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哥仨下館子,老大為東!
這是趙建國在還沒有下班前宣布的原話。
說句實在的:為東這樣的小事,我們老大志存高遠,總是不屑一顧的。因此大部分的負擔都落在三弟身上。作為老二的我,雖然有時也覺得過意不去承擔了一些,但在一般情況下也想向老大看齊。
三弟咋聽這話,有點不大相信:他那好奇的萌萌眼瞪得像個大銅鈴。
“嗯!你們沒聽錯?!痹谖覀兠媲?,老大的頭點得非常莊嚴,恰如電影里視死如歸的戰(zhàn)士。
三弟又看向我。此時的他,雙眼笑成兩道月牙,好看的酒窩也出來了,整個頸部使勁往肩里塌。好像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當然,我也高興。至少省了一頓宵夜錢不是嗎?
朝九晚九,每天都在電腦前工作十二個小時,大家都很疲憊。不過下班這件事,沒有人不喜歡。
街上燈火輝煌,人來車往。此時正是最喧囂的時候。三弟一馬當先,沖出公司大樓,很快在外面的路邊攤里找到一個空置的桌子。
我正要習慣的往那邊邁,卻被大哥一把拉住了。他指著煙霧繚繞的小攤子大咧咧的道:“大哥為東吔,能帶兄弟們吃這個嗎?”
他似乎已經(jīng)完全忘了:我們仨一直都是這個小攤子里的??汀T僬f大家是在公司吃了晚飯的,肚子里其實也裝不進多少貨。
“大哥的意思是?”
趙建國朝街對面的飯店一努嘴:“大哥我說話歷來是一言九鼎的,咱說的可是下館子,不是說吃路邊攤!”
嚯!到底是大哥。雖然平時不請,但一請就格局比我倆大。作為小弟,我當然沒有意見,還得舉雙手贊同:反正又不是從我口袋里掏錢。能吃好點,又有什么不滿意的呢?
“這邊這邊!”我一邊跟在大哥后面走,一邊回頭朝三弟揮手示意。
大哥帶著我們進了飯館,穿過熙熙攘攘的大排檔,徑直朝二樓的包間走去。
三弟抓住我的手,激動的跟我交流他此時此刻的感受:“真的要上館子吃?。窟€上包間?大哥他?我以前沒覺得什么,甚至還背地里罵過他吝嗇鬼呢,今兒個想起來突然間臉就有點發(fā)燒?!?p> 你臉上發(fā)燒,又置我于何地?但我是二哥,于是心虛的安慰道:“沒事沒事!咱們是貨真價實的拜把子兄弟呢,大哥能跟你計較這些?”
一間小包房里,三個人圍著一張小桌子,五個硬菜呀,熱氣騰騰、香味四溢。
“不行!今兒個必須得整杯酒!”趙大哥桌子一敲,下了一個腦熱的決定。
我著急的申辨:“我不會!”
三弟說:“我也不會呀。”
看得出,情緒有些著急。
“我也不會呀!”大哥理直氣壯的說:“那又怎樣呢!沒有人天生會喝酒的?!?p> 我其實也曾嘗過,但那玩意兒超難喝!我想它一定跟我是八字不合!而且每次喝點酒,我就不知道自己是誰啦。三弟更好笑,只要沾一點酒,他就難受得非把自己的東西全拿出來裝大方。
我們倆酒后失德,大哥是見過的。
我有些好奇:“大哥,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喜事?。俊?p> “對啊對?”三弟似有所悟的咐和。
“喜事當然有!”趙建國也不隱藏,站起來輪流給兄弟倒上半杯酒:“來來,咱們邊喝邊聊?!?p> 酒難喝那也得喝,大哥發(fā)了話嘛。我們麻著膽子各自呡了一點??吹贸鲒w哥也不行,喝的時候,兩條眉毛都擰到一塊去了。
他深有感觸的說:“呀!喝這家伙,還真有點難度?!?p> 嘿嘿,英雄所見略同。
“告訴二位賢弟:你們快有嫂子了!”又呷了一口酒,大哥搖頭晃腦的突然宣布。
這消息真有點促不及防。我問:“咱們天天在一起,怎么也沒有聽你嘮叨過?”
“現(xiàn)在不就說了嗎?!?p> 三弟笑嘻嘻的問:“咱嫂子漂亮不?”
大哥說:“你今天在公司門口不是看見了嗎?”
三弟摸了摸后腦勺,憋了半天突然醒悟,“你是說:穿綠色裙子、抱著孩子的那個?”
“對??!”
“有孩子了?”我也有點吃驚。
三弟臉也拉下來了:“不但有孩子,長得也不咋地!”
“三弟,你別這么說!”大哥面子上有點掛不住。
“還怎么說?”三弟更委屈了:“額頭那么高,把眉毛眼睛鼻子嘴都擠到一塊去了!那樣子,倒是看一回就記住了?!?p> 我看向大哥,想知道具體的答案。
大哥分辨說:“她內(nèi)秀!知道嗎?只有小孩子才像你這么只注重外表;再說,不是有句老話叫做丑妻近地家中寶嘛,我們只結婚不談愛,長相差點反而安全?,F(xiàn)在的社會多復雜呀!”
這話還真對。我安慰道:“美丑這個東西其實是相對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嘛,只要大哥喜歡就行?!?p> 三弟還在那里軸:“可我不喜歡!”
好奇葩的觀點!“你不喜歡?人家要你喜歡了嗎?”
“可他是我嫂子!”
“嫂子怎么了?三弟,你是不是喝醉了?”
這小年輕摸了摸自己發(fā)潮的臉,又看到大哥那張臭臉,終于有些醒悟。他尷尬的撿起筷子,開始跟桌子上的東西較勁。
我小聲問:“都有孩子了,年齡呢?”
大哥說:“年輕著呢!才二十四。”
咳咳咳!三弟突然被東西卡住了,扶著桌子一陣猛咳。
安靜后,大哥正常的進入了下一個議題:“我們杞杞說了,她一不用彩禮,二不用辦酒,只要一套屬于她的婚房就行?!?p> 杞杞是嫂子的名字吧。不得不說,這娘們真會抓重點。
大哥繼續(xù)說:“我們看中了一套二手房,七十平的,現(xiàn)款七十萬,還帶家具。買下來咱們就打結婚證。大哥現(xiàn)在手里呢有五十五萬,還差十四萬,須要兩位兄弟施以援手,如何?”
說完,熱切的目光掃過來。
十四萬,每人七萬。我們做程序的,每個月也能掙個萬多到兩萬,按說這點錢也不是問題。問題是:這種支出,它算借款還是算人情呢?都沒有說清楚。
大哥見我們有些發(fā)怵,解釋道:“兩萬份子錢,五萬算大哥借你們的。行不行?”
話說清楚了,就沒有什么不行的。必竟是在麥田一起拜過把子的弟兄。
我算了下,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可是,你這不是還差一萬嗎?”
大哥告訴我們:那一萬女方出。
作為男方家的人,我們不得不提醒他:“女方出?那就要寫她的名字了唄?”
大哥不以為然:“名字?當然。而且房產(chǎn)證上只標她的名字?!?p> “為什么?”真的不能理解。你出錢,署她的名,現(xiàn)在的愛情已經(jīng)無私到這種地步了嗎?
“我剛聽說也不理解,但她說:她才被愛情傷了,須要一個鋼性的保證。我想:男人嘛,也應該大度一些。再說她長成那樣,又是二婚,還有個孩子。你們說:倘若棄了我,她又還能找到誰!”
好強有力的證據(jù),一下子就把我倆說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