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深,少女忽然嘆氣:“唉,孤男寡女共處一座荒島,馬上就要天黑了,虛弱無助的少女要怎么才能度過這漫漫長夜……”
此話一出,白易馬上聽出了弦外之音,仿佛她怕的不只是游弋在附近的那頭海獸。
“你這話什么意思?我可是剛剛救了你。”
“啊,要來了嗎?身強(qiáng)力壯的大個兒男子終于要對柔弱的少女下手了嗎?理由我都想好了,是報恩對吧?”一聲嘆息后她又說,“唉,沒辦法,如果你能讓我咬你一口,就隨便你……”
白易馬上打斷她說:“我既沒有提報恩的要求,也不想讓你咬我一口?!?p> 少女嘴巴一扁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歪點子嗎?你這個趁人家昏迷,強(qiáng)吻人家的壞蛋,大壞蛋!”
白易無言以對??吹贸鰜硭娴暮茉谝饽欠N事,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沒做,卻被各種指責(zé)。
少女又說:“我都快要餓死了,你卻連讓我咬一口這種事都做不到,你還敢說你救了我?只咬一口又不會死人?!?p> 當(dāng)一句話被三番五次的重復(fù)意思就變了。
白易早就因為少女與眾不同的容貌產(chǎn)生了懷疑,此刻忽然想起異民族有用活人祭祀的風(fēng)俗,甚至還會吃掉他們。
他吞咽了一下問:“你不像是這個國家的人?!?p> 少女眼珠一斜:“我是真言人?!?p> “真言人?”
“沒聽說過?”
“沒聽說過?!?p> 少女冷笑一聲說:“就是你想的那種會吃人的民族哦。你知道嗎?我吃過的人可以摞十米那么高哦!”
白易愣愣地看著他。
少女忽然露出兇相:“你可能不知道他們叫我什么?!闭f著她舉起兩只手,呈老虎爪狀,標(biāo)志性的虎牙也露了出來?!拔腋嬖V你好了,我就是能讓小孩子停止哭鬧,人見人怕的飛仙島食人魔女!”
“食人魔女”四個字一出,白易終于忍不住說:“你夠了!”
而且說什么讓小孩子停止哭鬧,看外貌明明她自己就是個小孩子。
白易沒有害怕,反而笑出了聲,少女的表情也就此僵住。
就在這時,她身體忽然一軟,倒向了一邊。白易急忙伸手將她接住。
少女軟綿綿的身體倒在了他懷里。半閉的雙眼,干裂的嘴唇,顯示她此時已是非常虛弱。
“放開我!”少女掙開了他的胳膊。
天完全黑了下來。無月之夜,海面漆黑一片。無時無刻不透露著危險氣息。
在狹小的礁石上,兩人并排躺倒,中間僅余一掌寬的間隙。
由于擔(dān)心海獸夜里發(fā)起進(jìn)攻,所以即便兩人想睡覺也睡不安穩(wěn)。
白易在睡意朦朧間想了很多,主要是擔(dān)心凌人和熊原,不知道他們怎樣了。
想到凌人,他心下充滿擔(dān)憂。
但因為有熊原在他又覺得他們應(yīng)該不會有事。
還有這頭海獸,如果一夜無事,它應(yīng)該就會失去耐心離開了吧?
黑夜過去,黎明到來。
海獸有沒有離開呢?天亮?xí)r發(fā)生的一件事給出了答案。
白易是被一陣“隆隆”聲驚醒的。整個礁石晃動,如同地震一般。
琢磨了一會兒他才意識到是海獸在撞擊礁石!
礁石露出水面的部分并不大,海面之下是怎樣就不得而知了。想到那頭海獸巨大的體型,礁石能撐得住這樣的撞擊嗎?
如果落入大海……只要想到海獸那尖利的牙齒就讓人感到一陣不寒而栗。
“什么聲音?”少女也醒了。
“是海獸在撞這個小島?!?p> 起初從少女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她并不相信他的話。直到她聽出“隆隆”聲來自海底,又看到海獸在海底劇烈的活動引起的水面波紋。
兩人都沉默了。
“隆隆隆……隆隆隆……”
白易與少女的心跳也隨著腳底傳來的震動而變得越來越不安。
良久,兩人都一言不發(fā),望著海面陷入沉思,可是這一次就連白易都沒轍了。
海獸沒有再次發(fā)動海嘯式攻擊也許是認(rèn)為那無用。而撞擊礁石無異于“釜底抽薪”,沒有了立足點兩人只能落入海中。
白易眼睜睜地看著礁石邊緣有碎石被震落掉入水中,他仿佛看到了那就是他們的最后結(jié)局。
忽然,少女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聲色俱厲地說道:“這該死的胖頭魚,如果不是我沒勁兒了早就將它扒皮了!”
如此霸氣的話讓白易很是驚訝。明明她的臉色比昨天還要差,一副站都站不穩(wěn)的樣子。
他又想起了昨天的那個疑問。這頭海獸在礁石邊耐心十足地守了整整一夜,又不惜以自殘的方式用頭撞擊礁石,就只為吃掉他們?
如果只為填飽肚子,海洋中的獵物明明有很多。
于是他問:“你告訴我實話,你是不是招惹了這只海獸?”
“招惹?”少女冷笑一聲,毫不諱言,“我之前正在狩獵它?!?p> 果然,這才是真相!
是她之前躺在礁石上昏迷的真相,也是海獸不肯離去的真相——不是為了獲取食物,而是因為憎恨。
少女終于承認(rèn)了,還承認(rèn)的如此高調(diào)!
白易有些上頭,怒道:“你是吃飽了撐得嗎?去惹這樣的一頭海獸?”
少女看著他,表情意外的平靜?!拔梗髠€兒,你是不是覺得這頭海獸很強(qiáng)?我實話告訴你,如果不是我戰(zhàn)斗了太長時間,體力耗盡,這樣的海獸有多少個我都不怕!”
白易驚奇道:“你哪來的自信?”
少女已經(jīng)知道了白易也擁有念能力,于是說:“我的自信就是我的念氣是水屬性的?!?p> 白易之前見她放出過念氣,確實有水一般潤澤的光芒。
少女又說:“告訴你,在水里,我才是霸主!”
這一次白易有點相信了。
“隆隆”之聲連續(xù)不斷,力道的大小,間隔的時間都很均勻,可見這頭海獸耐心十足。
白易問:“如果體力充足,你真的能打敗這頭海獸?”
“輕而易舉!”
用詞與表情如此狂妄,這難道就是她的性格?白易心想如果他的體重只夠這頭海獸塞牙縫,那么她這嬌小的體型估計連牙縫都塞不滿。
少女略帶煩躁地說道:“我在遇到這頭海獸之前已經(jīng)與其它海獸戰(zhàn)斗了很長時間。雖然它也很強(qiáng),論體型也算是海洋里霸主級別的了,但如果我的體力足夠,對付它也不成問題。”狂妄的語氣有所收斂,這也讓她的話多了幾分可信度?!拔也逻@頭海獸應(yīng)該是那片海域里的領(lǐng)主,我殺的那幾個海獸有可能是它的后代,它們死前召喚了它,所以它才對我窮追不舍??墒悄菚r我因為連續(xù)戰(zhàn)斗體力已經(jīng)消耗沒了……”
說到這里少女禁不住再一次咬牙。因為這頭海獸出現(xiàn)時她自知體力不支想逃走,可這海獸一直追,一直追……直追得她再也使不出一點力氣。最后因為嗆到水,爬上那塊礁石時暈倒過去。
白易看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似乎不像吹牛。
彼時少女突然看過來,兩人的眼神交匯,那明亮的眸子有些迷人。
“你真的可以打敗這頭海獸?”
“當(dāng)然了?!鄙倥⑿Φ溃八詾榱宋覀儍蓚€人都能活下去,需要你做點貢獻(xiàn)?!?p> “什么貢獻(xiàn)?”
她臉上的表情忽然讓白易有種不祥的預(y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