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脛衣的改變

　　秦王政二年。

　　新年伊始，一場突降的大雪就降臨了秦國，比往年提前了近一個月。

　　一時(shí)間，各地流言頻起，說什么的都有。

　　有人說，這秦王政年歲尚小，今年不過十四五歲。這一場雪，是上天對大秦的警示，兇兆??！

　　也有人說，雪后糧豐，這分明就是吉兆。大秦將興??！

　　反正這些話一時(shí)也傳不到王都去，還不是隨他們怎么說。而且就算秦王政聽去了，他們也不懼。

　　天高王遠(yuǎn)，這嘴長在自己身上，秦王政還能管到他們身上來不成？

　　白鴻在平舒里中聽著這些傳聞，無奈地?fù)u了搖頭。

　　這些人當(dāng)真愛嚼舌根子，連這千古一帝都敢在背后瞎議論。

　　也就是現(xiàn)在，他們說說沒人管。

　　再等些年，待那些作死的儒生被埋了……看看還有誰敢瞎議論，難不成都不要命了？

　　只是不知道喜到什么地方了，這一走都已經(jīng)三天了……

　　白鴻仰頭看著那紛紛揚(yáng)揚(yáng)落下的鵝毛大雪，眼里寫滿了擔(dān)憂。

　　這么大的雪，他應(yīng)該還算順利吧。

　　白鴻腦中不禁浮現(xiàn)出喜一開始那笨手笨腳的模樣，想著，她的眼睛慢慢彎成了一道月牙。

　　四百里外，一道身影在山丘之上迅速往下滑落，速度飛快，根本看不清人影，只能聽得見呼呼風(fēng)聲。

　　這人便是那叫白鴻牽腸掛肚的喜。

　　三天，行了四百里，還是在漫天大雪之際，這速度不可謂不快。也得虧周圍無人，要不然恐怕都以為自己是見到了什么鬼魅，這般能抵飛鳥的速度，豈是人類能夠達(dá)到的？

　　“誒誒誒，轉(zhuǎn)轉(zhuǎn)轉(zhuǎn)……”

　　本來極為瀟灑的喜突然極為驚慌地大叫道，他身前三百步外，突然出現(xiàn)了一顆碩大的樹，只是因?yàn)檠┑恼谏w，之前他根本就沒注意到。

　　喜一邊叫著，手里拄著兩根木棍使勁地往雪里戳，似乎是想改變自己的方向。但這匆忙之下，喜也晃了手腳，東拐西拐又拐回了原來的道路。

　　“嘭……”一聲巨響，伴隨著積雪掉落的簌簌聲。

　　喜呈一個人字形砸在了樹干之上，在最后一刻，他只顧得上護(hù)住自己的腦袋。

　　手腳摔斷了好治，大不了就成跛子……但腦子摔壞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也還好他那一番亂拐減慢了速度，倒也不至于摔得太狠。

　　“呸！”

　　喜艱難地支起身子，吐出了一口雪，腦子仍嗡嗡作響，胸口也悶得慌。

　　渾身上下哪哪不舒服，他索性一屁股坐倒在地，右手用力地揉著胸口，左手在地上掃了掃，抓起一把深層潔凈的雪塞進(jìn)了嘴里。冰涼的雪水入喉，喜瞬間覺得胸口舒服了不少。

　　“鴻做的這什么滑雪板……好是好，就是太容易摔了，真疼！”喜呲牙咧嘴地揉著胸脯，從背后拽過一個皮革鞣制的小包裹，探頭往里看了看，見里面的瓶瓶罐罐安然無事，喜才松了一口氣。

　　就是因?yàn)檫@滑雪板，喜在家又多待了十日。白鴻再三跟他保證，這滑雪板能讓他的速度加快至少十倍，而且雪深反而好行。

　　一開始喜還不信，腳上穿戴上這么兩片上翹的木板，不管是行是跑都不便利，而且為什么還要拄杖？他又不是腿腳不便。

　　但在家稍稍試驗(yàn)了一下，他發(fā)現(xiàn)這確是便利，腳踏于雪而不陷，而且他也喜歡上了那種風(fēng)從耳邊呼嘯而過的感受。索性就在家中好好訓(xùn)練了幾日，直到能順暢從山坡上滑下，白鴻才同意讓喜出發(fā)。

　　此時(shí)的喜穿著完全不同于往日，腳上捆綁的木板暫且不論。這般敞坐在地上，衣袍高高撩起，也沒有太過于不雅。就算有婦人看見，他也能泰然處之。

　　就是因?yàn)樗拿勔卤绕饘こＨ思业淖阕汩L了一大截，直接將肚子也裹上了。只要是需要打馬賽克的地方，全給擋住了。

　　這自然也是白鴻的主意，不知道這仗要打多久。到了來年夏天，天氣炎熱，若是出了汗，胯下腿根不停摩擦，很容易受傷。于是便給喜備了這么一條脛衣，里面還有一條用絲織的內(nèi)褲。

　　喜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家未來娘子就能這么心靈手巧，這脛衣這么多年了，也未曾聽誰說它不合理，需要改變，偏偏白鴻就想出來了。而且款式也不難看，穿上不僅更為舒適，還免卻了失態(tài)出丑的煩惱。

　　作為現(xiàn)代人的白鴻，自然覺得這樣的改變是理所當(dāng)然的，褲子不應(yīng)該就是這樣的嗎？只是她之前一直沒想著做罷了。

　　但是這個年代可不一樣，這脛衣也就是褲子……與其說是褲子，不如說是兩條厚實(shí)的過膝襪。褲子短了，衣袍自然就要長一些，蓋住一些不該露出來的地方。

　　許多貴族公子喜歡在腰間墜佩，一部分是因?yàn)檠b飾，大部分卻是為了壓住衣袍，以免被風(fēng)吹起、或是不小心被自己掀開，露出點(diǎn)什么不該露的。

　　若干年后，荊軻刺秦王，在失敗后，荊軻箕踞倚柱大笑。這動作，就是直接劈開大腿，而衣袍底下什么都沒穿……

　　所謂君子袒蛋蛋是也！

　　所以秦王才會如此生氣，侍衛(wèi)馬上上前殺了荊軻。隨便換一個男人，被人刺殺了，之后還露著鳥嘲諷你，這誰能忍得了？

　　……

　　除了這脛衣的改變，最為特別的就是喜眼睛上裹著的那一圈粗麻布條。將兩只眼完全遮住，喜只能透過粗麻布的孔隙觀察外部。

　　這也是白鴻想的，據(jù)她所說，雪地潔白，能極好的反射日光。因此若是在雪地長期行走，很容易被晃花了眼，甚至什么都看不見。硬是要喜在眼睛上遮上布條。

　　一開始喜還不信，而且這布條悶熱，裹得雙眼瘙癢難耐。剛出發(fā)就把布條給摘下了，自然吃了不少苦頭。后來自己乖乖給戴上了。

　　然后便是背后的兩個背囊，一為防水的皮革鞣制，里頭裝著火藥。皮包里還有幾團(tuán)布，喜也不知道里面包著什么，白鴻只說到了時(shí)候再打開，還給規(guī)定了到了什么時(shí)候打開哪個布團(t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