已經初具雛形,陣陣飯菜的香味襲來,勾的江言食欲大增。
“小言啊,今天多虧了你了,你還沒吃早餐吧,嬸子給你炸個油條?!?p> 因為客人馬上就要來臨的緣故,趙嬸將悲傷的情緒掩蓋,對著一直在左右忙碌的江言熱情地招呼道。
江言也沒有客氣,看著油鍋內逐漸膨脹變得金黃酥脆的油條,他的口中早就在瘋狂的分泌唾液了。
拿起一根剛出鍋的油條,還有些燙手的外皮讓他險些沒有抓住,在左右手間來來回顛倒了幾番,才逐漸適應了這熾熱的溫度。
呼!
江言對著油條輕輕地吹了口氣,然后大口地咬了上去,酥脆的外皮和蓬松軟糯的內瓤相互映襯,油脂的豐腴香氣在口腔中逐漸蔓延,讓他的眼神都有些迷離了。
真香??!
江言感嘆了一句,算上前世,他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這么滿足的攝入碳水了。相比起前世在地下拳場掙扎的非人非鬼的模樣,現(xiàn)在的的日子才能稱得上是生活。
兩根油條下肚,江言感覺自己的頭頂?shù)年柟舛紶N爛了不少,雖然還沒吃飽,但江言還是理智的就此打住。
他可沒有忘了自己的正事——家里還有一個同樣饑腸轆轆的小可憐在等著他呢。
不過在此之前,江言打算現(xiàn)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石長林之前究竟是因何才會說出那些耐人尋味的話,他的詭異轉變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要知道“火神使”,“神通”這些詞匯在不知情的人看來確實是頗為可笑,但江言在接觸到了靈氣相關的領域后,對于這些看似中二的話語就變得敏感異常。
或許在石長林的背后真有一個火屬性的覺醒者也說不定。
剛好此時還沒有其他顧客的光顧,趁著這四下無人的空檔,江言便把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當然他并沒有泄露絲毫有關覺醒者的信息給趙嬸。
聽到江言的疑問后,趙嬸嘆了口氣,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下來,思考了片刻后說道:
“長林他自從高考沒考上大學后,性格就變得有些孤僻了,經常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子里,只和網絡上的那些人聊天,不過當時還沒有現(xiàn)在這么古怪,那時候他還經常幫我賣賣早餐,做些簡單的工作。”
“要說他什么時候轉變,我估摸著是在兩個星期前吧,他說的那什么‘火神使’就是他在網上聊天的時候認識的,自從和那個人勾搭上,整個人就變得神神叨叨的,也不出來賣飯了,一天到晚就抱著個手機?!?p> “小言啊,你說長林他不會被洗腦了吧?我看新聞上經常說,他這個年紀的人最容易被網上的花花世界蒙騙了,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這老婆子該怎么活啊?!?p> 說到傷心處,趙嬸的眼淚又開始“啪嗒啪嗒”地往下滴了。
兩個星期前?那正好是靈氣覺醒之后。
江言越想越覺得可疑,說不定石長林真有可能認識一個火屬性的覺醒者,但是這個人和石長林接觸的意圖是什么,是善意還是別有用心?
這些他還不得而知。
“趙嬸,今天我要去市里面找工作,順便幫你打聽打聽長林哥口中說的那個人究竟是不是騙子,你說怎么樣?!?p> “真的?小言,那可太謝謝你了。”
趙嬸聽到江言的話,像是抓住了一顆救命稻草,不停地向他道謝作揖,反倒是弄得江言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過他也并非信口開河,在昨晚決定了加入靈探后,江言沒有多做耽擱,本就打算今天按照楚隨風留下的名片上記載的地址找去,到時候可以順便問問云陌市最近有沒有號稱“火神使”的覺醒者的消息。
打定主意后,江言便打算離開了,走之前請趙嬸幫他打包了四個油條,兩份豆腐腦,之前入嘴的兩根油條不過是墊墊肚子罷了。
云陌市傳統(tǒng)的豆腐腦偏向甜口,但是因為近些年來外來人口的不斷涌入,咸口的豆腐腦也占據了市場的一席之地。
單從口味上來說,江言個人偏向咸豆腐腦一點,而許櫻桃則是喜歡甜食,對于甜味的豆腐腦更加青睞一些。
所幸的是,趙嬸這里是兩種口味都有。只見她從身旁的一個大保溫桶里舀出兩塊雪白的,還在顫動的白嫩豆花,然后分別澆上口味不同的湯汁,兩份豆腐腦就做好了。
趙嬸將裝有豆腐腦和油條的袋子遞給江言,然而就在江言打算一手交錢一手拿飯的時候,伸進口袋里的手卻有些不自然的僵住了。
他突然想起,因為原主在參加“闖關游戲”前,擔心自己發(fā)生某些意外,便將自己的全部身家以及報名所得的那一萬塊錢一并存入了卡中托付給了趙嬸。
換言之,江言現(xiàn)在身上是一分錢也沒有,這讓他的臉瞬間如火燒一般紅了起來。
似是看出了江言的尷尬,趙嬸稍一琢磨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慈愛的笑著說:
“小言啊,這些就當做是你今天給我打工的工錢了,快拿回去和櫻桃一塊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趙嬸善意的解圍讓江言好受了不少,他紅著臉訕笑這著離開了。
雖然趙嬸說這是他的工錢,但江言的心里如明鏡一般,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之前所做不過是舉手之勞,從價值上而言根本不足以抵消這些豆腐腦和油條。
于是在返程的路上,江言暗自下定決心,有關石長林的事他要多上點心,畢竟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嘛。
日頭漸高,此刻的蜿蜒小巷中,行人漸漸多了起來,老城區(qū)雖然腐朽衰落,但在朝氣蓬勃的早晨,還是意外地煥發(fā)出了一絲生機。
因為初春的晨風還是有些涼意,為了不讓豆腐腦和油條失去他最佳的口感,江言加快了步伐邁動的頻率。
偶爾碰見了幾個眼熟的鄰居,江言就根據記憶中的稱呼挨個向他們問好,這對江言來說是個不小的進步,因為這意味著他開始逐漸適應起這個世界的生活了。
一路小跑的回到了家,江言掏出鑰匙,插入鎖眼,隨著鎖芯的轉動,老舊的門框開始發(fā)出吱呀作響的聲音。
“似乎需要給門軸涂抹一些潤滑油了。”
江言自言自語著,卻在轉頭間看到原本空蕩的客廳里,多出了一個柔弱的身影。
許櫻桃的烏黑長發(fā)亂蓬蓬的披散在肩膀上,明澈的眼眸還有些惺忪,她正坐在沙發(fā)上左右張望,略顯不安。
“你去哪里了?”或許是發(fā)覺自己的語氣有些質問的味道,許櫻桃有有些慌亂地解釋道:“我醒來發(fā)現(xiàn)你不見了,有,有點擔心?!?p> 江言感到有些好笑,這小妮子似乎因為昨天的事情而受到了一些刺激,現(xiàn)在變得很缺乏安全感。
不過在江言的心里倒是感覺暖暖的,家人不就是應該互相牽掛嗎?
他將手上的食物展示在許櫻桃的眼前,微笑著解釋道:
“去買早餐了,今天我們吃豆腐腦和油條?!?p> “可是?!痹S櫻桃囁嚅道,“我們平時...”
她還像說些什么,然而還沒開口,就被江言提前一步打斷了。
江言知道許櫻桃要說什么,大概率就是“我們平時都是自己做飯的,出去吃會花很多錢”一類的嘮叨話語。
這倒不是因為許櫻桃摳門,而是因為她知道自己體弱,賺錢的的重擔全在江言一個人身上,她不想再造成更重的負累。
“放心吧,這是我給趙嬸幫忙白送的,而且今天就當是慶祝新生活的開始。”
“新生活?”許櫻桃有些疑惑,還想細問,卻被江言推搡著趕進了衛(wèi)生間。
從她的樣子看就知道,許櫻桃起床后還沒有洗漱,應該是一直呆坐在沙發(fā)上等著他回來。
趁著許櫻桃洗漱的功夫,江言將豆腐腦倒進了碗里,油條也擺在了碟子上,等到許櫻桃洗漱完畢后,算不得多豐盛卻足以讓人胃口大開的早餐就已經準備好了。
江言打算在吃早餐的時候,給許櫻桃說清楚自己接下來的打算,當然還是用的“去市里找工作”這個容易讓人信服的說辭。
畢竟靈探的工作看起來似乎有點危險,工作時間估計也并不穩(wěn)定,如果再次發(fā)生了“闖關游戲”這種突發(fā)事件,那么需要他凌晨兩三點鐘外出營救也不是不可能。
為了到時候不讓許櫻桃擔心,這些事情還是提前說明白的好。
不過出乎江言意料的是,許櫻桃在聽到這些話后,表現(xiàn)得有些奇怪。
她右手拿著一把湯匙,對著碗里的豆腐腦狠狠地搗著,沒過多久,兩行晶瑩的淚珠便順著臉頰無聲的滑下。
沒怎么哄過女孩子的江言此時還有些遲鈍,他還不明白自己又說錯了什么話惹到許櫻桃了。
“哥,你要是有女朋友了,就不用管我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去吧,我已經快成年了,能照顧好自己的?!?p> 說到這里,許櫻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水如泄洪般涌出,雖然她嘴上說著不在意,但動作已經出賣了她的真實想法。
只不過這些話落在江言耳中,差點把他雷了個外酥里嫩,也不知道這小丫頭的腦回路是怎么長的,能把找工作和女朋友聯(lián)系到一起,最后還聯(lián)想出了個不要她了。
但是江言還是將許櫻桃輕輕地摟在懷里,略顯笨拙卻極盡溫柔地安撫著她。
其實略一思索,江言便理解了許櫻桃的所作所為,因為病弱的身體,長久以來宅在家讓她所能依靠的只有江言一人,稍微等風吹草動都會讓她敏感而脆弱的神經緊繃,像是應激過度的小動物一樣。
“放心,我不會走的,我只是去找一份工作,等以后你的病好了,我就帶你去周游世界,再也不用宅在家里了?!?p> “真的?”許櫻桃冒著鼻涕泡,啜泣地問道。
“當然是真的?!苯暂p輕地拍了拍許櫻桃的頭頂,“快吃飯吧,一會豆腐腦涼了就不好吃了。”
不過當他把視線移向許櫻桃的那碗豆腐腦時,卻發(fā)現(xiàn)白嫩的豆花因為被許櫻桃當成了出氣筒,早已破碎成渣,雖然還能吃,但是口感肯定是大不如前了。
“你吃我的這份吧?!苯試@了口氣,把自己的碗和許櫻桃的做了個互換,自己享用起了這份甜豆腐腦破碎版。
還別說,吃慣了咸口的他,第一次吃這甜味的豆腐腦還別有一番滋味,顆粒感十足的砂糖和軟糯的豆花之間的搭配出乎意料的合拍。
倒是許櫻桃那邊,因為江言的豆腐腦里面被他額外加了辣椒,此時的她正吃得哈氣連連,白皙的臉頰上也罕見地添了一絲紅潤。
這一頓平凡卻又含有著非凡意義的早餐,就在二人的吞咽間,悄然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