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間,頗為無奈。
白鴻比他高了近一尺,他堪堪能夠到白鴻的下顎。
因為這懸殊的身高差,白鴻這一激動,硬生生把他抱了起來,他的雙腳直接騰空。隨著白鴻的蹦跳,喜感覺自己的雙腳也在跟著一甩一甩。
面子倒不礙事,反正也沒外人看見。主要是這樣真的很不舒服,勒地肚子疼。
“?。俊?p> 白鴻一歪頭,這才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失態(tài),訕訕一笑,趕緊把喜給放了下來。
只不過因為這滿臉炭黑,倒也看不出白鴻到底是什么表情。
感覺到自己的雙腳觸地,喜總算是有了些踏實感,長長舒了一口氣。
“鴻,這到底發(fā)生什么了?”
喜看著那突然多出來的大坑,有些畏懼地說道。
現(xiàn)在細看起來,那大坑周圍的地似乎都被燒焦了。看上去跟被雷劈過后的痕跡一模一樣。
喜吞了口口水。
難不成阿母說的是真的?吃了精米,鳥娘娘真的會降下神雷?
不過那也不對啊,以前也吃過年糕,那時候也沒聽說出過這碼子事……而且,鴻也還沒來得及吃??!再說了,這跟那壓菹菜的石頭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找這么一塊重量合適,表面光滑的石頭多難??!而且這石頭用了這么多年了,現(xiàn)在就算是直接用清水熬,也能熬出一鍋香噴噴的菹菜湯。
就這么被雷給劈了,喜倒還真覺得有些心疼。
喜又想到方才白鴻說的話……什么叫有了這個,他上戰(zhàn)場后定然無事?
難不成,不是什么鳥娘娘,而是白鴻喚來的天雷?
這……
喜心頭一漾,腦中不禁浮想出自己在戰(zhàn)場上,隨手一招便是一串天雷,在楚軍中轟出一片焦土……哇呀呀,這樣一來,不知能立多少戰(zhàn)功!說不準能直接晉升大夫,那到時候可就比大公的爵位還要高上一等了!
“你還記得我跟你提起過的火藥嗎?”白鴻從懷里掏出了一塊手絹,輕輕擦拭著臉上的污漬,笑著說道。
這話瞬間把喜從幻想中拉了出來,他深深地打量了一眼那個坑洞。
喜看不見的是,白鴻說這話的時候,眼中閃過了一絲濃濃的懼意。
當初她剛想到這火藥可用作開山時,便抽空弄來了一些制作黑火藥的原料,想著若真是需要之時也方便第一時間給弄出來。畢竟只要了解了其中的化學變化和原理,這制作起來也算不得什么難事。
只要能炸就行!至于多大的威力,現(xiàn)在她也不要求。
方才聽說喜要上戰(zhàn)場,可以說是一下子打亂了她全部的計劃。原本她準備實在不行,自己便入了那百工籍貫,奉上那制作蠟燭和加大豆油煉制產(chǎn)量的法子。
只是沒想到,這戰(zhàn)爭會來的如此之快。
于是,白鴻她第一時間便想到了火藥。若是有火藥,此戰(zhàn)必勝!只要獲勝,喜就不會受到太大的危險。上陣提刀殺人或許困難,躲在一邊抽冷子丟炸藥包應該不是什么難事吧!
因此,她馬上就去房間找出了制作黑火藥的原料,抓緊時間配了一劑。
這火藥,便提前了千余年面世。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這匆忙配出來的黑火藥的威力居然會這么大,差點就傷到了自己。那擊碎大石,碎石漫天亂飛的場景,現(xiàn)在想著還心有余悸。
得虧離得遠加上運氣好,否則隨意被哪塊碎石擊中,都是落個被射得對穿的下場。
同時,白鴻也在心里暗暗慶幸。幸虧只是想著實驗一下,沒有用太多的火藥,也沒填上什么爆片……要不然,這秦王政二年,他們這一家五口就要變成一家四口了。
“火藥?這便是火藥?”
喜猛地驚叫道,下意識地就拽著白鴻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警覺地看著那個碩大的坑洞。生怕又來一下子。
見著喜這擔驚受怕的模樣,白鴻也是心里好笑。
“放心,不會再炸了!”白鴻輕輕拍了拍喜的手背,示意他安心。
“鴻,這種力量……當真是人能使用的嗎?會不會有傷天和?畢竟人連全尸都留不下一個!”喜吞了一口口水,顫顫巍巍地說道。
言語中滿是恐懼。
這跟天雷可不一樣,若真是引動天雷,那就是得到了上天的應允。喜自然心中無愧。
但若是完全是由自己引起的,喜心頭總感覺有些難受。
連人頭大的石頭都能給擊成碎片,何況是肉體?怕是連一片完整的肉都難以留下。
白鴻一早就知道喜定會有此一問,早就準備好了說辭。馬上反問道:“喜,你說說。若是甲持刀砍傷了乙。那到底是刀干的,還是甲干的?是刀有罪,還是甲有罪?”
“那自然是甲,此為人禍與物何干?”喜不假思索地回道。
“沒錯!器物本無罪。就像刀,你用來切菜砍柴,那就是有利與人;若是被用作兇器,那就是有害與人?!?p> “是害是利,完全是依賴使用者的心思。用者善,則物善;用者惡,則物惡!這火藥也是一樣,你若是用于屠殺手無寸鐵的黔首,自然是大禍,但若用在戰(zhàn)場上,就免死了多少大秦將士!自然是善!”
白鴻循循善誘道。
聽到白鴻這話,喜若有所思。
人有罪還是刀有罪。這句話毫無疑問。但是他卻沒想到這里頭居然還蘊含著如此多的道理。
喜還在想這人刀孰罪,又聽白鴻嬉笑道。
“至于你說什么不給人留全尸。我聽上去更是好笑。”
“喜啊,你說說,若是有魏軍喪于你手,那魏軍的家人會不會因為你給他留了全尸而感謝你?而且按我大秦的規(guī)矩,以人頭記戰(zhàn)功。敵軍既然已經(jīng)梟首,又談什么全尸?”
聽完這話,喜仍有些猶豫,雖然這話有道理,但是他下意識就想反駁。
殺人辱尸,這是大忌。戰(zhàn)場之上,不管是敵是友、是勝是敗,皆要入土為安?;曩鈿w故里。
哪怕是當年的武安君都遵循此禮,坑殺溺斃,但從未行過火燒之事。
而且這梟首,完全不同。在清算戰(zhàn)功后,照樣也要埋于土下。
但是一時間,喜也不知道該怎么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