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保人員還在拉扯著莫涵,而莫涵在拼命掙扎的同時,眼睛依舊死死盯著鋼琴,演奏者漸漸注意到了眼前這個少年的不對勁,揮揮手讓安保人員放開他。
脫離束縛的莫涵直直地走向鋼琴,視線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琴鍵,當走到鋼琴前時,莫涵伸出一根手指頭,慢慢地敲擊琴鍵,單音節(jié)的旋律立即從莫涵指下流出,正是眼前這位演奏者剛剛演奏的曲目。
金發(fā)碧眼的演奏者相當詫異,眼前的少年似乎不會彈鋼琴,但他用一個根手指頭敲擊琴鍵的樣子,又好像會彈。這就奇怪了,難道他本身不會彈,而這首鋼琴曲是剛剛聽到自己彈現(xiàn)學的嗎?
莫涵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仿佛在認真思考著什么,很快他的手指又動了起來,這次速度稍快,已經(jīng)差不多是這首鋼琴曲的正常速度。
演奏者更加詫異了,也更加確定了他心里的想法,眼前這個少年是鋼琴初學者,但他絕對是個音樂天才,演奏者當即變得激動起來。
“喜歡這首樂曲嗎?”
演奏者的問話莫涵沒有回答,只是在彈完這一段后,停頓片刻,繼而再次重復彈奏起來。
演奏者忽然反應過來眼前的少年是個典型的東方人,大概聽不懂他的語言,便立即轉(zhuǎn)換成了標準的國語,再次向莫涵發(fā)問。
“喜歡!”莫涵回答。
“要坐下來彈一首嗎?”演奏者說著起身讓出位置。
莫涵立即坐了下來,眼睛在琴鍵上掃過,跟著把手中的陀螺認真地擺放在鋼琴上。視線再次掃過琴鍵,莫涵的兩只手同時放到了琴鍵上,樂聲響起,這次除了右手的單音,左手的和旋也同時響了起來。
演奏者已經(jīng)不是詫異這么簡單了,他震驚了,眼前這個少年是天才,絕對的天才,他從未見過的天才,百年難遇的天才。
演奏者激動了,怪不得!怪不得今晚會心神不定,以至于演出還沒結(jié)束他就坐不住了,怪不得他會漫無目又不由自主走到這個地方,怪不得他仿佛聽到召喚一般想在這里演奏一曲,怪不得……
原來正如外祖母所說的,一切都是命定的,是命運安排他來這里與這少年相遇,恐怕就連他多學的那一門語言都是命運安排,只為了跟這少年相遇吧!
演奏者名叫理查·伯納德,澳大利亞出生并長大的法國人,著名的鋼琴表演藝術(shù)家。五歲開始學習鋼琴,六歲創(chuàng)作出自己的第一首鋼琴曲,七歲就曾為某國王室演奏,不滿十六歲即以優(yōu)異的成績,從國際上最有名的音樂學院畢業(yè)……
現(xiàn)年三十一歲的他,被譽為二十一世紀無以倫比的天才藝術(shù)家,而他特有的演奏風格,也為他在這個世界上贏得了超級明星的地位。
但天才總是孤獨的,所有欣賞過他表演的人無不稱贊他無法被超越的技藝,而他卻從未在人群中看到過自己。他曾一度認為自己永遠無法找到第二個和自己相似的人,但眼前這個少年,似乎就是那個他想要找的人。
莫涵很快彈完那一段,跟著便呆呆地注視著琴鍵,嘴里喃喃地發(fā)出一些聲音。
“還不夠,還不夠,還不夠……”
莫涵的聲音逐漸變大,越來越接近失控,理查·伯納德也漸漸發(fā)現(xiàn)眼前的少年跟其他人不同的地方,突然,理查·伯納德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個少年恐怕是個特殊的孩子。
莫涵幾乎已經(jīng)失控,聲音已經(jīng)大到快吼起來,他反復的念叨著“還不夠”,失神的雙眼四下張望著,突然他的頭猛得撞向鋼琴,理查·伯納德一驚,眼明手快一撲抱住莫涵,把他牢牢困住。
“我教你,我教你,我教你……”
理查·伯納德反復在莫涵耳邊重復這三個字,莫涵似乎終于聽明白了,漸漸地平復下來。
理查·伯納德慢慢放開莫涵,并在他身邊坐下,莫涵的視線始終停留在琴鍵上,理查·伯納德對莫涵微微笑笑,開始彈奏起來。隨著音樂響起,莫涵呆滯的眼神突然變得明亮起來。
兩分半鐘后,樂聲停了下來,理查·伯納德轉(zhuǎn)頭看看莫涵,他似乎還沉浸在剛剛的樂聲中,又好像在認真的思考著什么,理查·伯納德決定跟他聊聊。
“知道這首樂曲嗎?”
莫涵沒有回答,視線依舊停留在琴鍵上。
“這首樂曲叫《玫瑰色的人生》,很容易彈,你要試試嗎?”
莫涵依舊沒有回答,仿佛依舊在認真的思考著。
忽而,莫涵的雙手放在了琴鍵上,接下來還不等理查·伯納德反應過來,動聽的旋律便從莫涵的指下飛瀉而出,驚得他不由張大了嘴。
一曲終了,圍觀人群爆發(fā)出一陣熱烈的掌聲,理查·伯納德帶著不可思議的神情盯著莫涵,只覺得眼前這個少年是一個比自己更加強大的天才,而這個天才,他一定要把他留身邊,把自己在鋼琴方面所有的體會全都教給他。
圍觀人群的掌聲久久無法停息,莫涵對此充耳不聞,幾秒鐘后莫涵的雙手再次放在了琴鍵上,樂聲再次響起時,理查·伯納德也被感染了,也加入了演奏中。
這是莫涵第二次跟別人四手聯(lián)彈,而且還是在他完全沒有注意的情況下,但他絲毫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依舊專心彈奏自己的。
理查·伯納德是激動的,不,或許說感動更恰當一些,他覺得眼前這個少年就是來拯救自己的藝術(shù)生涯的。
曾經(jīng)他以為自己在藝術(shù)上已經(jīng)不可能再有進步,而現(xiàn)在,就在剛剛,他突然間似乎又領(lǐng)略到了一些什么,因而他興奮地加入到演奏中。
事實上剛剛他的手放上去的一剎那,他猛然想到會不會影響到少年,只是想撤回已經(jīng)來不及,但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他根本不受任何影響。
天才,絕對的天才!
理查·伯納德在心里又一次確定地說。
許久許久之后,當圍觀人群一個個散去,安保人員上前一步提醒他們商場要關(guān)閉時,莫涵依舊還在反復彈奏著這首《玫瑰色的人生》。
理查·伯納德示意安保人員不要打擾莫涵,等他彈完。一直到莫涵又一次停下來時,理查·伯納德才趕緊按住他的手,向他詢問他的相關(guān)信息。
“你叫什么?你住在哪里?需要我送你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