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露走了,抱走了那個箱子,里面裝著的,是我最后對她的一點念想。
床下空蕩蕩的。
心里也空蕩蕩的。
我有失魂落魄地倒在沙發(fā)上,煙一根接一根的抽著,很快,房間里便被煙霧所掩蓋,一屋子尼古丁的味道,如此一來,她獨有的茉莉發(fā)香便不會存在了。
韓露走的時候,我趴在窗前很久,直到見她上了一輛寶馬五系之后,才回過神。
煙盒見底,我也被‘咕咕’叫的肚子喚醒,我還沒脆弱到因為失去一個人而尋死覓活的地步,強迫著自己起床,廚房里有前段時間準備的掛面,以及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幾個雞蛋,我打開電磁爐,煮沸水,給自己下了一碗西紅柿雞蛋面。
打開冰箱,發(fā)現(xiàn)里面除了酒之外,什么都沒有,我剛要拿出一瓶喝掉,才反應(yīng)過來,韓露告訴我別喝那么多酒。
這個多事兒的女人。
滴了幾滴醬油,拌開,這就是我的晚餐。
熱騰騰的面,索然無味。
杭州明明已經(jīng)開春了,但不知怎的,房間就是很冷
飯后,我下意識的要點上一支煙,卻發(fā)現(xiàn)煙盒已經(jīng)空了,我該做些什么?
現(xiàn)在剛剛九點,距離睡覺時間還很久,猛然間,無盡的空虛將我包圍,亮著燈的房間在我眼前一片黑暗,孤單襲來,我就像大海上飄蕩的一葉扁舟,在人生的航線上,找不到方向。
原來我的目的很明確,就是通過自己的努力,爭取早日在杭州的市場策劃圈子里闖出名號,那樣我就有足夠的錢首付一套房子,自然而然的跟韓露組建家庭。
奇跡,往往需要人來締造。
只可惜,我與那條路漸行漸遠。
我被海水包圍了,下一刻就會被淹沒,這一切讓人心慌
就在這時,丟在床邊的手機亮了起來,它仿佛一道光,瞬間成了將我解救出空虛的希望,打開一看,也只是移動客服提醒我該交話費了,呵,大家都挺忙的,除了10086又有誰會想起我?
我用微信支付了話費,索性瀏覽起朋友圈。
他們過的真幸福,工作順利,跟愛人相處的也很好。微商在竭力宣傳自己的產(chǎn)品,白領(lǐng)在抱怨老總是如何剝削勞動力,保險推銷員正樂此不疲的介紹著保險的實用性。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完成,有自己的趣事囧事來跟朋友分享,唯獨我沒有。
上條朋友圈,還停留在去年秋天。
“丫頭,等我在杭州給你一個家?!?p> 是我們?nèi)蹑?zhèn)短游那天。
原來,我已經(jīng)有一年沒有觸碰過這個東西,曾經(jīng)的炫耀,現(xiàn)在看起來就是無聲的嘲笑,嘲笑我的天真愚蠢。
我點開朋友圈里的那個小相機,編輯了幾次文字,都沒能發(fā)出,有些東西只能自己來體會,說出來,反倒會變了味道。
瀏覽一圈,我知道‘朋友’過的還好,這就足夠了。
退出來,聊天界面顯示我有三百個好友,我卻找不出一個能跟我聊天的人,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孤獨,只覺得自己跟他們已經(jīng)漸行漸遠
想抽煙,又懶得下樓去買,倒在床上,我又無法入眠,只能無所事事的擺弄著手機。
看到那個小瓶子,隨手點開,發(fā)出段文字:“沒事兒扔個漂流瓶。”便退了出來,鎖屏。
過了片刻,微信提示音響起,應(yīng)該是剛剛那個漂流瓶得到了回應(yīng)。
“閑的撿個漂流瓶?!?p> 看頭像,應(yīng)該是個姑娘,點開資料,地址顯示的是杭州。
可我不太相信她是杭州人,甚至,都不太信她是姑娘。
但,那又怎樣,我只是想找個人來聊天,打發(fā)無聊的時間。
“確實挺閑?!蔽一氐?。
“用你廢話?”
僅僅幾秒,那邊有了消息。
看來,電話那頭,跟我一樣是個有些空虛的人。
“姑娘,脾氣太大可不好,容易早衰?!?p> “你有事兒么你?”
“我又沒吃溜溜梅?!?p> 過了半晌都沒有音訊,想來,這場突兀的對話,應(yīng)該是結(jié)束了。
就在我閉上眼數(shù)羊,試圖強迫自己睡覺的時候,微信提示音又響了起來。
“咋?沒話了?”
“是你沒有回我話?!蔽业?。
“哦,但是你回了丫?!?p> “你大爺?!?p> 我有些氣結(jié),心說今天真是糟糕透了,先是韓露來了又走,再度把我拋棄,現(xiàn)在又是這個陌生,不知道性別的人。
“你大爺!”
那人學(xué)著我的樣子,回復(fù)著。
“能不能創(chuàng)新點兒?哥們?姐們?”
“你大爺?!?p> “微信沒有自動回復(fù)這個功能的吧?!?p> “你大爺?!?p> “沒完了?”
看到最后那條消息之后,我告訴自己不要回復(fù)了,哪怕她|他跟我一樣,都是寂寞空虛的人,試圖通過這種方式來打發(fā)時間。
“呵?!?p> “上一個跟我呵的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醫(yī)院躺著了?!?p> “嚯,你小子口氣不小嘛?!?p> “嘖,這臨紹小片挺濃啊?!?p> “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那人回道。
“跟我確實沒什么關(guān)系?!?p> 人啊,有些時候明明是不愿做的事情,偏偏還會做出來,大抵,這就是人的復(fù)雜,區(qū)別于低等動物的復(fù)雜。
“你自己的,你說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沒圖沒真相?!?p> “咋?想看姐姐照片?”
“我對小屁孩沒興趣。”想了想,我又接上一條:“早點睡吧,科學(xué)調(diào)查顯示,熬夜的人,普遍沒有x生活?!?p> 應(yīng)該不會回我了吧?
想了想,我嘴角一揚,陰郁的心,好了不少。
“滾?!?p> 竟是一條語音信息。
柔柔糯糯的,但聲線略微有些清冷,好像在哪兒聽到過。
“滾床-單兒?”我回。
“你怎么不去死!”她繼續(xù)說著。
這愈發(fā)讓我感覺熟悉,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我接觸過這姑娘。
“你聲音很熟,我們好像在哪兒見過,能加個好友嗎?”
“省省吧大叔,你撩妹兒這套,過時了?!?p> “我說正經(jīng)的呢!”
“每個男人想睡一個女人之前,都說自己是正經(jīng)的。”
“......”
“早點睡吧,姑奶奶要就寢了?!?p> “晚安?!?p> 只是,這次我沒有得到回應(yīng)。
點開她之前的那幾條語音,腦海中猛然出現(xiàn)一個影子,但我不確定是不是她,世界這么大,這點小概率的事情,未必會發(fā)生在我身上。
搖搖頭,我丟掉不切實際的想法,沉沉睡去,罕見的,夢里沒有出現(xiàn)韓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