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塵眼神一變,瞬間明白,“難不成,在那個姓君的人手里?”冷冷的邪魅一笑,倒是看出來了柳碩明的心思。
自己分明只是相助而已,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卷進(jìn)來了?
柳碩明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就這么把自己供出去了?
——君姒聽了,怎么都有些不能理解。
“想不到,你們竟然得了那個人的相助......”郁塵默然笑笑,也是沒想到柳碩明竟真的會牽扯出他口中的“那個人?!?p> “那個人,重要么?”
君姒的身份成疑,能在即墨城自由出入的,必然也是個位高權(quán)重的人,柳碩明雖當(dāng)日表現(xiàn)得敬重,可背地里總歸還是懷疑過她的。
他冷哼一聲,接著說,“她可是羽衣殺手都追蹤不到的人,有什么誘惑力,讓她為了你們出手?!?p> 郁塵不明白。
君姒的身份和做派,他們這些做下屬的必然還是有所耳聞,駱出野不會那般直系的牽連到君姒,只是她這樣堂而皇之的卷進(jìn)來,還真是讓他們不好行事。
只是沒想到,柳碩明為了保全自己,竟會供出一個不相干的人。
閉息,他不再說什么,郁塵也完全把他的心思看清楚了,再多說也只會漏了破綻。
“藏那副畫,不單單是為了你口中所謂的江湖不與朝廷合作的事情吧......覬覦岸芷汀蘭的人多了去了,你也不必有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p> 郁塵開門見山,一擊即中。
岸芷汀蘭,那個傳說中的寶藏?
只是一個傳說而已,江湖中人又有多少為之奔走、傾倒,可到最后仍舊是一無所獲,這就是他們所謂追求的名與利么?
聽到這里,君姒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抬頭詫異的望著對面跟她相同姿勢的容澈,
眼神中的疑惑油然而生,好像豁然開朗似的。
沒等君姒開口問,容澈就搶先回答了一句,
“我知道你要問什么。”
她的表情沒有變,但好像也已經(jīng)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了,“所以你們離心谷出手,也不完全是出于江湖道義,總還是有私心吧?!?p> “師傅既說,我們便來?!?p> 段滄不可能沒有耳聞,如今江湖都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傳聞給驚擾,不少門派都開始趨于爭奪寶藏的行列當(dāng)中。
江湖人雖然有江湖人的道義,但有的東西出于私心,并不是人人都不為利益的。
“岸芷汀蘭只是個傳說而已,你們就這么當(dāng)真么?”君姒又問。
容澈朝著她微微一笑,語氣都變得異常溫柔,耐心的解釋道,
“所有人都為了這個傳說爭先恐后,付出了多少或許你不清楚,雖然只是傳說,但還是會有人因為一件事情,抓住機(jī)會?!?p> 或許她不清楚?
君姒微微怔住,目光空洞了些。
岸芷汀蘭是皇室的寶藏,她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她會心一笑,沒有接著容澈的話再多說什么,她心里自然清楚,“岸芷汀蘭”這個消息出現(xiàn)的過于異常,必然是皇族中人刻意的。
可為什么呢?為了引她現(xiàn)身?
這明明是皇族的東西啊,沒必要為了一個出逃的罪人,暴露這一切......
驀的,她轉(zhuǎn)瞬又問道,
“既然你們都想找岸芷汀蘭,可現(xiàn)在那副畫就我手上,你完全可以不顧柳氏兄妹的性命,剛剛趁我不注意殺了我,拿走那副畫,不就好了。”她挑著眉,嘴角微微上揚(yáng)。
這個問題,她好像是故意問的。
心里某一個潛在意識的問題好像一直困擾,明明不清楚容澈的為人和身份,可自己還是一如既往的相信他,難道就真的不怕他們的突然襲擊么?
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情感驅(qū)使?!
“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怎會相互拔劍呢?!?p> 容澈的眼神中帶著真情,這話倒也不似虛偽。
君姒突然覺得臉紅,垂下頭去,沒有再看容澈一眼,然后小聲回應(yīng)了一句,
“我才不信?!?p> 傲嬌之中,帶著一絲嬌羞。
誰知道容澈撐著磚瓦,向她身邊湊了湊,又說道,
“那我努力努力,讓你相信?!?p> “誰知道容公子第一次見面就翻墻,還拿著劍抵著我的脖子,揚(yáng)言要?dú)⒘宋?..這反差倒未免大了些?!?p> 她傲嬌的再說道,其實(shí)已經(jīng)明白了意思,只不過還不想放過“為難”容澈的機(jī)會。
經(jīng)歷了一天一夜,等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白季一眼望去的東西卻是屋頂?shù)姆苛汉痛查缴系牧魈K。
藥性還真是大,只是半碗粥的劑量,就能讓白季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映入眼簾的是床梁上一襲一襲的流蘇,暮色微涼,對于一個陌生的場景,白季還是有些謹(jǐn)慎的。
輕微的動了動,靜坐在一旁的人似乎已經(jīng)察覺到了,緩緩走到了他的身側(cè)。
“白大哥,你醒了?!?p> 柳嫣息的聲音雖然低沉,但仍舊有著一種女閨秀的甜柔之感。
白季揉了揉太陽穴,眼神還是恍恍惚惚的,似乎沒有完全從那一股藥效當(dāng)中恢復(fù)過來,但是為了給柳嫣息一個放心的安慰,他忍著虛晃的感覺說道,
“沒事,別擔(dān)心?!?p> 細(xì)細(xì)打量了一番,是他不認(rèn)識的地方。
柳嫣息扶他起來,說道,
“我們在老宅遇了燁剎閣的襲擊,你中了他們的迷藥,睡了一天一夜了,郁塵把我們分開關(guān)著,現(xiàn)在也不知道容公子和哥哥到底怎么樣了?!?p> 她也是剛剛經(jīng)歷家破人亡,一個女孩子承受了這么大的壓力,現(xiàn)下這般鎮(zhèn)定自若,自然心里都還有些難以接受的。
白季也是心細(xì),安慰她道,
“你容大哥武功高強(qiáng),一定有辦法的,他會救我們,救你哥哥出去的?!?p> 誰知道柳嫣息突然落了淚,頓時讓白季手足無措。
“要不是我,也不會害了哥哥,害了這么多人...還害你們也卷進(jìn)來,郁塵萬一真的要東西,不如把我的命給他罷了?!?p> 他抬起手,輕輕拭去了柳嫣息落下的淚,看著也是憐惜,再次安慰道,
“既然事情出了,我們就一起解決...一定會有辦法的?!?p> 柳嫣息抬眼,泛著淚花的雙眼看著白季,而他的另一只手伏在柳嫣息的后心,輕柔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一副安慰自己的狀態(tài)。
她擦著眼淚,目光不離白季,頻頻點(diǎn)頭。
現(xiàn)在也不知道容澈在哪里,他自己也尚未恢復(fù),蠻橫的沖出去肯定不是一個好的計劃——要么等容澈來,要么等他恢復(fù)內(nèi)力。
現(xiàn)在的情況下,也還是有些棘手的。
另一邊的容澈和君姒,他們已經(jīng)在屋頂觀察郁塵和柳碩明好久了——
“那你跟我聊聊,那個人的事?”
郁塵也是饒有興趣,知道柳碩明提起,而他卻不想放過這個“了解”的機(jī)會。
剛剛撐在桌前虎視眈眈的郁塵,揚(yáng)了揚(yáng)衣袖,坐在了他的的對面,談起這個話題,倒是饒有興致。
“你們認(rèn)識?”柳碩明微抬了抬眼。
“認(rèn)識?!”郁塵玩味的說著,語氣當(dāng)中微有些不屑,“我只是好奇,你們有什么樣的吸引力,能讓她不惜暴露身份,出手相助....”說著,他又似哂笑出了聲。
確實(shí)無法想象,為了幾個毫不相干的人,不惜暴露身份,這可不像是這位公主的做事風(fēng)格。
“她....她是..她是白鳳府的人?!?p> 柳碩明支支吾吾,突然想起來那天在客棧里一位前輩跟君姒的對話,居然這樣堂而皇之的告訴別人了。
為了什么?為了保命么?
只是這話從柳碩明口中說出,郁塵卻是覺得好笑,“白鳳府?她告訴你的?”卻是極為不相信,手中的茶一飲而盡,微微搖頭。
他們說話聲音極為細(xì)小,屋頂上的那兩人費(fèi)勁了也沒聽清楚什么,只看著那兩人靠的極近,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秘密。
不過郁塵也是一心尋求解答,完全都沒有察覺屋頂兩個人竊竊私語的聲音,注意力根本就不在那兩個人身上。
“她難道沒告訴你,她也想找岸芷汀蘭么?!庇魤m似乎對他口中“那個人”的了解,超過了柳碩明的認(rèn)知,仿佛一切他都知道。
“岸芷汀蘭只是個傳說,找不找得到,還看造化?!?p> 傳說!
倒是可笑了些。
郁塵突然笑出了聲,對于柳碩明的這個解釋,倒是覺得可笑無比,
“傳說!這個傳說可不假,為了這個傳說相繼奔走的人也不少,又有誰會對那樣的寶藏不上心呢...柳宗主,我看你妹妹誤打誤撞去時花館是假,真正想拿那副畫才是真吧?!?p> 若真是郁塵說的這樣,那柳碩明這一步棋可就走得太大了。
他不單單是算上了全族的命運(yùn),更是把那些與他同盟的宗門算計進(jìn)去,這樣一來的話,離心谷變成了先行的棄子。
然一步棋,有多少人喪命其中?
不可能就只是為了一個憑空而又不實(shí)際的傳言吧。
柳碩明應(yīng)該也不會,舍棄自己的妹妹來達(dá)到目的吧。
“岸芷汀蘭的秘密不單單是絳朱旻玉,它的信物很多,光憑這一樣?xùn)|西,找不出什么來的?!?p> 君姒沖著容澈解釋道,也是提示他不要一昧的把所有心思放在這幅畫上。
而且這幅畫雖然是關(guān)鍵,可現(xiàn)在連她自己都找不到完全的東西,很難不相信這是皇族中人故意放出的消息。
“還沒問你來燁剎閣,是干什么的?”
容澈對上了她迎上來的眼神,這些人口中一直提起的她,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物?
羽衣殺手不是簡單的殺手,沒有重要任務(wù),一般不會出手——這一次,兩位絕殺一起出動,剛開始就跟圖諳撞上,后面又經(jīng)歷了葉韶青的故意引導(dǎo),仿佛一切...
君姒沉聲,眼神飄忽不定,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她來燁剎閣,也是為了絳朱旻玉。
沒有直接回答,她低著頭微微一笑,片刻之后才開玩笑的說道,“來見你啊。”
暗戳戳的撩和明面上的言語,容澈也明明知道君姒的女兒身,卻還是陪著她玩起了男裝這一套,一去一來的言語當(dāng)中,倒是也有甜蜜的感覺了。
容澈突然忘了腳下的磚瓦,湊上來的那一刻,不小心踩碎了一塊磚瓦,發(fā)出了聲響。
“誰!”
郁塵聽見了異常,朝著屋頂望了而去。
暗衛(wèi)聽了主人的低斥,頓時往外而去。
“她來了!”
郁塵的嘴角緩緩上揚(yáng),好像就是等著君姒自己送上門來。
“原來是那個人來了啊......”郁塵面對著屋外,卻再一次回頭看向柳碩明,這一切終歸是在計劃當(dāng)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