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什么反應?”
霍輕洲面無表情,似乎武器丟失并非嚴重的事情,而宋染月的態(tài)度更加重要。
張遠一怔,眨了眨眼睛很是不解,說道,“皇上率幾名禁衛(wèi)軍,并派人告知刑部尚書帶上仵作前往郭嘉將軍府上?!?p> “是他自己去的,還是有人提議?”霍輕洲再次詢問。
面對霍輕洲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聽宋染月,張遠百思不得其解。
鍛造司出事,霍輕洲不聞不問,反而關心起了皇帝。
平日里霍輕洲將皇帝當成了一個隱形人,眼不見為凈,現(xiàn)如今他卻主動的詢問起了皇帝。
張遠頓了頓,回稟道,“回將軍,是皇上自個兒要去的。一開始下官在拷打洪亮,皇上趕了來放了洪亮,又在鍛造司倉庫里看了一圈,而后便派人去找郭嘉將軍,隨后便有人回來稟報,郭嘉將軍死于家中,皇上便匆匆而去?!?p> 聞聲,霍輕洲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譏諷冷笑。
“連死人,他現(xiàn)在都不怕了嗎?”
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讓張遠一頭霧水。
原本霍輕洲以為,宋染月不過是為了樹立威望,動手殺了張德隆的侄兒,是一時行為,如今聽聞宋染月主動的趕赴臣子死亡現(xiàn)場,不由得心生疑惑。
這人的變化,著實太過于詭異。
染擎“啪”的一聲收起手中的扇子,嚴肅的說道,“輕洲,去看一看?”
“嗯?!?p> 霍輕洲冷漠的應了一聲,帶著染擎和一名侍衛(wèi)出門而去。
張遠杵在原地,撓著后腦勺,百思不得其解,“怎么霍將軍如今也變得如此奇怪,往日皇上的事,霍將軍不是從不屑過問,如何今日變了樣兒?”
這一邊。
宋染月來到了案發(fā)現(xiàn)場郭家,剛一進門便聽到了陣陣哭喊聲起起伏伏,一群人正圍在大廳之上一口黑色棺材旁。
只見郭家之內(nèi),白布繞梁,一片死氣沉沉。
“皇上駕到!”
禁衛(wèi)軍高喊一聲,還在哭泣的人紛紛看了過來,兩人攙扶著一名婦人,慌忙下了臺階,跪拜。
“郭夫人免禮,朕聽聞郭將軍噩耗百感交集,特來吊唁,”宋染月虛扶了一把,臉上掛著憂傷,“昨日朕還見郭將軍在鍛造司值班,如何郭將軍突然想不開上吊自殺了?”
“圣上容稟,昨夜老爺歸來便將自己關在書房里,任由婦人敲門,老爺硬是不開門,連晚飯都不吃,婦人擔憂,便做了一碗蓮子羹想著讓老爺裹腹,只聽見老爺在里邊哭泣,還,還說什么對不住孩子的話,婦人本以為老爺是胡亂一說,哪想,哪想清早起來,老爺就……”婦人泣不成聲,滿面是淚,由著兩名婢女攙扶才勉強站立。
聞聲,宋染月面色陡然陰沉。
這人難不成還能預料到自己的死亡?
這些天宋染月代替宋染辰做了皇帝,許多事情都要親力親為,幾次前往鍛造司,宋染月也曾見過郭嘉,還曾詢問過他家中情況,曾慰問過他,還曾夸過他盡忠職守,日后前途無量,不想今日人鬼兩殊途。
正當這時,刑部尚書帶著仵作匆匆趕來。
“微臣刑部尚書趙光明叩見吾皇萬歲……”
這人話還沒說完,宋染月便一擺手示意他起身。
“仵作,驗尸!”
宋染月一聲令下,在場的人無不目瞪口呆,面面相覷。
郭夫人說的已經(jīng)夠明白了,郭嘉是想不開自殺,如何還要驗尸?
老仵作仰頭望了一眼趙光明,卻迎來了趙光明一記刀眼,連忙上前著人打開棺材,開始驗尸。
一旁的郭家人大氣不敢出,只是直勾勾的看著仵作的動作。
“死者面色發(fā)紺,發(fā)散,舌出,口旁有口水粘液已經(jīng)凝結(jié),脖頸處有暗紫色勒痕,未交于耳后,手散僵硬,指甲處不見異物,四肢軀干不見明顯傷痕,死于上吊自殺,”仵作仔細的檢查了一番,跪在宋染月面前,恭敬的說著。
宋染月有些不相信的上前查看,直視死者慘白的臉龐,眸子一沉,上手查看死者頸部,的確是有一道傷痕,未曾交于耳后,而死者身上也不見一絲傷痕。
若是被殺,那一道勒痕必定是交于耳后,若是被毒殺面色必然發(fā)黑,身體也會有異常。
然而郭嘉死因明確。
難道她真的猜錯了?
可為何郭嘉會在臨死之前與郭夫人說那一番話?
種種疑問浮現(xiàn)在宋染月的大腦之中,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事情究竟是出在了哪里。
“皇上也懂驗尸之法?”
一道不合時宜的冷冽聲音傳來,喚醒了正在發(fā)呆的宋染月。
宋染月微微回眸,卻見霍輕洲背著手,快步朝著靈堂走來。
只見霍輕洲走到郭夫人面前,止住了腳步,微微抱拳,“人死不能復生,夫人請節(jié)哀。”
“婦人叩謝霍將軍,有霍將軍和皇上親自前來慰問亡夫,亡夫在天之靈得以欣慰,”郭夫人抹著眼淚小聲地哭泣,跪在地上朝著他一拜。
霍將軍在前,皇帝在后。
面對郭夫人這樣的稱呼,宋染月心里頭不是滋味。
做皇帝做到這份上,真是失敗。
連一個將軍夫人,都這么敬重霍輕洲,對待她反而像是一個過場。
霍輕洲微微抬手,“郭夫人不必多禮,快些起身,郭將軍盡忠職守,本將軍及同僚們都看在眼里,不想今日天妒英才,降下災難,本將軍傷心欲絕。今后郭夫人若有需要,可差人前來告知本將軍,本將軍定會急夫人所急,照看夫人與郭將軍的兒女?!?p> 此言一出,郭夫人泣不成聲,連連叩拜。
相比于宋染月關切的慰問,霍輕洲的話更加深入人心。
宋染月聽著撕心裂肺的哭聲一片,心中漸漸的有了答案,明白了霍輕洲為何會得到眾將士的擁戴,三千禁衛(wèi)軍對他俯首聽命,皆在于此。
相比之下,霍輕洲更懂得馭下。
“郭將軍有功于朝廷,理應封賞,傳旨戶部撥一萬兩銀子郭家安葬郭將軍,升郭將軍衛(wèi)將軍,郭夫人五品誥命?!彼稳驹逻m時說道。
一番話,再度讓在場的人包括霍輕洲震驚。
宋染月的封賞,無疑是給將士們鼓舞。
霍輕洲一言不發(fā),只是冷漠的看著宋染月,眼神里充滿了對她的不屑和輕蔑。
即便宋染月做了這么多,霍輕洲仍舊覺著她是裝出來的偽善。
然而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已經(jīng)對宋染月有了些許改觀。
“皇上著人請來刑部尚書和仵作,可是懷疑郭將軍死于非命?”霍輕洲冷漠開口,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