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水龍游遲遲沒有出門,傭人們前去查看,屋內(nèi)沒有動靜,敲門也沒有回應(yīng)。
待到水月仙使用鑰匙打開房門驚愕地發(fā)現(xiàn)父親已經(jīng)去世。
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明明昨天還好好的,為什么……木然在床前佇立很久,直到手腳冰涼。最后在傭人的提醒下她才發(fā)現(xiàn)桌子上有一只碗,下面壓著一張紙。
紙上用她再熟悉不過的筆跡密密麻麻地寫了很多。
詳細的說明了商鋪所有進貨渠道與對他們的評價,還有商鋪的經(jīng)營策略與對她的幾點建議等等……末尾是對錢財存放地點的暗示。
這無疑是父親交待的后事。
房間從里面閂住,室內(nèi)沒有打斗痕跡,父親的遺書……還有他身上穿戴整齊的壽衣都有了解釋,就連那只碗都安穩(wěn)的放在桌子上。
父親是服毒自殺的。
房間一如既往的干凈整潔,物品收納得整整齊齊,為數(shù)不多的幾件家具褪色嚴重,充滿年代感,幾乎沒有多余的裝飾……
這些都是父親從她記事起就一以貫之的簡樸作風(fēng)。
忽然水月仙悲從中來,撲倒在父親身上痛哭失聲!
為什么?父親為什么會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突然自殺呢?
回想這幾天里發(fā)生的事,就像纏在一起解不開的繩團。
商鋪暫停營業(yè),水月仙將所有喪事交給傭人們處理。
一連數(shù)日,她過得渾渾噩噩……她不相信父親會自殺,至少他絕對不是甘愿的!
過往的一幕幕出現(xiàn)在眼前,水月仙心神恍惚,總感覺真相就在眼前,但就是隔著一層迷霧。
直到眼前出現(xiàn)熟悉的物體。
一個人的衣領(lǐng)上出現(xiàn)了一枚銀色的針。
靈堂之上,前來吊唁的人群之中,當那個人轉(zhuǎn)過身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面孔,正是岳倫。
這一刻,就像找到了解開繩團的人,水月仙心中的所有疑問真相大白!
……
當達越看到龍門商鋪前的紙馬和花圈時心中頓時一沉?!拔矣蟹N預(yù)感……”
“呸?!笨隙∵艘豢谡f,“我也有種預(yù)感,我們好像又她媽的來晚了?!?p> 達越說:“不,我預(yù)感你又要吐一口,然后說臟話了?!?p> “你……”肯丁被堵得說不出話。
風(fēng)翼組織通過變?yōu)橐黄瑥U墟的茅屋得知狼群發(fā)生內(nèi)訌,傷者一定會尋求治療,于是能力者中聲名赫赫的醫(yī)療高手“織女仙子”就進入了他們的視野,經(jīng)過周密的調(diào)查后終于查清了她的身份。
這就是達越、徐步高與肯丁三人前來龍門商鋪的原因。
達越本不想與肯丁同行,因為今天要辦的事沒什么危險,但老大歌圖沒發(fā)話。所以他發(fā)現(xiàn)這個光頭除了喋喋不休外還非常喜歡湊熱鬧。
三人進入龍門商鋪后發(fā)現(xiàn)死者不是織女仙子后都松了口氣。
他們本想從她這里了解最近有沒有接手重傷能力者的事,可是水月仙因為父親去世心情極度悲痛,對三人的態(tài)度非常冷漠,就差把驅(qū)逐的話說出口了。
當請求再一次被無視后,肯丁怒道:“這個臭娘們……”
“你給我閉嘴!”達越本就惱火,借著話茬把火撒到了他身上,“還不是因為你?”
“我怎么了?我告訴你,別冤枉好人?。 ?p> “你瞅你這光頭,還有你這長相,知道的是你有事要問,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砸場子的?!?p> “砸場子?這里是靈堂,我來砸什么場子?”
達越不想再理他。
肯丁不依不饒。“你給我把話說清楚,達越,還有我長相怎么了?你給我站住……”
達越忍不住說:“老徐,你把他牽回去吧?!?p> 肯丁怒道:“你說誰吶?我看你就耍嘴皮子行,不服咱倆干一仗!”
徐步高以他那不比肯丁塊頭小多少的身材攔住他后說:“老大都說了這事交給他。你還不明白嗎?這事只有他出面才能解決,你就少說兩句吧,他就這脾氣!”
“脾氣怎么了?”肯丁臉色漲得通紅。他從來沒在吵架上贏過達越,這讓他很氣不忿,“我告訴你,我脾氣也不好惹!”
“好好,回去再說,可以吧?完不成任務(wù)的話老大又要發(fā)火了?!毙觳礁邉裾f完肯丁后轉(zhuǎn)頭問達越,“沒想到會遇到辦喪事,那個女的心情不好可以理解。所以你打算怎么辦?”
達越說:“狼群里發(fā)生了大事,這個織女仙子可能是我們最后的線索了……”他沉吟半晌后說,“只能用十足的耐心打動她了。我之前就很擔(dān)心她,如果她再出什么意外就真的沒的查了。”
“那好吧?!毙觳礁哒f,“我們進去也幫不上什么忙,就在外面等你好了,如果有事你就通知我們?!?p> 達越只身一人再入靈堂,徐步高和肯丁兩人在外面等。這一等直接等到日落。
達越一直陪在水月仙身旁,不時幫她處理一些瑣事。終于在忙完了一整天的事后,水月仙被他鍥而不舍的精神打動,回應(yīng)了他的來訪。
達越說明來意。出乎他的意料,水月仙非常痛快地承認了她就是“織女仙子”。她告訴他說確實在前些天救治過重傷的能力者。
經(jīng)過核對,確認了那兩人的身份。
水月仙這才知道那名求救者與他背著的斷腿者竟是狼群組織的兩大頭目。
而出乎達越意料的是后來發(fā)生的事。
水月仙說:“我雖然治好了他們,但他們都死了?!?p> “還請仙子詳細說明。”
水月仙一身喪服,戴著帽子,蒙著面紗。
“我用了一整夜的時間將那人的斷腿縫合,天亮?xí)r分我在隔壁房間休息,聽到一些響動。當我前去查看時房間里的人全部被殺。”頓了一下,她又說,“除了那兩人外,至少還有七八具尸體。”
“還有其他人?”
“是的?!?p> “他們?nèi)妓懒???p> “那房間里沒有一個活人。”
達越心想,是追殺豐寅與佘約的人與他們同歸于盡了?但聽她的描述,似乎又不是這樣。
“那些死者中有你認識的人嗎?”
達越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水月仙承認了。“只認識一人,齋九龍?!?p> “帆揚鎮(zhèn)獸號的船長齋九龍?”
“是的。”
達越明白了一件事,原來是齋九龍與白狼王發(fā)生了矛盾。他們早就懷疑那個齋九龍是狼群的上線??墒沁@三人同一時間死在同一地點又怎么解釋呢?
達越因為想不通又出于謹慎,再次問:“你確定那個人就是帆揚鎮(zhèn)獸號的船長齋九龍嗎?”
昏黃的燭光下,水月仙凄然一笑,真相并沒有出乎她的意料。
“您還有事嗎?”
達越一字一句地問:“是誰殺了他們?”
“不知道?!?p> 一時無言。
過了很久,水月仙說:“我本著治病救人的原則,只要是找上門的人,只要我力所能及,不問緣由,不問身份,能救一人就救一人。我是剛剛通過你才知道那兩人的身份?!蹦┝怂f,“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問王大娘。那間病房出事時她是第一個到場的人?!?p> “不必了。”
“那您還有事嗎?”
達越只好告辭。清冷的靈堂中年輕守靈人的身影是那樣的落寞。
離開龍門商鋪,達越和徐步高并肩而行。
聽完事情經(jīng)過,徐步高也陷入了沉思。良久,他說:“這回線索是真的斷了?!?p> “是啊,我們放走狼群的頭目就是想找出幕后真兇,究竟是誰在干這種買賣結(jié)晶的罪惡勾當,但每一次快要查清真相時就有人搶先一步,真是無奈。”
徐步高問:“你覺得這個龍門的老掌柜會不會與這件事有關(guān)?他在這個時候死真的很奇怪?!?p> “我也覺得奇怪,但是……”達越長嘆一聲,“他已經(jīng)死了。本來我還有事想問他的?!?p> “這里的局勢也不太平,我們面臨的情況比想像得要復(fù)雜得多?!?p> “雖然還不知道對手是誰,但能感覺得出,真的很狡猾?!?p> “怎么辦?”
“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回去問老大吧?!?p> 兩人各懷心事,無聲中走出很遠。
忽然兩人同時駐足,因為他們都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人。轉(zhuǎn)身看向身后,天色已晚視線模糊不清。
“那個光頭呢?”
……
水龍游死后,“織女仙子”絕跡江湖。
水月仙和岳倫兩人雖然還是能夠像往常一樣正常交談,但最終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