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只是應(yīng)聲的說了這么一句,容澈好像就明白了什么意思,讓那人迅速進(jìn)來了。
這川恒客棧,是離心谷的暗樁。
暗樁向來藏得也深,沒有到非常必要的時刻,一般都不會以真面目示人的,看來這位老板平時應(yīng)該不怎么出面這間客棧,一直都是幕后操事。
客棧的老板現(xiàn)在都換了一個人,這速度還是有些快的啊。
“老陳?”
“剛得到的消息,大內(nèi)和駱出野的手下薛久現(xiàn)在正一個個的盤查,挨家挨戶的問前幾日西市的事情?!?p> 君姒拂了拂袖,站起身問道,“他們怎么會同路?”
朝廷羽林郎怎么會在這般明目張膽跟白駝山薛久合作?!
“并非,大內(nèi)排查的是前幾日往來西市的人,薛久則是拿著畫像,核對戶籍名頭?!蹦强蜅@习宕謿?,似是覺得這樣的場面過于急迫。
“他們還有多久到?”她拿起長簫,走到門口。
“一盞茶的功夫,薛久現(xiàn)在正在前街?!?p> 誰能想到,他們的反響速度會這么快。
的的確確是有些急迫,若薛久查到他們的行蹤,怕是免不了被白駝山莊知道,到時候出城更是個大問題。
但君姒若被大內(nèi)朝廷的人看見,也不是什么好事。
“來不及走了?!本o蹙著雙眉,仔細(xì)聽著客棧外的狀況。
“這客棧的門架之后有一間密室,你們可以先藏在哪里躲躲?!?p> 容澈明白了老板的意思,帶著柳碩明回了原來的房間之后,跟白季他們說明了一下情況,趕緊往樓下的暗格而去。
君姒不緊不慢的拿著玉簫從屋里出來,與那一群著急忙慌的人來一看,倒是形成了鮮明的一個對比。
他們慌慌張張的繞過了前廳,老陳打開了門架上的機(jī)關(guān),“砰嗤”一下,前臺酒架后便憑空出了一間小小的密室,躲下六七個人倒也是足夠的。
“我就不進(jìn)去了?!比莩旱挠喙鈷哌^正下樓的君姒,抬手將那道暗門關(guān)上。
“少谷主!”
“反正薛久也沒見過我,衍嵐宗那一戰(zhàn)白駝山也沒人活下來,認(rèn)不出來的?!?p> 那日也多虧君姒幫他們殺了門外的那幾個小嘍啰,不然被傳信回去,現(xiàn)在恐怕牽連的不單單是衍嵐宗了。
但薛久是駱出野手下的得力干將,雖然說只是一個小小的分舵主,可他在這即墨城的影響力也不亞于駱出野。
這次白駝山莊派他出來,應(yīng)該也是做好的打算的。
君姒走到樓下,扯了扯身上的袍子,目光卻落在門口來往匆匆忙忙的人群上。
“你下來做什么?”
容澈一絲擔(dān)心的表情,迎上去詢問。
“看熱鬧啊。”她倒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讓人覺得一點(diǎn)都不懼怕這件事情帶來的后果。
“薛久什么人,你看熱鬧,瘋了?”
君姒突然傲嬌,“他又不認(rèn)識我,能把我怎么樣?”
“白駝山殺人,可不看認(rèn)不認(rèn)識你?!?p> “把你的隱鳶藏好,普通客人手里有兵器,會懷疑的。”她冷笑的看著容澈,明顯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
兩人正在交流談話的時候,外面的人突然闖了起來,店內(nèi)還在的客人更是驚慌失措,三三兩兩的趁著亂跑了出去,好像都不愿意待在這個是非之地似的。
二人站在客棧的臺子前,一左一右正在交談,外面卻已經(jīng)闖入了一位不速之客。
看著薛久進(jìn)來之后,老陳唯唯諾諾的迎上前去,不到一會,云鎩的人就已經(jīng)包圍了整個川恒客棧。
“官爺,您這是?”
“我聽說這客棧有幾個從衍嵐宗跑出去的人,不知道老板可見過?”
不是挨家挨戶的搜,是直接來的——
君姒倒是對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老陳,有些懷疑!
手里轉(zhuǎn)著玉簫,背對著薛久來的方向,眼神輕松的落在地板上,倒也沒有刻意的張揚(yáng)。
透過老陳,薛久也看見了臺子后面的人,身材纖細(xì)的樣子,雖然束著發(fā)、一副男妝的打扮模樣,單著身形一看,就是女人。
容澈只是懷疑,但像薛久這樣經(jīng)歷風(fēng)塵的人來說,看女人的身材,還是可以辨別的。
“這客棧哪有什么衍嵐宗的人哪,官爺怕不是弄錯了?!?p> 沒等老陳把話說完,薛久就推開了老陳,朝著君姒的方向走了去。
容澈站在老陳的一旁,還以為薛久會對君姒做什么,緊張的攢起了手,但一下子就被老陳阻止了,這個時候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緩慢靠近之后,還是能夠聞到君姒身上的脂粉氣。
“老板,他是你什么人?”薛久指著君姒,臉上一副壞笑的樣子問著老陳,視線卻一直沒有離開過君姒身上半分,“你身上脂粉氣從何而來,這屋里有女人吧?!?p> 一邊調(diào)戲著,一邊打量這間屋子。
方寸不大的客棧,廳前拜了五六張桌子,兩側(cè)設(shè)有雅間,二樓則為房間,整個布局倒也不像是能藏人的地方。
密室后面的人聽到聲音越來越靠近,柳嫣息也是屏息的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自己再出一點(diǎn)錯害到了哥哥他們。
柳碩明知道柳嫣息擔(dān)心,一直緊緊的握著妹妹的手,讓她放心。
薛久能夠猜出來這屋里有女人,也能夠猜出來君姒她就是女人。
聽到有女人,身后的那些人突然拔刀,對準(zhǔn)了樓下這三個人——
老陳著急忙慌的解釋,“官爺,這是我遠(yuǎn)房的外甥,許是剛?cè)ミ^沾沁樓的原因,身上有脂粉氣正常啊?!?p> 薛久沒有聽老陳的解釋,他還是一直看著君姒,想等著君姒自己來解釋,
她逃離著薛久的眼神,但多逃離一分,那人就靠近一分,總不能夠被占了便宜吧,“你怎么不說話?”身后是一塊長桌,往也是沒有后退的余地了,薛久又是揪著不放,
“許是沾沁樓卿卿姑娘身上的脂粉香吧,這客棧官爺也搜過了,不是沒有人藏這么?”
“是沒什么人,擔(dān)保不齊這房間沒什么密室,萬一漏掉一個,可就不好了?!?p> 說著說著,薛久走到了那一面擺滿了酒肆古董的墻面前,一直細(xì)細(xì)的聽著墻內(nèi)的空氣流通,看看是不是有暗格的存在。
手指在每一個瓷器前劃過,君姒手中的玉簫已經(jīng)轉(zhuǎn)換了方向,若是薛久找到了暗格的存在,她只能第一時間跟薛久動起手來。
君姒都讓容澈把兵器藏起來,容澈又怎么會讓她冒這個險。
冰涼的手腕突然被一個溫暖的手握住,驚異的瞬間突然踉蹌了一下,在向后摔倒的那一瞬間,一只手伸過來攬住她的腰,穩(wěn)住了她的身形。
“門主,東城門有異樣?!笔窒旅懊笆目蜅M馀芰诉M(jìn)來,薛久正要觸碰到酒瓶的那一刻被這人驟然打斷。
現(xiàn)在這個狀況,還是抓人要緊,薛久也沒有過多的打草驚蛇。
幸好容澈攔住了她準(zhǔn)備動手的心,不然后面有什么還真的不清楚。
待到薛久走后,容澈才松開了抱住她的手,君姒也是一臉通紅、不知所措。
眾人出來之后正巧是看見了二人這樣一幕,白季還傻傻的以為君姒是男人,愣是覺得容澈喜歡的類型奇奇怪怪的,臉上都有著奇怪的表情。
“她玉簫上面的穗子怎么這么眼熟啊?!?p> 白季緩緩的走到容澈身邊,看著君姒上樓的背影,注意到了她的玉簫的時候,那個穗子倒是在哪里見過似的。
摸著下巴靠著容澈,想是還原一下剛剛的場景。
誰知道容澈根本就不吃他這一套,靠上來的同時一個退讓差點(diǎn)讓白季沒有站穩(wěn)。
果然啊,有些動作和關(guān)心還是因人而異的,
容澈沒有理會白季的問題,想要走的時候,白季更是跟了上來,繼續(xù)問著,“他那個穗子上的玉怎么跟你劍穗上的羊脂玉一樣啊,是不是......哎,你劍穗呢?”
白季巴巴的問著,注意到了這個問題,看到容澈的隱鳶上的劍穗沒了。
他這才回應(yīng)道,“那就是我劍穗上的玉?!闭f著,臉上露出羞澀的微笑。
“怎么在他那兒啊?!?p> 白季一副看熱鬧不嫌大的表情,還以為容澈是對這個俊美的男人有了心思呢,還真是想聽他細(xì)細(xì)的講來一番。
“要你管?!?p> 容澈摸了摸鼻頭,訕訕道,
白季也是不知所措,被懟的有些不明所以了。
柳碩明和老葛都看出來君姒是女扮男裝了,只是沒有說破而已,就只有白季傻傻的覺得君姒就是個男人,只不過長得俊美了些。
腦子這個東西,還真不是人人都有.......
二樓房間的窗戶微微開了半分,君姒站在窗前,還一直細(xì)細(xì)的想著剛剛?cè)莩旱哪且环e動。
從小到大,除了她的母后、身邊的親近婢子之外,還沒有誰那般纖柔的摸過她的腰,就連父皇都很注重女兒的身份,更別說異性了。
容澈這是,占她便宜么。
也是沒有想到,這次插手的事情會變得這么的復(fù)雜。
原本以為只是白駝山莊暗下組織的勢力而已,對于衍嵐宗的擊殺只是限于江湖的紛爭,當(dāng)時那個行蹤不定的詭譎殺手已經(jīng)出面一次、加上柳嫣息從時花館偷出來的半張圖,這一切的因素之下,其實(shí)可以很明確的知道一個事情——
敬康帝想要律真?zhèn)鳝t。
律真?zhèn)鳝t是瑯赫帝留下的,瑯赫帝駕崩后,連密江湖的四方勢力分崩離析,那東西早就不知所蹤,現(xiàn)在自然是不存在的??山{朱旻玉的紋圖正是律真?zhèn)鳝t的璽印,那本就是屬于皇室的東西,君妟想要找到也是正常,只是......
君姒手上的半塊絳朱旻玉,君妟從不知道。
她知道弟弟的心思沒有那么多,雖然任性執(zhí)拗,但對于權(quán)利一事還是沒有到那么深刻的地步,這次的行動,應(yīng)該是被驅(qū)使之下的吧。
躲了四年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xù)躲下去。
這即墨城不僅僅是柳碩明他們的深淵,也是她自己的深淵...
天子腳下,能隱瞞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