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菁鎮(zhèn),一個處于邊區(qū)不入流的小城鎮(zhèn)。說是鎮(zhèn),在這生活的人戶不過百,把這當(dāng)成村也不為過。地處丘陵,沒什么商戶來往,房地產(chǎn)開發(fā)商也看不上這,經(jīng)濟蕭條,整個鎮(zhèn)都沒有小賣部,所有人戶都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
隨著義務(wù)教育的普及和邊區(qū)支援,廣菁鎮(zhèn)的年輕人和其他農(nóng)村的年輕人一樣,有了見識,一個不剩地離開農(nóng)村去了向往的城鎮(zhèn)。
言廣書的父母也是在那時候離開家鄉(xiāng)自幼隨父母離開家鄉(xiāng)去了一線城市,從小到大成績一般,但還是考上了普通的大學(xué),進入社會之后去了一家大公司工作,在公司工作四年,裁員,房租,降薪,方案被刷,無薪加班,精神萎靡,如此,辭職信就這么被交了上去,上司甚至沒看便簽上了字打發(fā)走了言廣書。
他沒有考慮過接下來該怎么辦。在父母的指引下,言廣書收拾起了行李,前往那幼年的故鄉(xiāng)。
2023年7月5日,離廣菁鎮(zhèn)還有幾百米的山邊小路上,坐在拖拉機上的言廣書懷里抱著行李。拖拉機的顫動恰到好處,給言廣書別樣的的享受。這里沒有一點被開發(fā)的痕跡,空氣清新,鳥語花香,從小路上往下望就能看到繁盛得把地面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樹林。閉目仰面,感受著被綠葉過濾無數(shù)遍的陽光,清涼微風(fēng)輕輕拂過,身體的每一塊肌肉和神經(jīng)都被溫柔按揉過一樣。
“繆叔!什么時候到村???”引擎的轟鳴聲幾乎蓋過了言廣書所有的聲音,快把自己的嗓子喊啞了才勉強聽見自己的聲音
“快咯~快到咯~”言廣書聽繆叔說的是這的方言。已經(jīng)許久不曾聽過老家方言的言廣書聽起來有些別扭,但還是能聽得懂。
不過五分鐘,隨著連綿的山陵遠去,那建在半山腰上的山村如雨后的第一縷陽光般緩緩出現(xiàn)在言廣書的眼前。
隨著拖拉機在一片露天的空地停下漸漸停下,言廣書抱著行李下了地,遮住略微刺眼的陽光,欣賞著這純粹的鄉(xiāng)村美景。
“喲!又有城里人來了???”
在原本繆叔停的位置多了輛豪華的轎車,言廣書雖然叫不上名,但也見過那些上流人士常常拿這車出去開。
“來,跟著叔,還有一小段路有陡坡,昨天剛下過雨,那老機不好開。你也注意些哈?!笨娛迓晕⒅逼鹉秦E的身體,稍稍整理下衣服就向前帶路,言廣書便拉著行李緊緊跟著繆叔。
還在泥路上走著,遠遠便看到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和一位瘦弱的老漢在村口交談,男人的身邊還站著兩個男孩,都帶著行李箱。
“好好好,咋們一定看好這倆孩子,嘿嘿...”
“麻煩你了...”
“村長!”繆叔大聲向村口喊去,“這位是哪個啊!”
這十幾年里從來沒有任何外人來過,今天看起來來了不少。
站在村口的老漢聽到繆叔的聲音,也是立刻把繆叔招呼過去,“老繆啊,你終于回來了,唉?你是...小葉子吧?長這么大快不認識了呢,哈哈!來,小葉子,這位是你舅舅李策,還有你的兩個表弟,維鑫和君煜。”
言廣書看著陌生的舅舅,只能尷尬地回了一句你好。
可李策看起來毫不在意,“是小葉子啊,這么久都不見了,你可能都不記得我了,可舅舅我啊,可把你胎記在哪都記得清清楚楚呢!”說著拿出一個懷表遞給言廣書,“聽你媽媽說了,明明都給你把路線規(guī)劃好了結(jié)果方向搞不清走了好久,還真是和你媽一模一樣呢哈哈哈!這懷表你待會再玩,先和你的兩個小表弟打個招呼吧!他們正好放暑假!文文!硯硯!快過來和你們的表哥打個招呼!”
“表哥好...”李維鑫和李君煜微微鞠了躬,看起來還是有些拒生。
“禮重了...”這個招呼讓言廣書有些尷尬,卻也不知道怎么把禮還回去。
在村口尬聊了一段時間,村長才領(lǐng)著一行人進了村,李策在告別李君煜和李維鑫后便駕車離開。
帶去屋子的路上,村長的話就沒有停過,不斷講述著自己的“輝煌歲月”,完全沒有什么新奇的地方,言廣書也就什么也沒有聽進去。
“對了,想當(dāng)年...”看到田邊的一座破敗不堪的屋子,村長猛然想起些什么,向三人叮囑道:“唉!你們?nèi)齻€,以后出來玩,千萬別去那昨屋子!邪門的很!進去的人?。』甓急晃闪?!可瘆人了呢!”
李維鑫倒是好奇地問了下:“什么叫‘進去的魂都被吸干了’呢?”
村長回憶著:“還在我年輕的時候,大概...十七八歲的歲數(shù)吧...我有個朋友,當(dāng)年我們村不少像我們那樣的年輕人想去城里過日子,那時候我們?nèi)チ塑囌境隽它c事兒,坐了不同的車后就沒再聯(lián)系了,后來在城里過了段日子,過不下去了,就回來了。
就這么過了十多年吧,他回來了,在城里過得不錯,小日子過得滋潤得很,肚子不知道長了多少圈肉,還把自己一家子都帶來了,老拿著身上那些東西在我眼前晃悠,可讓我羨慕的不行啊...
那時候那房子可沒那么破,還能住人,那天晚上我把他叫到那座破房子里敘敘舊,可我到的時候,他已經(jīng)到了,見我過來直接發(fā)瘋一樣地撲過來咬掉了我肩膀上的一塊肉,他太重了,我推不開,只能喊人幫忙,本來我以為周圍沒人,喊人是實在沒辦法才干的。
可能是老天開眼,剛好那時候住在隔壁的劉嬸路過拿鏟子把他推開,我們趁著機會逃開,回了村后馬上和村里人說了這事,成群結(jié)隊地往那屋里跑,見到人后已經(jīng)半死不活的了。
把人鎖起來后,他老婆說不把人放了就報警,我也是把人送回去后他們家就回城里去了,再也沒回來過...
后來又有不少人去了那座房子,全瘋了都,沒一個還能算人的,都和我那朋友一個下場。那房子就擱著了,沒人住,沒人打理,這么多年過去了就成了現(xiàn)在這樣子...”
又過了一段路,村長把三人領(lǐng)到一座石房前,告訴他們,這就是他們以后住的地方了,收拾收拾行李,打掃打掃衛(wèi)生,就到了晚上。
“呼~好久都沒有享受過熱水澡了~”勞累了半天,所有人都汗流浹背腰酸背痛,而熱水澡是消除疲勞的好辦法之一,“雖然不習(xí)慣在木桶里洗澡...不過算了~好不容易出來享受生活就別在意那么多噗---!誰!是誰用水撲我!”
“哈哈哈!哥哥!你打不到我!哈哈哈!”
“去你的!你丫的只會躲!等我抓到你你就死定了!”
看著正在另一個木桶里歡快玩耍的倆兄弟,言廣書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明明見面的時候說不出幾句話來,現(xiàn)在生龍活虎的,這怕是不是換了個人...”
“表哥!你也來玩吧!”在嬉戲中李君煜發(fā)出了邀請,嘗試把這像塊木頭的表哥也拉入這場幼稚的游戲。
“口頭哇路(我拒絕)!”(JOJO梗)
“你怕了!你怕了!你怕了!...”聽到言廣書的拒絕發(fā)言,兄弟倆開始了小學(xué)生嘲諷。
這么幼稚的嘲諷,言廣書也就向他倆潑潑水敷衍一下,“行行行,我怕了我怕了,好了吧?!?p> “啊...”兄弟倆見他們的邀請完全被拒絕了,潑水的興致都低了不少,開始乖乖泡在水里。
“嗯~果然是日常生活中最解壓的東西啊~”言廣書泡在水里,享受著溫水對身體疏松。
而在一旁的李君煜李維鑫因為沒什么意思,都開始穿起衣服往屋外玩去了。
“村長會看好他們的...”
“吧...”
......
“那兩小子...跑哪去了?”言廣書焦急地在郊外尋找著。
自從洗完澡后就再也見到那兩兄弟了,結(jié)果三個小時過去,還是沒有回來,讓言廣書急得像便急時在公共廁所大排長龍。
“萬一出什么事情我要怎么向舅舅交差??!”
言廣書必須承認,自從上了大學(xué)以后就再沒有這么急過。
這一路上都沒遇上人,剛好路過村長家,言廣書抱著不放棄一絲希望的想法,站在路口向村長詢問道:“村長!你看到維鑫和君煜他們沒!”
村長的頭從窗子里冒出來喊道:“有??!他們往山頭那邊去了!咋了!”
聽到想要的答案,言廣書頭也不回,直奔山頭去,村長在后頭叫住他:“別去山頭!去那的人一個也沒回來!”
...
“李君煜----李維鑫----你們在哪----”言廣書在山頭吶喊,希望能聽到他們的回應(yīng)。
山頭空蕩蕩的,除了巖石和野草什么也沒有。言廣書握著手電筒在整個山頭打探著,不放過任何一個線索,經(jīng)過二十分鐘的尋找,才發(fā)現(xiàn)了幾根被壓彎的野草,上面的壓痕還新鮮。
順著被壓彎的野草一路找過去,可每一步都越走越艱難,周圍的氣溫越來越低,呼出的氣都凍成了白霧:“為什么?我一路過來都是慢慢走的,上山消耗的體力應(yīng)該恢復(fù)一些才對,為什么現(xiàn)在像是綁了塊石頭越來越累?周圍的氣溫更是詭異,這座山滿打滿算也不超過五百米,氣溫卻像是只有0度一樣?!?p> 越往前走,向前的阻力越來越大,轉(zhuǎn)而成了壓力重重壓在言廣書的身上,壓得言廣書已經(jīng)不能再走出下一步。
趴在地上的言廣喘著大氣:“wrnm...我這是撞鬼了嗎...”視線逐漸模糊,若是昏迷后還是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那么不過今晚就可能葬身于此。
在昏迷前,一個人影緩緩向他靠近,言廣書眼睜睜看著他貼近自己的臉:“你是誰...”正當(dāng)要看到他的臉時,猛然昏死過去。
不知過去多久,言廣書的意識逐漸清醒過來,可周圍什么都看不到,只感到身處于浩瀚星河中,思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空。
曾經(jīng)的記憶如電影一般在腦海中放映,像是走馬燈一樣把人生快速回憶:“這是走馬燈嗎?我這是...無了嗎?”
“你還沒死......不過快了?!?p> “是誰!”
兩人之間的溝通不依靠聲音,只要心中所想,就能傳達到對方的腦海里。
那人的聲音無比雄厚和滄桑,像是一位世紀(jì)老人。
“你說我快死了是什么意思?”
“我剛剛看了你的記憶,我覺得你可能不會信我。”
“可我現(xiàn)在除了聽你說話什么也做不了?!?p> “那行。你現(xiàn)在的情況是這樣的:你上山的時候觸發(fā)了我的負重陣眼獲得【負重Ⅲ】的debuff,然后你離陣心越近你的debuff級別越高,導(dǎo)致你被死死壓在地上像條死狗。更不幸的是你腳步過快還大汗淋漓把那蟲給引過來給了【失溫Ⅴ】的debuff,這就是為什么你在五百米的山頭都能凍出霧來?!?p> 如此通俗易懂的解釋讓言廣書有些懵逼:“那你是誰?為什么會在這里?”
“嗯...用你的話來講,我是一只烏龜,一只很大很大的烏龜。至于我為什么會在這里...因為我的肉身死了,而精神還活著,你現(xiàn)在就在我的意識空間內(nèi)?!?p> “那我為什么會在這?”
“因為你身上帶著我的肉身的一部分,我的精神與肉身產(chǎn)生聯(lián)系相互吸引,順便把你的精神也拉過來了。目前我的肉身在和精神融合,在這個過程完成之前你都會留在這,有什么問題盡管問我?!?p> “那么...請問你有沒有看到...或者感覺到兩個小孩?還有,你的肉體...是指什么?”
“知道,不過他們快觸發(fā)效果的時候就退回去了,沒有什么危險,幾分鐘前就下山了。我的肉體的話,是你身上的那塊懷表,是用我前爪的一部分制作的?!?p> “那就好...那你是什么時候待在這的?”
“記不清了,但肯定很久很久了。”
“那你這么現(xiàn)代化的語言是從哪學(xué)來的?”
“你的記憶咯,從你過來的時候我就把你的記憶全部給看了一遍了,把你的語言和你的畢生所學(xué)全部學(xué)了一遍,以及你的生活的每一個細節(jié)我都看了過去,不夸張地說我現(xiàn)在是最了解你的龜,你的興趣愛好,你的性格特點,你最喜歡的人設(shè),你最喜歡的女*和**片子我都知道!這也是為什么我能用你的語言和這種簡單易懂的方式和你說話的原因?!?p> “難怪你之前說的一股游戲味兒,還有最后一個有必要說出來嗎!那現(xiàn)在外面的陣法是...”
“哦~那是我很久以前無聊的時候用精神控制的蟲子畫出來的???,那時候靈力還沒那么少,陣法上的靈力沉淀了段時間就自己生效了,之后越積越多,就變成了現(xiàn)在的【負重Ⅲ】,還有陣眼那的等級是【負重Ⅷ】,你過去會原地蒸發(fā)。至于那些蟲子嘛~我也不知道啥名,你們的化學(xué)不是有個名詞叫做...吸熱嗎!這蟲最喜歡往熱的地方跑,腦子也聰明,專門跑到你一個人夠不到地方吸。你山上的時候溫度比周圍環(huán)境都高,你很快被它們找上,他們爬到你的背上吸你的熱量,你還在排汗散熱,體溫像是被開了個洞一樣往外流,要不是你拼命往陣眼那走,陣法的【負重】把大量蟲子趕走,不然你現(xiàn)在可見不著我?!?p> “那這蟲子是怎么出現(xiàn)的呢?照理說科學(xué)家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它啊?而且旁邊就是村落啊?”
“這個嘛~我還在進修的時候是精神科專業(yè),元素系火系,主修精神輔修元素火系,閉關(guān)的時候為了質(zhì)量就跑到巖漿下面去了,當(dāng)時為了好玩把自己的殼兒當(dāng)法寶給煉了,出來的時候全身都長了厚厚的一層皮,還成了不斷散熱的法寶把那蟲子都引過來了,還在我殼上安家,成了它們種族的大本營,你上來的這座山就是,不過只露出一部分,剩下的我的殼全都埋在下面了,現(xiàn)在還有一大部分在里面繁衍。至于村民,我可以這么告訴你,你根本就是誤打誤撞進來的。我們身上的靈力波動非常特殊,會像熱擴散效應(yīng)一樣,也像放射性元素一樣,能對生物造成催生或傷害。
長久以來我剩下的遺體散發(fā)出的靈力不斷擴散,已經(jīng)影響到整片山區(qū),這里的村民常年在日常生活中不斷吸收少量靈力,如果是青春期少年的身體,那他們的身體是能夠吸收部分靈力來促進生長,但若長時間待在這種環(huán)境下體內(nèi)的內(nèi)分泌系統(tǒng)會紊亂,沒有正確的引導(dǎo)又有爆體而亡的風(fēng)險,而這里老年人的身體因為無法吸收靈力又長時間在這生活,強行吸收靈力在內(nèi)臟內(nèi)積累,身體情況已經(jīng)非常嚴(yán)重,只要比平時多吸收一點靈力都會爆體而亡,死后的身體也會快速腐爛,不留一點痕跡。
以前就有村民來這,而這里的靈力濃度太高,無一不爆體而亡,底下的村民就認為這里鬧鬼,就再也沒來一個?!?p> 聽完它的話后,言廣書卻陷入沉思:“這么說,從來沒有人來過這?那我昏迷前看到的人影是怎么回事?”
“你說的是那只鬼嗎?哦~我的負重法陣沒法對靈體使用,對靈體使用的法陣需要特殊材料,目前我暫時拿不到。不過那鬼超弱的了~不用擔(dān)心~我會教你怎么搞死它的了~馬上融合就結(jié)束了,你很快就出去了,待會我會用你的懷抱和你聯(lián)系的了,886~”
“歪!等等!”還不等反應(yīng)過來,言廣書的意識又沉沉睡去。等再醒來時周圍一片漆黑,手電筒也關(guān)了,伸手不見五指,身體還是被壓得不能動彈,可盡管是這樣,面前那慘白扭曲的臉還是看得清清楚楚,那臉上的五官完全不著調(diào),額頭上和右臉頰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自己看,那眼神勾起那最原始的恐懼感,使全身都忍不住地顫抖。
這究竟是什么。
這個問題是現(xiàn)在言廣書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