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揮拳的最后,林澤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很少有人能坦然地直面自己的死亡,他同樣不在此之列。
黑暗中,時間的流逝變得緩慢,漫長的仿佛睡了一個舒坦至極的午覺,眼中所見腦中所想皆是夢境。
因為有過“經(jīng)驗”,這一次面對死亡,林澤表現(xiàn)的異常平靜。然而他等了很久,想象中的穿喉疼痛始終沒有到來,既沒有血液噴濺的喧囂聲,蓬勃的心跳也沒有歸于平靜的跡象,一起都是那么的正常。
林澤茫然地睜開眼睛,眼中所見,只有一頭藍絲絨般光滑柔軟的飄逸長發(fā)。
原來在他和刀疤臉狹窄的縫隙中,突兀地插進去了一個女孩,三人間擁擠的程度仿佛超市特賣一般,距離近的讓林澤都能聞到女孩身上的幽蘭香氣。
發(fā)生了什么?
林澤的臉上寫滿了疑問,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拳頭停在了半空,仿佛打在了一團柔軟而飄忽的透明氣團上,卸去了林澤的全部勁力。
尷尬而不解的向后退了兩步,視野逐漸開闊,所見所聞卻讓林澤驚訝的合不攏嘴。
之間刀疤臉引以為傲的短匕“冷鋒”,此刻正如林澤的出拳一樣,不自然的懸浮在半空中,像是扎進了一片泥淖,既無法深入也拔不出來。
而就在短短秒鐘前還不可一世,視人命為草芥的刀疤臉此刻正呆滯的盯著突然出現(xiàn)的藍發(fā)女子,眼中充斥著難以置信。
他死死地捂住喉部,但鮮血如同噴涌的山泉,“汩汩”地向外冒著,透過手指的縫隙處,林澤清楚地看到,一道同樣精準的傷口赫然綻裂,冷漠地吞噬者刀疤臉的生機。
看著他微微顫抖的身體,林澤發(fā)現(xiàn),原來殺手也會害怕死亡。
“你,呃......”
刀疤臉還想說些什么,但流逝的生命力已然不足以支撐他留下遺言,他最后伸出的手向著林澤的方向空抓了兩下,最終無力地癱軟下去。
隨著“轟”的一聲輕響,“刀疤臉”的身軀倒在了地上,鮮血染紅了身下的土地。
身體還在做著最后的抽搐,刀疤臉并沒有當場死去,他將如同曾經(jīng)慘死在他刀下的亡魂一樣,在鮮血漸失的過程中懷揣著恐懼慢慢死去。
林澤知道這并不是巧合,這是藍發(fā)女子對刀疤臉的懲戒。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是對這些惡人最好的處罰方式。
這么看來她是個嫉惡如仇的人?
可是嫉惡如仇不意味著心懷慈悲,她對于自己來說是敵是友還不得而知。
如果是敵人,我在她手中有存活的機會嗎?如果是可以爭取到的盟友,那我又該如何吸引她的注意?
一瞬間,林澤的腦海中冒出了無數(shù)個念頭。它們有的有答案,有的沒有,但唯一可以確定就是,藍發(fā)女子能夠秒殺刀疤臉,那么自己絕對不是她的對手。
林澤發(fā)現(xiàn),隨著刀疤臉的死亡,自己的處境變得岌岌可危起來。
“不行,得說些什么?!?p> 看著藍發(fā)女子的背影,林澤的心里像是有一百只小鹿在亂撞,但不是因為害羞,而是緊張與恐懼。不得不說,生死掌握在別人手上的滋味是真的不好受。
告訴她我是個良民?不對,這種說法也太猥瑣了,感覺自己好像個漢奸。
美女,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唯有以身.....這樣說估計直接就會被滅口,嗯,一定會的。
就在林澤苦苦思索該如何開口打破目前這種尷尬的局面時,藍發(fā)女子突然轉(zhuǎn)身,她的真容也一并展露于林澤眼中。
這張臉該怎么形容呢,林澤突然有些書到用時方恨少的窘迫感。
明眸皓齒?臻首娥眉?
似乎有些淺薄了,女子的美難以用寡淡的文字形容出來,更為難得是藍發(fā)女子身上散發(fā)著著毫不做作的出塵氣質(zhì),宛如清風(fēng)般飄逸。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一張靈動的俏臉死死的板著,嘴角不曾有絲毫的上揚,破壞了整體的和諧。
就在林澤有些呆滯地看著藍發(fā)女子之時,她也將視線對準了林澤,徑直走了過來。
這小小的舉動嚇了林澤一大跳,讓他從發(fā)花癡的狀態(tài)中猛然驚醒。
林澤這才想起,面前的女人可不是什么嬌弱的鮮花,就在剛剛,她才出手秒殺了兇神惡煞的刀疤臉。
要是她突然對自己出手,后果會是怎樣?
好在林澤的擔憂并沒有成為現(xiàn)實,藍發(fā)女子并沒有要一并解決了他的意圖,而是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
“把手伸出來?!?p> 好重的違和感!
女子一開口,這個念頭就像雨后春筍般在林澤的心底,不可抑止的噌噌冒了出來。
聲女子的聲音像黃鸝輕啼般婉轉(zhuǎn)動聽,給人一種春風(fēng)拂面的感覺,一如她的絕美容顏,卻要用一種強裝嚴厲的苛責(zé)口吻,違和感十足。
不過這些心理話林澤可不敢直白的說出來,他更好奇的是女子要他伸出手做什么。
就在林澤胡思亂想的時候,女子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煩了,惡狠狠地說道:
“說你呢,發(fā)什么呆,趕快把手伸出來?!?p> 冷風(fēng)吹過,林澤打了個寒顫,似乎隨著女子的慍怒,身邊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
“伸就伸,那么兇做什么?!?p> 林澤小聲嘟囔了兩句,眼看女子又要發(fā)怒,連忙將雙手伸到她的面前。
林澤的手臂很臟,沾滿了灰塵和血漬,那是是在石室里摸爬滾打,之后又檢查尸體所留下痕跡。
自從穿越以來,他連一個小水洼都沒見過,哪里有清洗的機會,只能在衣服上簡單的蹭兩下算是勉強驅(qū)散生理上的不適感。
林澤也不知道女子看自己的手臂究竟有什么用意,除了污穢之外,可以說是空空如也。看著女子故作兇厲的目光,林澤突然想到了一個老梗。
窈窕淑女,毒蝎心腸,手摸砍手,眼看挖眼。
她該不會要砍我的手吧?我沒摸她呀,看都沒看兩眼,就心里想想都不行嗎?
好在女子并沒有這種打算,在看到林澤空蕩蕩的手臂后,她的眼神中罕見的多了一絲欣喜。眼珠滴溜溜轉(zhuǎn)了兩圈,女子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放心的繞著林澤轉(zhuǎn)了一圈,溫潤的小手不安分的在林澤身上摸索起來。
“誒,你別亂摸啊,手放哪呢?你別扯我褲子,光天化日耍流氓是不是!”
看著女子肆無忌憚的對自己上下其手,林澤下意識地想要反抗,然而對方纖細的手腕上卻傳來了與外表截然不同的強大力量,瞬間壓制了林澤,讓他動彈不得,林澤能做的只有一些口頭上的無力掙扎。
果然漂亮的女人是老虎,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啊。
就在林澤以為對方要對自己做些什么的時候,女子拍了拍手,如釋重負的長舒一口氣,那張冰冷的臉蛋總算是有了一絲表情,嘴角彎出了一道弧度,言語間也透著股輕松和雀躍。
“一個大男人嚎什么嚎,我又沒把你怎么樣。”
不過女子像是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了自己剛才的行為確實容易讓人誤會,臉蛋上隱秘地飛上了兩抹紅霞。
她撩起身上所穿的便服的衣袖露出了半截玉臂,纖細的手腕處懸掛著一個一個灰撲撲的圓環(huán),看不出什么材質(zhì)。圓環(huán)隨著手腕的轉(zhuǎn)動,逐漸散發(fā)出或明或暗的光澤。
似乎看到林澤還有些懵逼,女子無奈的嘆了口氣,出聲解釋道:
“無定環(huán),追蹤其他人方位用的。游戲里的玩家人手一個,唯獨你沒有?!?p> 女人的話就像是暴風(fēng)雨中明亮的燈塔燃起,瞬間點醒了如無頭蒼蠅般毫無頭緒的林澤。他突然回憶起,之前在檢查尸體的時候,確實在他們的手臂上都發(fā)現(xiàn)了一個樸素的圓環(huán)。
對自己的記性還有些不放心的林澤還低頭看了一眼腳邊的刀疤臉,果不其然,在它的右手手腕上,同樣佩戴者一枚和女子制式相同的手環(huán),只不過色澤暗淡,并不會發(fā)光罷了。
此刻的林澤才幡然醒悟,為什么其他的玩家可以在沒有指引的情況下不約而同的相聚在一起,正是因為有這個神秘的手環(huán)從中作梗。
對于那些有能力的獵人來說,這就是他們的雷達,足以讓他們找尋到其他玩家的位置;而對于那些孱弱的獵物來說,手環(huán)就是暴露他們位置的催命符,讓他們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
可為什么自己沒有呢?林澤突然回憶起,再通過第二關(guān),從幽藍色門洞中逃出來后,自己的手腕上似乎出現(xiàn)過手環(huán)的虛影,但最終卻不了了之。
難道是因為自己“死而復(fù)生”,作弊通關(guān)了游戲的緣故?
想到這里,林澤的心頭瞬間被恐懼占據(jù)。穿越這件事是他最大的秘密,絕對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否則自己的下場可能會比死還要凄慘。
被切成玻片去研究?這都算好的,最壞的情況是被關(guān)在小黑屋里供人做一輩子的研究。
林澤極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恐懼情緒,以免暴露于女子眼中,但他身子都輕微顫抖還是出賣了他。
好在女子似乎并沒有深究下去的意思,輕笑了一聲過后,出言詢問道:
“你想活命嗎?”
?。苛譂稍俅毋卤?,這是什么蠢問題,哪有人不想活下去的?
難不成眼前的女子是個傻子,那還真是可惜了這張漂亮的臉蛋了。
“想活下去,就聽我的話,跟我合作我保證你能平平安安的離開這場游戲?!?p> 這一次,女子的話語間不再有疑問,而是帶上了不容置喙的果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