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
嬴政心中莫名有些失落,他真不愿意因為自己的事逼迫秦用。
如今秦用做出離開離開的決定,讓他心中更加愧疚幾分。
“沒錯,我走!”
秦用起身,在大堂中負手而立道。
“你要想清楚,此番論道大會,由你發(fā)起,有你主持,這最后關頭,你若放棄就等于前功盡棄,一切的功名利祿,只能拱手他人,難道你不心疼?”
嬴政深吸一口氣,提醒道:“這可是即將載入青史的千古盛事?。 ?p> 秦用聞言,心中亦是嘆息,趙郎說的這些,他何嘗不清楚?
可人貴在有自知之明,若連局勢都看不清楚,何談大事?
“趙郎,你不必提醒我,這天下論道,的確是露臉的好機會,可我若在乎這些,如今怕也不會繼續(xù)留在秦國了!”
秦用搖了搖頭,悠悠道:“有時候,這人生如戲,該放手時還得放手,臣不奪君之功,此乃根本?!?p> “再則,如今繁雜之事堆積如山,處理還處理不過來,我又何必執(zhí)著這天下盛會?”
嬴政心中一動,道:“那你打算作甚?”
秦用笑道:“天下學府之事,大王已經(jīng)傳令天下,開始著手準備。如今盛會已經(jīng)開始,這學府之事也不能拖延,我就離開一段時間吧,前往各地走走。既然大王把此事交付給我,我就必須給大王一個滿意的答復!”
“再則,還有商會之事,待得我大秦使臣與列國談定盟約后,我也該走一趟了。此事誰說都沒用,還得我來解決!”
“你說這么多事,哪一件不夠奔波的?對吧?”
說著,秦用回頭,臉上已經(jīng)沒有此前那般悵然。
這不說他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一說,才發(fā)現(xiàn)自己如今也夠忙碌。
只是他卻不知道,他說了這么多,真正敲動嬴政內(nèi)心的卻不是后面的忙碌話,而是那一句人生如戲,該放手時還得放手。臣不奪君之功,此乃根本。
這句話,深深的打動了嬴政。
這一生,從未有人對嬴政說過這樣的話。
在他面前,哪怕是李斯,都在為自己的功名利祿而奔波。
至于曾經(jīng)的呂不韋等人,更是幾乎把他剝奪的絲毫不剩。
身為秦王,下面的臣子為他執(zhí)掌國政,奪走他的一切權利,誰會想過,君王也是需要功績的?
或許這普天之下,唯獨秦用一人了吧?
嬴政莫名心酸,這番話,讓他更加愧疚幾分。
“宣文君大義,我王怕是難以回報萬一了!”
突然,嬴政起身,對秦用拱手作揖道。
秦用一愣,連忙上前攙扶,叫道:“哎,你做什么,這是一個臣子該做的事情,要什么回報?再則,就算要回報,那也是找大王,你行個什么禮?”
嬴政愕然,心中也是一陣無奈。
他只是心中感動,自覺愧疚,有感而發(fā)罷了。
倒是沒想到,秦用反應會這么大。
“宣文君,實不相瞞,這些天數(shù)次見到大王,都見大王眉頭緊鎖,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心里也難受。如今宣文君做出如此決定,真乃大義凌然吶!”
嬴政拱手,苦笑道。
“好了好了,不提這些了,弄得好像跟你有多大關系似的。這樣,今日我先招待你這位貴客。等事后,我呈報一封與大王,自己離開就是了!”
秦用擺擺手,反正都已經(jīng)做出決定了,他也不想繼續(xù)談論此事,先把客人招待好再說。
接著,他親自下廚,弄了一桌料理,與嬴政等人推杯換盞一番,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方才親自送嬴政等人離去。
只是這前腳剛把人送走,后面,他就忍不住嘆息了一番。
不得不說,放棄這次論道大會露臉的機會,對于他來說,還是有些惋惜的。
畢竟作為后世一個美食博主,他也算得上一個名人,十分清楚,這等盛會對于一個名人來說意味著什么。
不過有些事情就如他說的那樣,臣不奪君之功,該放手的時候就得放手。
如今在這他天下論道中,他先后得到的好處已經(jīng)數(shù)不勝數(shù),也不在乎這點名頭了。要是所有好處都自己裝起來,遲早一天難免惹人口舌。
到時候,指不定還有什么麻煩呢。
所謂舍得舍得,今日他放棄了,退一步,或許后面還有更大的好處也不一定,沒必要非得抓住不放。
想透了這些,秦用剛轉(zhuǎn)身,回到書房便開始沉思接下來的折子應該怎么寫。
而此時,通往王城的道路上,馬車搖搖晃晃,嬴政靠在馬車中,也是一臉沉吟之色。
阿瑤在一旁注視著嬴政,這天下要說誰最了解嬴政,非她莫屬。
她太了解嬴政的秉性了,或許在別人看來,這就是以為鐵血暴力的君王。
但阿瑤十分清楚,倘若不是被逼到絕路,這位從來不會針對任何人,也不會有任何暴力。
相反,他是一個念情的人。你敬他一尺,他敬你一丈。你給他一分,他還你百倍。
從始至終,他就沒虧欠過任何人,如今卻虧欠了宣文君,此刻怕是還在自責,愧疚呢!
“大王,心里不舒服?”
阿瑤雖說有時候也不滿意嬴政對待宣文君的不公,但面對嬴政悶悶不樂的樣子,還是忍不住有些心疼道。
嬴政回頭,嘆息道:“阿瑤,寡人對不起公孫先生,對不起宣文君吶!”
“當年,宣文君為了奪回寡人的東西,命喪章臺宮。如今,他的兒子也要因為寡人而放手應得之物,你說,寡人到底是不是做錯了?”
阿瑤心中一動,道:“大王后悔今日來找宣文君了?”
嬴政點頭,他確實是后悔了。
別人為了自己,一讓再讓,大義凌然,他卻仿佛小人一般,使盡各種不光明的手段,這讓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哎,算了,不想這些了,宣文君那里,遲早寡人再補償他也就是了!”
想著,嬴政突然擺了擺手。
作為一代君王,他決不允許自己陷入這樣的負面情緒中,當即話鋒一轉(zhuǎn),直接把這個話題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