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龕中的觀察者

第二十二章 遇

龕中的觀察者 打飛的老鼠人 3798 2021-05-17 19:38:22

  古木村

  翻過西山,零零星星的村屋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半山腰處,向遠望去,萬頃森林中,擎立著一株史詩,足有其余樹木四五倍高,仍枝繁葉茂,御寒的松樹向其伏下身,此時正被略顯枯黃的竹密集地圍住,它自居竹簾后,春秋的變幻莫測竟無法切換其風貌的分毫,就好像,那竹圈之內(nèi),四季如春。寒冷的冬已經(jīng)過半,只是不知何日才能溫暖呢。

  女孩將馬尾散下,飄逸的長發(fā)被徐徐吹動搖曳著搭落在肩膀,桃潤色的唇瓣微張,潔白的牙齒咬合著,發(fā)出“嘶-”的聲音,眉宇之間的冷靜摻著一絲好奇。

  在這四處半獸人匍匐佝僂著環(huán)境中,她高挑的身材顯得格格不入,卻并無任何鄙夷的目光投向她,每個弗林的民眾都在做著自己手中的事,沒有吟游詩人,沒有賣藝的表演家,沒有旅行者,大多在鋸木頭或是搬運的粗活兒。

  她多付給了牛頭人車夫一些金幣,是她認為虧欠的車費,也是對弗林現(xiàn)狀的“救贖”。

  “連距離“神靈”最近的地方,都免不了遭到“乾”的影響,”

  她眼神變冷,比起這些變得無趣的居民,或許風景才是唯一沒被污染的“凈土”。

  樹上孤獨癥的松鼠正一下一下刻著懷抱的木板,它想在這里造個房子,松鼠們都住在樹上。

  “嗞-”

  刺耳的電鋸聲穿透耳膜,全身硬毛泛著油光的野豬人帶著他的小隊闖入這里,他們都戴著滑稽的黃色安全帽,在泥土地中插立了一塊牌子,上面寫著五個大字,夕陽虹旅游。

  女孩愣了一瞬,她走到那顆樹前,

  “小松鼠,這里不能建房子?!?p>  朝那顆樹的枝頭上喊道,片刻的寧靜,她并沒顧身后野豬工頭喧囂地叫鬧,但也沒有得到回應。

  澄澈的眼睛中蒙上一層陰霾,她不再爭取,灰暗地低下頭,那松鼠執(zhí)拗地如此,或許是對這逐漸暗無天日的弗林無聲的反抗罷。

  此時,一獅一鼠悄然出現(xiàn)在半山腰處,他們朝著那棵古樹的方向跋涉,應是過不久便能到達。

  “這一側的土變沉了?!?p>  窺有些吃力地將腳從泥中抬起,嘮道。

  “余同感,汝無時竟不覺,即古樹之靈威。”

  文森特驚呼道,他之前好像只把這種墜落感歸于下山時奇妙的重力作用。

  “如處于漩渦中,一次又一次的抽空,又停止,這種墜壓可不是持續(xù)的?!?p>  窺伸出兩指,從地上捏起少許土,輕輕捻動,細粒灑在地上,他抽動鼻子,

  “泥土的冷熱在空中下降時會波動,落地后卻永遠歸于同一種溫度?!?p>  他閉著眼睛,輕輕喃道。

  “先生竟習如此妙術!”

  文森特發(fā)覺,自己果真全然小瞧了這鼠面人心的老者。

  “老頭子我天生色弱,看不到顏色,一輩子嘛,總要占一頭,老天便給了我靈敏的鼻子?!?p>  窺樂了幾下,咯咯聲傳出,飽經(jīng)滄桑的老人,挨夸也能得意好一陣子。

  天色漸晚,和獅人身上的鬃毛交相輝映的,是金黃色的晚霞,從樹梢灑在身上,肌膚與紫外線的余溫觸碰,如這座凌駕于天空中的城市,弗林,或許,也將迎來日暮之時。

  “小子,火急火燎的,難道所謂由誰來統(tǒng)治國家這件事,勝過如金的時光。”

  窺放慢了腳步,他總是在這樣的景色下沉醉。

  “自由之弗林,豈容奸徒統(tǒng)治,或余亦不勝,此余行之終,尋更勝乎?!?p>  文森特的話語中有些愧疚,他并不覺得自己能夠勝任君主的權力,只是個一心只為國家民眾的憤青,更愿尋找那個更適合的存在。

  “更勝的人,是誰?”

  “葉薇爾。”

  他突然改變了方向,朝著山路旁的一棵高杉走去,踏著鋪滿碎葉的泥土地,跨過堅硬厚實的板障,他將厚大的手掌輕輕貼在樹干上,

  “余之母,自詡為姑息,凈民心。其愿滿山亂木,不獨姑息為尊。現(xiàn)弗林姑息木均由奸徒移栽王宮,西山,也難見一株?!?p>  “所以此行目的,并不是三年前的大亂咯?”

  窺抿嘴一笑,看著眼前的孩子難以遮掩心中的牽掛,無論為君臣亦或是民,母親都是他們心中的凈土,深潭般清澈,容納自己一身骯臟的淤泥。窺想起符竺的話,那個老太婆確實提起過文森特的母親。

  “溯之救母?!?p>  文森特眼神堅定,昂首望向已經(jīng)不遠的古木,邁開了步伐。

  約一柱香時間,村落的屋頭也已經(jīng)逐一呈現(xiàn),幾只大雁于天空中整齊排列,落日將它們潔白的羽毛渲染成金紅色,它們向著夕陽的方向歸去,會永遠向著那個方向,

  “貓頭鷹人,在你們這里很少見啊?!?p>  窺腦海中浮現(xiàn)那個憨態(tài)可掬的老太太,她曾說過她希望可以這樣飛翔,有處可歸。

  “鸮為王宮之寵臣,自是甚少?!?p>  文森特回答道,

  “祭祀……余養(yǎng)母,自當生母待,給所育,治國要術,傾囊相授,涕零難掩其恩……”

  窺的爪子突然舉起,不遠處古樹頂端異光乍現(xiàn),只有一瞬,

  “那是……?”

  “靈芒?”

  “靈芒出現(xiàn)代表什么?”

  “余等正處難破之亂世?!?p>  窺輕幅頷首,眉頭卻皺起來,

  “那地方,周圍豎以高木為柵,應是有人把守,如何潛入?”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古樹方向,看向文森特,這頭獅子仿佛沒有做任何的準備,卻也沒有焦急的意思,

  “待待,自有所解?!?p>  二人佇立高杉圍欄旁,似是在等著什么。

  “窸窸窣窣-”

  灌木叢發(fā)出零星的聲響,

  “這是哪???路標?!?p>  提溜著大眼睛的女孩由灌木叢中探出個頭來,頭發(fā)上不少葉子附著,她皺了皺眉,又笑了起來,

  “誒!果然有朋友?!?p>  她跨了出來,并不在意略顯狼狽的自己,手伸進灌木叢中,似在掏著什么,另一只手還不忘和文森特他們招呼著,好像在說“等會兒?!?p>  “誒喲少奶奶,俺還指望著這件西服做生意嘞!”

  詼諧而譏詭的聲音先傳出來,又有很多枝葉隨著這個生物被一起扥出來,一只身材瘦小穿著白西裝黑背心的棕色狐貍,他站穩(wěn)腳跟,有些不滿地撣了撣身上的塵土,瞇著的小眼睛瞥向窺的方向,或預示著四個“闖入者”在高杉圍墻外的灌木叢中的會晤正式開始。

  “所以,你們嘞,為啥子到古樹下面嘞?”

  “是你,小姑娘?!?p>  窺并沒有搭理絮絮叨叨的狐貍,而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那個高挑的身影,留著長馬尾,穿著黑色風衣,回眸看過來,

  “我天!是你,那只老鼠……”

  她捂住嘴,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

  “那個被列車員大姐舉著掃帚追著打的“過街老鼠”,還真沒想到,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呀……”

  她兩只手扶著微曲的膝蓋,彎著腰朝窺笑了笑,露出梨窩和潔白而整齊的牙齒,眼中倏忽間閃過一瞬微光。

  “嗯,說起來,老頭子我還沒謝謝你?!?p>  窺面無表情地回應著。

  “竟然會說話!不錯。”

  女孩拍了拍手,若激動的神情。

  “內(nèi)個,俺插個嘴中不嘞?”

  “諸位?!?p>  文森特一聲既出,確是立竿見影地抹消了不少聒噪,

  “因何于此?余未信,汝等未信亦余,”

  他上前一步,微微頷首,

  “弗林基站前任閣屬,弗林前獅王---文森特?!?p>  這是他很常用的自我介紹,窺這么想著,

  “除瞻仰姑息古樹威名外,又因這少年有些后悔的事,特來請教異志傳說中所述的“回溯”靈力。”

  窺解釋道,

  “叫我窺便是,雖然年齡上大你們幾萬歲?!?p>  “我滴個老天,你難道不會死的嘞?”

  被稱作“路標”的狐貍搖著尾巴,他對面前這個同樣小眼睛的嚙齒類動物提起了強烈的興趣,

  “或許,一直無能為力的活著,不如直接去死來得自在。”

  窺嘴角翹了一下,這是來自“長輩”的笑容。

  “俺?看俺作甚?”

  狐貍困惑的眼睛瞇成一條縫,奸詐的外表卻操著一口純正的郊區(qū)口音不禁令人啼笑皆非,

  “哦哦,俺是弗林方向酒莊的老板……叫俺路標吧,聽慣嘞?!?p>  他整理了一下胸前的領帶,翹著嘴角,一只后爪在地上蹭著,頗有一副“老板”意味。

  “只是個酒商么……”

  窺挑了挑眉毛,或許承載著對這顆星球上一切光怪陸離之事的絕對控制權,的他們,為什么會需要一名酒商呢?

  “也兼職唯一的酒保!”

  女孩突然插嘴,眼神有些調(diào)戲地看向面色鐵青的狐貍,

  “哈哈,被拆穿了……”

  路標撓了撓頭,笑了起來,

  “其實,俺們酒莊,早就關門大吉嘞!”

  “余知汝所念之由……”

  文森特聽罷眼色黯淡了些許。

  “其原因我猜是虹國仌團基站引進的“乾”物質,加上政治格局動蕩不安……”

  “噓!”

  路標豎著耳朵慌張地爬到女孩肩膀上,堵住她的嘴,

  “小點聲,這些話可不能亂說?!?p>  他緊張地用一根手指比出“噤聲”的手勢,正這時,灌木叢外傳來走動的聲音。

  是獵豹人,黃色的皮膚穿著著被墨汁隨意潑灑的凌亂花斑,如它們的心一般,猶疑不定,見風倒伏。它們本是獅人們最器重的將領,如今對骯臟的豺狼俯首稱臣,做起同那些人類狼狽為奸的卑劣之事,卻只淪得個看守之職。

  文森特深重地望向它們,豹人們仿佛感覺出傳自無名處一道目光的凝厲,

  “怎么……”

  其中一名豹人朝另一只小聲說著。

  “好像氣氛有些怪異。”

  另一只豹人點點頭回應道。

  手持長槍,背靠背警惕著,身上的花斑銜接在一起,說來神奇,乍眼看去,仿佛拼湊出了大大的“狗”字,

  “看起來運氣還不錯,目前只有兩個敵人。”

  窺見狀輕描淡寫地搓了搓鼻子。

  “你們不知道嘞?今天有個虹國的大官和豺狼領主們商榷長久大計,好像叫什么……“一幫一路”,守備都被調(diào)到那邊去了嘞。在俺看來,總覺得“新弗林”是那幫虹國人想要開疆擴土制衡北國的籌碼嘞……”

  路標露出一抹微笑,雙手各從背后搭在窺和文森特的肩膀上,

  “俺要選在今天幫你們潛進去,也是這個原因嘞?!?p>  “話說,之前忘了問你,那個虹國大官兒,不會姓樊吧……”

  女孩蹲著蹭到路標身邊,面容有些懷疑和不可置信。

  “好像不是,俺記得叫什么Zhao……”

  “??!”

  “少年繪者!……”

  文森特發(fā)出低吼,猛地轉頭盯著路標,好似那稱不上一條完整信息的人名是他靈魂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仍活否……”

  “少年?不不,”

  路標連忙擺手,聲音顫抖地道,畢竟,作為小型動物被這樣的猛獅臉貼臉盯著還是有些犯怵的,

  “是個大叔嘞,俺記得不是少年?!?p>  “或許此人是Zhao的父親?!?p>  女孩若有所思地道。

  “哦?連你也認識Zhao?”

  窺一臉看戲的表情,不禁感嘆著這名死在自己面前的被叫做Zhao的年輕人所擁有的知名度。

  “余等之遇,繪者意乎。”

  文森特邊說著邊又瞥向灌木叢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觀察四周的豹人,面露一抹獰色。

  “是,忘記介紹我自己,立山兒,一名平平無奇的虹國真平人。說起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來這里……”

打飛的老鼠人

這一個月在醫(yī)院實習,有些忙碌,分身乏術,更新停滯了,該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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