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躺在床上的蘇烈瞪著雙眼,直直的望著漆黑的房梁,來到這個世界已經1年了,他不禁有些感慨,轉生到的這個少年的家庭,竟是如此貧苦,這讓蘇烈頗為無奈。
就連身上蓋著的棉被,都已呈現(xiàn)深黃色,早已看不出本來的面目了,并且還散發(fā)著淡淡的霉味。
原本打算這幾天得空了,抱出去曬曬太陽,去一下霉味的,可這老天爺實在欺負人,連續(xù)干旱了好一段日子了,田里的莊稼眼看都快要枯死了。
這一下可把一家人急壞了,全家發(fā)動去附近山里挖了條小水渠引水來澆灌,足足挖了半個月,直到今天下午才挖通,所以一直沒時間管家里面的事兒。
他身邊緊挨著一個人,是二哥蘇虎,睡得十分香甜,從他口中不時的傳出輕重不一的打呼聲。
離床大概半丈遠的地方,是一堵黃泥混著細石子筑成的土墻,因為年深月久的,墻壁上早已裂開了幾道不起眼的裂縫;從這些裂縫中隱隱約約傳來母親的埋怨聲,以及父親抽老旱煙“吧嗒”“吧嗒”的聲音。
蘇烈緩緩閉上早已有些發(fā)澀的雙眼,想迫使自己早點睡著,不然明天就不能及早的起床去田里守水了;不守好,被別人家給截了去,導致田里的莊稼都枯死完了的話,今年一家人就要餓肚子了。
現(xiàn)在的父母都是老實的莊稼人,不識什么字,只能靠一畝三分地過活,并且這個世界的時間線相當于地球的隋唐時期,所以不存在高產的雜交水稻。所以這年成好的時候吧,一家人還能填飽肚子,這年頭不好,一家人怎么吃飽飯,都成了大問題。
就比如今年吧,所以,蘇烈對于母親的抱怨也是沒辦法,并且這也不是對自己抱怨,而是對父親抱怨。
蘇烈是個老實的孩子,但這并不代表他不聰明,相反,相比于村里的其他孩子,反而是最聰明的那個,畢竟他是從地球來的成年人的靈魂,因此他善于觀察,勤于思考,但話不多;
但他這個年紀在大人眼里是不可能存在什么心思的,所以啊,他這話很少的習慣反而在那些大人眼里就成了傻愣,因此不知道被誰取了個二愣子的綽號。
這村里人本來就是一些莊稼漢,沒啥文化,又好事兒,愛起哄,這一聽到有人叫蘇烈二愣子,就有人開始跟著起哄叫了起來。
這一傳十,十傳百的,他這二愣子的綽號就在這巴掌大的地方叫出名了,這時間一長啊,他本來的名字反而沒幾個人記得了,都二愣子二愣子的叫著。
而蘇烈之所以被人叫做二愣子,還有一層的原因,因為村里在蘇烈之前已經有一個是真愣的愣子了,所以他只能排在老二。
蘇烈雖然不喜歡別人叫自己二愣子,但相比于其他那些叫做二狗子,狗蛋兒,徐大腦袋的要好聽得多。
因此,他雖然不喜歡這個稱呼,但也只能一直這樣安慰自己,畢竟,自己跟這些古代人計較那么多干啥?
蘇烈的外表長得并不起眼,皮膚黝黑,就是一個普通農家小孩兒模樣,不過他的內心,卻有一個其他同齡孩子甚至大人們都不敢有的夢想;那就是走出這巴掌大的村子,去老張叔常說的大城市闖蕩。
老張叔可是這村子里唯一的有點文化的人,就連蘇烈這名兒都是他老人家給取的呢,聽父母提起過,說老張叔年幼時在城里的大戶人家里做過幾年的伴讀書童,所以啊,認識字兒。
至于蘇烈這個離開故土去大城市里闖蕩的念頭卻從未與他人提起過,因為他知道,以村里人的認知,若是說出來肯定要成為他們談笑自己的談資了。
為了自己不再淪為他人茶余飯后的笑談,他將這些想法都埋藏在了心底。
蘇烈家一共有六口人,有一個姐姐,一個二哥,一個妹子,他在家里排行老三。
家里很清苦,一年也吃不到幾頓葷腥,一家人都顯得很是清瘦,特別是年紀尚小的妹妹,長期沒有什么油水,顯得很是瘦小。
此時睡得迷迷糊糊的蘇烈,腦中還想著去田里守水的時候,看看能不能抓兩只林蛙回來給妹妹補補營養(yǎng)。
第二天一大早,蘇烈就頂著火辣辣的太陽,扛著鋤頭來到田里,看到那條小溝里的水依舊在不斷的朝田里進水,蘇烈就開心的咧開嘴笑了起來。
這水量雖然很小,但好在源源不斷,多的沒有,但養(yǎng)活自家這幾畝田還是勉強可以的。
蘇烈見四下里沒人,就扛著鋤頭朝山林里而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只林蛙,或者抓條蛇也行。妹妹那小身板兒實在太瘦了,必須給她補補,不然看著實在是心疼,這丫頭一直很黏自己,這讓前世與弟弟關系不太好的蘇烈特別的珍惜這份親情。
興許是上天見他如此心疼自己的妹妹,竟真在林子里讓他遇到了一只足足有半斤重的林蛙,費了老大勁兒,追了足足好幾塊地終于將其抓到后的蘇烈,那是開心得不得了啊。
提著林蛙一邊兒哼著自己也聽不懂的調子一邊往家里趕的蘇烈并不知道家里來了一位會改變他命運的這么一位客人。
這位貴客,是與他有血緣關系的一位至親,他的親二叔。
聽說,這位二叔在附近一個小城里的酒樓里,給人當掌柜的,是父母口中的大能人。
蘇家這近百年來,也就出了二叔這么兩位有身份有能力的人,一個是這位二叔,另一個則是一位已經五六年沒有回來過的大伯,那位大伯,蘇烈也只是聽父母說過,他自己卻是不曾見到過的。
這個二叔,在蘇烈繼承的記憶力,記得打記事以來每年都要見到那么兩三次的,他的大姐的夫家就在城里,那個姐夫還是二叔介紹的,是一個很有學問的讀書人。
而且這個二叔對蘇家非常照顧,每次回來都會給蘇家?guī)С缘挠玫?,對蘇烈家?guī)讉€兄弟姐妹很是疼愛,因此蘇烈對這個二叔的印象還是非常不錯的。
所以,當蘇烈看到這個身著嶄新綢緞衣服,胖胖的圓臉的二叔時,心里那是非常的高興的。
把大林蛙用根麻繩捆了腿,拴在院子里的石磨邊上,便來到堂屋里靦腆的朝三叔見了個禮,乖乖的叫了聲:“二叔好?!本屠侠蠈崒嵉恼驹谝贿叄牳改競冋勗?。
二叔笑瞇瞇的望著蘇烈,嘴里不住的夸贊他“懂事”“聽話”之類的。然后就轉過頭和蘇烈的父母商議起這次的來意。
蘇烈雖然年齡尚小,但是他可是從地球來的靈魂,自然聽明白了二叔話里的意思;原來二叔所在的酒樓,屬于一個叫做鐵劍門的江湖門派所有;這個門派有外門和內門之分,而不久前,三叔正式成為這個門派的外門弟子,按規(guī)定他可以舉薦7到12歲的孩童去參加鐵劍門招收內門弟子的考驗。
五年一次的鐵劍門招收內門弟子的測試,再有一個月就要開始了,這位有著幾分精明勁兒且自己尚無子女的三叔自然就想到了適齡的蘇烈。
一向老實巴交的蘇父聽到江湖、門派之類從未聽過的話,有些拿不定主意,拿起煙桿“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坐在那里一聲不吭。
在二叔嘴里,鐵劍門自然是方圓數(shù)百里內,了不起的,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門派了。
能夠成為內門弟子,自然是免費教習武功,吃喝不愁,且每月還能有1兩多的銀子的例錢。而且參加考驗的人,哪怕不能成為內門弟子,只要表現(xiàn)突出的,也能像二叔一般,成為外門弟子,專門替鐵劍門打理在各地的生意。
當聽到每月有一兩銀子拿,還有機會成為像二叔一樣的體面人,蘇父終于拿定了主意,答應了下來。
二叔見蘇父應承下來,很是高興,還留下了幾兩銀子,說一個月后要來帶走蘇烈,這期間多給蘇烈做些好吃的補補身子,好應付接下來的考驗。
然后摸了摸蘇烈的頭,出門回城去了。
蘇烈見父親答應下來,也是非常的興奮,去鐵劍門能夠學武功,還能掙錢,這讓他興奮不已,前世就有武俠夢,奈何只能是空夢一場,現(xiàn)在能圓夢了,他自然無比高興。
這可是他一直以來的愿望,眼看就要實現(xiàn)了,心里說不出的興奮,一連好幾個晚上都沒睡著覺。
且不說去了能學武功,就說去鐵劍門能賺到錢,就可以給小妹買好多好吃的,讓她和父母還有二哥每天都能吃上肉,家里蓋上新房子,再幫二哥把他一直喜歡的二丫姐娶回來,蘇烈就這么想著,心里別提多興奮了。
二叔在一個月后,準時的來到村里,要帶蘇烈走了,臨走前,蘇父反復囑咐蘇烈,說是在外面做人要本分,做人要老實,遇到事兒要忍讓。
但早已活過一世的蘇烈則不這么認為,他雖然沒出去過,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這個道理他卻懂的;
哪怕是這個小村子里都是這樣,如果一味的忍讓,老實,那么,吃虧的肯定就是自己。在外面啊,還是要多些心眼比較好,當然,他雖然心里是這么想的,但也不可能去如此與父親頂撞,乖巧的點頭答應。
而蘇母則讓他多注意身體,要吃好睡好。
在馬車上,蘇烈摸了下臨走時小妹親手為自己編的手鏈,心里因為與家人分別的酸楚頓時減輕了許多,心里想著:“妹妹,爹娘,二哥,等我回來?!?p> 不過他卻從未想過,他這一去之后,家人就只能成為了埋藏在心底的牽掛!因為,他即將踏上一條尋仙的大道,在一條與凡人完全不同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越走越不敢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