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凌人和熊原在海邊整整尋找了一天一夜也沒有發(fā)現(xiàn)白易的蹤跡。
二人嘴上沒有明說,但心里已經(jīng)達成了共識,那就是白易或許已經(jīng)遇難。
萬般無奈之下只能離去。
不久他們遇到了風翼的人,這才知道邴榮是他們的同伴。
如果說“狼群”是狩獵能力者的邪惡團伙,那么“風翼”就是狙擊他們的正義組織。
念獸是能力者的獵物,能力者是“狼群”的獵物,而“狼群”則是“風翼”的獵物。
兩人感激風翼的正義之舉,也對恩人邴榮表達了哀悼之情。
在歌圖的邀請下,二人暫時與他們同行。
金玉凌人的情緒因為白易的死而變得異常低落。
除了家人外,從未有人形影不離地陪伴了她這么久。
相逢伊始,她就對他產(chǎn)生了好感。兩人約定相互幫助,又決定為相同的目標而一起努力。
白易是她除了親哥哥外至今為止最信任的人。
很難相信——真的難以置信,他就這樣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她身邊了。
持續(xù)低迷的情緒嚴重影響了金玉凌人的行動力,就連原本獵取火蚺珠與赤沙甲蟲結(jié)晶的計劃也被擱置。
仿佛只在一天之間,她就對所有事情都失去了興趣。食不甘味,寢不安眠,甚至憧憬的拜師計劃也變得可有可無。
她現(xiàn)在想起最后一次逃出家門的整個過程一直由她主導,但如果不是白易,她根本沒有勇氣做出逃出王府、父女決裂這種事。
一切都是因為有他的陪伴。不再孤身一人,這給了她莫大的支持。
而現(xiàn)在沒有了他,她已經(jīng)心灰意冷。
當帆揚鎮(zhèn)獸號載著獵人們駛上返程,即宣告了這一年的狩獵大會進入尾聲。
金玉凌人站在船尾看著在視線中慢慢變小,最后消失于海面的一個個小島出神。
她聽人說今年的狩獵大會死亡人數(shù)為歷年最低,這自然是因為風翼對狼群的狙擊。
可即便如此仍然有許多人喪生,約占總?cè)藬?shù)的二成之多。狩獵大會的危險程度絕非危言聳聽。
她想起狩獵大會開始前水月仙的忠告與喜郞的勸阻,包括此時就在她身邊的熊原也曾苦口婆心的勸說過她,可是她卻一意孤行。
最終結(jié)果是她在這場狩獵大會中什么也沒有得到,反而失去了她最看重的伙伴!
因為白易的死,她終于意識到是自己錯了,是自己太任性了。
當韶光群島最后的海島消失于她的視線,望著空無一物的海面,她忍不住說:“對不起,對不起……”
一旁的熊原安慰道:“說對不起的應(yīng)該是我,是我沒有好好保護好你們!”
事到如今金玉凌人很清楚,她能活下來正是因為有他同行。全靠他打敗了那名狼群成員中的控制系能力高手,否則她根本活不下來。
金玉凌人通過狩獵大會與白易的死亡明白了一個道理:她至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她根本沒有能力改變?nèi)魏问拢?p> 言良哥哥、金玉王一族,乃至她自身的命運。
“對不起!”金玉凌人在熊原寬闊的肩膀上哭出聲?!靶茉?,我再也不任性了,再也……不任性了……”
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復:我再也不任性了!
我會老老實實地、乖乖地、聽話地跟隨喜郞返回王府,從此當一個安靜的,聽話的、懂事的王族公主,接受命運對自己的安排。
我——金玉凌人再也不會任性了!
謝謝你,白易,有你陪伴的這些日子,我真的很開心。
至此屬于金玉凌人的人生可以落幕了。
遠處傳來喜郎的呼喚聲,金玉凌人擦干臉上的淚,低著頭返回了他為她安排好的船艙。
……
微弱的燭光是唯一的光源。長度像一條走廊,寬度勉強能放下一張床。沒有門,也看不到窗戶。
一聲痛苦的呻吟來自那唯一的床上。
聽到聲音,席地而坐的另一人抬起頭問:“你還好吧?”
床上的人只是含糊的應(yīng)了一聲,聽不出是有事還是無事。
床下之人此時站起說:“媽的,那個老家伙怎么還不來?”
床上之上剛剛還只能發(fā)出含糊的聲音,但這次他的聲音卻清晰而又有力。
“注意你的聲音!”
這兩人正是豐寅與佘約。
這間奇特的房間是帆揚鎮(zhèn)獸號上的暗間,知道它的人屈指可數(shù)。
難怪佘約會顯得那么不耐煩,整整過了一天,直到傍晚他們才見到那個人,正是帆揚鎮(zhèn)獸號的船長齋九龍。
一共五人進入這間沒有門的房間時如同穿墻而入。
佘約仍然坐在地上,頭也不抬。
豐寅打過招呼??墒侵钡剿麖拇采献鹨矝]有聽到回應(yīng)。
齋九龍與他的四名手下就那樣靜靜地站在床頭。
氣氛一時有點詭異。
豐寅終于說:“抱歉,老齋,我們沒有完成任務(wù)?!?p> 齋九龍就是在等他先說話?!拔艺鏇]想到啊,你竟然能失?。 ?p> 佘約早就對他不滿,此刻他那極度失望的語氣將他惹惱。他聲音低沉著說:“你知道那伙人有多強嗎?當初你是怎么告訴我們的,你難道忘了!”
“你給我閉嘴!”豐寅喝斥道,“沒完成任務(wù)就是沒完成任務(wù),說什么都是借口?!?p> “沒錯,你們沒有完成任務(wù),因此將不會有任何報酬?!?p> 此話一出,佘約立刻站了起來。“我們的手下全都死了,是戰(zhàn)死的。從你那里得來的情報可沒說有這么強的能力者。你說啊,這是誰的責任?”
“佘約!”豐寅想要制止他,“這里沒有你說話的分,你給我坐下!”
佘約頭也不回,瞪著齋九龍?!靶值軅儜?zhàn)死,我們也是死里逃生。我告訴你,如果你今天不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復……”
齋九龍身后的人一個箭步邁到他身前!
幾乎同時一只巨大的狼爪從背后按住了佘約肩膀,讓他一動也不能動。豐寅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我說最后一遍,你給我坐下。不準再說一個字!”
佘約低著頭,靠墻坐下。
豐寅坐在床上,棉被蓋住下半身?!袄淆S,我們沒完成任務(wù)是很遺憾,但這不代表我們沒有盡全力。我的手下沒有一個人活下來,有些兄弟跟了我好幾年,這讓我非常心痛?!?p> 齋九龍說:“不是我對你們過分,你要知道,我也無法交差!”
一時燭火搖曳,四周的人影晃動如同鬼魅。幾分鐘的時間如同幾個時辰一樣漫長。
終于齋九龍開口說:“你收獲的結(jié)晶,我可以按原價付錢給你。但是,有一個條件?!?p> “請說?!?p> 齋九龍從懷里掏出一支煙袋,一邊慢慢悠悠地裝煙,一邊說:“豐寅,你我的交情不淺,我對你怎么樣,你心里有數(shù)。我們都是走夜路的人,夜路不好走,你我都一樣?!彼麑熥鞂χ鵂T火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說,“你拿了錢,可以給死去的兄弟們一個交待,但是我又該怎么交待呢?”
他的話里有話,豐寅好像已經(jīng)懂了。“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現(xiàn)在雖然在船上,但這里……”齋九龍邊說邊踩了踩腳下的地板,“這里還是我們的地盤?!?p> 既然能說出這種話,說明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計劃。豐寅擺出洗耳恭聽的姿勢。
齋九龍一邊抽著煙袋一邊慢慢地說出了他的整個計劃。
豐寅的眼神漸漸變得明亮,佘約也抬起了頭。
燭光下是陰影濃郁的兩張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