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楓一聽,趕緊從洞里面退出來,又搖搖頭,心想,這些家伙怎么老是喜歡叫“不好啦不好啦”?
小文子沿石階上來報信,甫一開門,何楓和公主也正好從里面出來,撞他一個滿懷,疼得他撫著胸脯“哎喲”直喊。
何楓見狀,想給他讓路,只因路窄,胳臂肘卻又穩(wěn)穩(wěn)的拐在了他的嘴巴上,他睜眼一看,一顆門牙已經(jīng)掉在石階上。
他立即伸手去撿,何楓也朝他喊“門牙門牙”,示意他快撿,不然就滑到石縫里面去了,孰料小文子左手撫腹,右手蓋嘴,腳底踩空,整個人就從石階上,和那顆門牙一起,滾到下面地上。
這小文子趴在地上,手摸這兒也不是,摸那兒也不是,全身上下無處安生,疼得“嘎嘎”直叫。
“何公子,小心一點。”狄薇公主看得笑也不是氣也不是,只得這樣說著,往下走。
“你小心一點,公主?!焙螚髟谇埃轮A,一邊轉身說著,像是對公主的回答。
二人下了石階,小文子趴在地上,一邊喊著疼,一邊報告道:“央昌太子領兵奔游龍寺這邊來了……”
“央昌太子,他來這邊干什么?”
“不知道。”小文子回道。
“王世充呢?”公主問。
“王統(tǒng)領擔心央昌會對公主不測,一知消息便帶領人馬過去攔截?!毙∥淖踊卮鹬?,已經(jīng)爬起來了。
再問,二人知陸豐、吳鷹也跟著去了。何楓叫了聲瑤瑤,瑤瑤在邊上走過來。
他們就這樣聊著,卻聽見營帳駐地似有馬匹的嘶鳴聲,遠望過去,駐地升起了濃煙。
眾人驚呼:“糟糕,有人放火!”
“我們過去看看!”公主喊道。
公主、何楓和小文子跑出廟門,又叫上那剩下的十幾個馬兵,眾人跨上馬,便往駐扎地奔馳過去。
快到駐地,見那些營帳被火光和煙塵包圍著,有的已被燒得破敗不堪。
眾人還想往里些,卻見有幾個人從煙塵和火光中躍馬而出,緊接著后面又出來一群,一看都是護衛(wèi)隊的裝束,滿臉被熏得黢黑,發(fā)髻衣裳上滿是血污和煙塵。他們揮著馬刀,往這邊疾馳。
領頭的大喊:“公主,快逃!”
近了一看,原來是王世充他們。
何楓他們便立即拽韁繩回頭,和王世充帶著的人馬合流,往游龍寺方向奔去。
“王統(tǒng)領,發(fā)生什么事啦?你帶去的一百多人怎么就剩這點啦?”小文子喊道。
王世充他們把他們的遭遇說了出來:
原來他們本來是往沙漠西去攔截央昌的,孰料剛離開蒙山時,就看見一股彌國的人馬從普澤湖以南往駐地去了,心想恐駐地要遭不測,又見對方人并不多就跟了過去。
一直追到駐地,把那小股人馬圍住。從他們口中得知,原來都是些殺人越貨之徒,現(xiàn)在則都是受雇于央昌的死士。
央昌之所以派他們來,有兩個原因,一是央昌聽聞央奇名為出家,卻暗中已和狄薇公主媾和,并生下了一個野種。二是據(jù)探子報,彌國一隊在沙漠中消失的馬兵是敖國抓了,來興師問罪。
王世充他們都覺得這都是無稽之談,可那伙人說起來卻有板有眼,并說那新侍郎何楓就是一個“神棍”,宣稱王世充、公主、央奇和他們的孩子,還有那來路不明的神棍等一干人等的死期到了。
這伙人說著放開獵狗,手持彎刀,向王世充的包圍圈發(fā)起攻擊。
可王世充的人馬并不是吃素的,立即給予還擊,不一會就幾乎全殲了對方。
待他們正為得勝高興時,卻發(fā)現(xiàn)央昌領著更多的藍衣兵馬出現(xiàn),把他們給圍住了。
央昌的出現(xiàn)令王世充等始料未及,想今天定是兇多吉少。
央昌不待王世充規(guī)整隊伍,就一面下令四處放火,一面又斥著兵馬朝王世充等殺將過來。
王世充等見對方人多勢眾,最終選擇西向突圍。他們與央昌的人馬短兵相接,自己也折損百人余計,那吳鷹在對敵時也遭不測,陸豐受了輕傷,最后剩十幾人才成功突圍出來。
差不多一刻鐘功夫,何楓公主等和王世充等合流的人馬就奔到了游龍寺。
“要不進寺廟里躲一躲?”何楓喊。
“這個小破廟怎么躲得了這么些人?”王世充表示反對。
眾人只得過了游龍寺,繼續(xù)向西奔逃。
王世充一馬當先,眾人緊跟。
跑了不到兩里地,卻見前方沙塵滾滾,有十幾個裝束怪異的人,被狼煙中一大隊人馬追趕著,他們不斷回頭,一副驚慌失措之態(tài)。
“是彪哥!”何楓興奮地喊道。
“是父王!”狄薇公主也興奮起來。
“哎喲!”王世充本來聽見公主和何楓二人這么一喊,心正不知是誰,原來是自己人,覺得高興,卻感到右臂像被一把短刀扎了進去,疼痛不已,就一下從馬背上跌落下去了。
何楓見狀,喊:“是流彈,子彈,大家小心,趕緊閃開!”
他跑上去伸手好不容易才拽住公主的韁繩,牽引著那匹馬往右側跑開,眾人雖然雖然聽不懂什么是“流彈子彈”,也跟著領頭的馬往右側跑過去。沒跑多遠,眾人勒住了馬,停了下來。
王世充看右臂流血不止,立即在下裳上撕下一塊布條,用嘴和左手配合,勒在了右臂上。然后起身,吃著眾人的灰塵,打著趔趄,不顧命地朝著眾人跑過去,希望能跟上。
遲煥彪的隊伍徑自一邊放槍,一邊從何楓他們身邊疾馳過去。
他已經(jīng)看見了何楓,瞪大眼睛,喊道:“何兄弟還不跑,在這里等死嗎?”
他哪里料到,往前沒跑多遠,就見正面一支規(guī)模不小的藍衣兵馬趕了過來。正是央昌的兵馬。
何楓正猶疑中,卻見公主只身騎著馬,馬步款款向西,小文子立即領著幾個馬兵跟上去。
王世充上不了馬,牽著他好不容易追上的馬立靜靜地站在一旁。
西向,狼煙早已散去,不遠處是一支浩大的綠衣兵馬。
“父王,你怎么過來了?”公主興高采烈,朝綠衣兵陣前一個滿臉花白絡腮胡的老頭喊道。
這老頭便是阿布王。
“我的寶貝女兒,你不知道為父每天有多掛念你,現(xiàn)在為父把軍隊給你搬過來了,哈哈哈哈……”阿布王捋了捋胡子。
公主遠望了一眼營地還在飄起的煙塵,不忍想象里頭的的慘狀,眼睛里淚花閃爍,一邊由小文子攙扶下馬,跑上去一把抱著阿布王,嘴里喊道:“謝謝爹!”淚珠兒簌簌地滴落在阿布王的肩頭。
阿布王輕拍著公主的背,瞥了小文子一眼,問道:“怎么不見王世充呢?”
眾人一聽,就傳王世充。王世充扶著右臂,拉著馬趔趄著過來,見到阿布王便匍匐在地:“拜見大王!”
阿布王見他一副狼狽樣子,就問這是何故。
王世充只得把如何見央昌,如何中“流彈”如何摔下馬的過程說了一遍。
阿布王哈哈大笑:“央昌這小奸賊,原來中途改了道。他爹旦杰王,就算是他哥哥央奇,也斷然不會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
狄薇公主便問這是怎么回事。
阿布王說:“眾人都道我敖國可一日無君,但不可一日無公主……”
自從狄薇公主來找央奇以來,好久不回都城,阿布王便擔心起來,心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想到游龍寺來。
哪料他剛領兵出發(fā)不久,就有探子來報,說彌國的央昌太子也領著兵往游龍寺去了,只是先了一步。
根據(jù)探報,這央昌太子之所以這般大動干戈,是因為什么公主和那和尚央奇已經(jīng)住在一起了,還生了一個小孩,要回彌國爭奪皇位。
阿布王聽后深覺不安,便命隊伍加速行進,一定要趕上央昌太子,以防公主發(fā)生不測。
可快馬加鞭,卻不見前方央昌兵馬的半個人影。原來是他們在快到游龍寺時,改了道,分批從普澤湖以南過去,直奔狄薇公主的駐地。
阿布王領兵一路追到前面,沒遇見央昌的兵馬不說,反倒遇到十幾個從沒見過的形容怪異的馬兵。
見這伙馬兵奇形怪狀,猥瑣無二,手里面拿著細火銃到處亂指,耀武揚威的。
阿布王根據(jù)探報說央昌雇了一些亡命之徒,就推測這伙人就是央昌的兵馬,就發(fā)起沖擊。
他當然不知道這些就是遲煥彪的馬隊,遲煥彪一開始并沒有發(fā)現(xiàn)阿布王的兵馬,只是立在沙丘上準備射殺兩只老鷹。
當阿布王的兵馬從沙丘下面翻越上來后,他們才看清是一致聲勢浩大的軍隊,單是領頭的那一隊就差不多幾百號人。
不等他們細想,阿布王的兵馬便不要命的追了過來。他們被逼急了,一面放著槍嚇唬,一面轉身逃。這一追一趕,就到游龍寺這邊了。
眾人總算明白事情的經(jīng)過。
公主聽后卻說道:“爹爹,最奇怪的是生孩子這個事情。我在這兒駐扎了幾個月,天天去那游龍寺廟門,連那央奇一面都每見著,哪里就生孩子了?簡直是造謠誹謗,無端生事!”
阿布王也不提孩子的事情,只聽女兒這么說,受了委屈,就說:“年輕人喜歡離開家,要去找心上人我能夠理解。但為父的看你這么為那個什么央奇這樣守了三個月,太苦了……何必因這南方人受這些委屈?聽為父的話,卑微的愛不是愛……”
“何公子也是這么說的。”狄薇公主淡淡一笑,不由地說了一句。
“何公子?那個無所不知的何侍郎嗎?”阿布王問道。
果然,他看見一個中原書生打扮的男子走了出來,那男子作揖道:“在下何楓,拜見大王!”
阿布王點頭回禮,又向狄薇公主說道:“大皓國人也不是好東西!”
何楓心想,這阿布王看來也不喜歡大皓國人,好在我也不是什么大皓國人,可我是南方人啊。
“何公子是葉國人,不是大皓國人?!钡肄惫鹘忉尩?。
“葉國?”阿布王表示從來沒聽說。
狄薇公主道:“反正不是我們的敵人。爹爹你追的那幫人就是葉國人,你們互相沒見過,肯定有誤會?!?p> 阿布王細一想,覺得也是,央昌找亡命之徒怎么可能會找上這些貪生怕死只顧逃跑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