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西船長渾身是血,經(jīng)過過十次的蛤蟆功,他成功干掉了所有企圖干掉他的手下,可以說是毫發(fā)無傷地贏下了這場無奈的對決。
他冷冷地掃視著擱淺在四面八方的尸骸們,長長地嘆了口氣。
迷糊的腦海里,他并沒有過多的悲傷與感慨,他只是在想,都這把年紀了是收山好,還是去碼頭再召集多一群手下好。
與此同時,一把黑色的長槍在迷霧深處架起。
瞄準鏡內(nèi)充斥的迷霧,完全看不見文西船長所處的方位,但執(zhí)槍的那個人根本就沒有睜開眼睛,他是閉著眼睛,駕馭這把重型的兇器進行瞄準的。
僅僅是槍口抬起的一瞬間,文西船長憑借他那近乎野獸般的直覺,便已察覺到危險的降臨,他冷冷地四處張望著這座迷霧縈繞的森林,旋即開始飛速地沖跑。
由于長年修習(xí)蛤蟆功的緣故,他的小腿爆發(fā)力遠超于常人,即使沒有趴在地上,擺正預(yù)備彈射的姿態(tài),他也能狂奔出讓人難以捕捉的急速。
尤其是搭配上這些凝固的海浪,錯亂相交的結(jié)晶柱,還有重重迷霧,文西船長有絕對的自信認為自己能夠擺脫危險的鎖定,進而逃出生天。
如果那個隱藏在暗處的家伙還要對他窮追不舍的話,他甚至還計劃著想把他引出來,來一個絕地反殺,竟然能讓一個非正常人類研究中心逃出來的家伙做出計劃,可想而知,此一刻的文西船長究竟有多么的憤怒。
但架搶的人顯然并不畏懼他的憤怒,在他的認知中,再怎么狂暴,再怎么憤怒的獵物終究只是獵物,如果一個決定狩獵的人會因為獵物的發(fā)怒而不敢開槍,那他便沒資格成為獵人,更沒有資格拿起這把槍,再嚴重一點...
這位極端暴戾的混蛋甚至?xí)J為那種懦弱的軟蟲連活著的資格都不應(yīng)該有,就在文西船長發(fā)狂地亂竄之時,他依舊是閉著眼睛,輕笑著扣下了扳機。
槍聲沒有經(jīng)過消音,嘹亮地穿透迷霧,沿著波形往外擴散而開。
下一秒,撒開雙腿狂奔的文西船長應(yīng)聲倒下,死在距離那條他稱之為藝術(shù)品的鯨魚之前,兩者之間的間隔沒有相差過十米。
兩種死亡在昏暗中隔空對峙,腥紅的血水慢慢地溢流出來,隨著地勢靠向那條鯨魚,動靜分明的兩種死亡仿佛在黑暗中無聲地交融著,如生命關(guān)閉后的繭一樣不可拆解。
槍聲同樣打斷了魔法師們孜孜不倦的議論聲,火堆旁的四個家伙大眼瞪著小眼,面面相覷,想來也不清楚這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僵持不動的沉默中,只有陳學(xué)長忽然嘆了口氣,兀自站了起來。
槍聲的余波仍然發(fā)散在半空,他沉著鎮(zhèn)定地從口袋里摸出一包卷煙,緩緩地給自己點上,緩慢地吞氣吐氣,目光專注地凝視著槍聲響起的地方。
余音落下,他擅自脫離隊伍,獨自朝著槍聲響起的地方走去,維克多在他的身后問他要去做什么,他舉起那一只夾著煙的手,用力地揮了一揮,平靜地說...
“我去殺個人。”
....
那個叫羅德的王八蛋原來就在這里。
他咬著那根煙,臉色陰沉,黑色的瞳孔平靜如一潭深邃的死水。
但他卻又不能否認自己此時此刻的激動。
早在五年之前,他就一直在構(gòu)想自己和這個王八蛋的下一次會面。
他曾以為,當(dāng)自己再一次聽到這一道槍聲之時,他會表現(xiàn)得憤恨不已,會像一個患了失心瘋的狂人似地朝著滿世界大喊,羅德,羅德,你X了個巴子的狗雜種,躲起來開暗槍算什么男人,敢不敢站出來決斗,老子發(fā)誓要殺了你,老子一定要殺了你!
然而,此時此刻的他卻沒有這樣做,他平靜得近乎反常。
同伴們都跟隨在他的后面,隨著他走入迷霧的深處,他朝著聲音響起的方向走去,平靜地往前走,不疾不徐地往前走,即便那個開槍的地方并不明確,可他的腳步卻堅決無二,仿佛早已俯瞰過這座森林的全貌,早已知道開槍的那家伙在等他,
他就是走,毅然決然地繼續(xù)走,仿佛早已知曉了他和羅德會再次相遇,仿佛領(lǐng)受到了某種超出理解范圍的指引。
隨著路途的越發(fā)深入,灰色的迷霧便越發(fā)的濃郁。
行進的途中,林東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往樹林的上空燃放一枚信號彈,向營地內(nèi)的同伴們告知他們的動向,可直到迷霧的濃度到達一定程度以后,頂層的濃霧仿佛凝滯了一樣,阻隔了信號彈的發(fā)射,無論林東怎么嘗試,卻仍然無法向之前那樣向外界傳遞信號。
于是,他們便與外界徹底斷絕了聯(lián)系。
即便如此,還是沒有人提出停止前進的提議。
所以,他們?nèi)匀桓陉悓W(xué)長的身后,繼續(xù)往霧色的深處挺進。
沒多久,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混雜在腐敗和生銹的氣味當(dāng)中,他們循著氣味走去,來到了一個地方,發(fā)現(xiàn)了很多具在外圍沒有見到過的尸體。
那是一群海盜打扮的尸體,七斜八歪地散落在各處。
他們生前似乎是遇到一場混戰(zhàn),僅是通過他們凹陷的胸口判斷,便能得知他們的是死因是一致的,應(yīng)該就是遭受到某種不知名的重擊而死。
除了那道槍聲以外,這里可能還有其他的敵人。
林東和沐辰下意識地望向四處,迷惘的霧氣里依舊空無一人,但他們的精神卻時刻繃緊,生怕忽然間會從哪里蹦出個什么妖鬼來。
整一行人里,唯一仍然顯得輕松的大概就只有維克多了,不知道他是因為大腦回路過于簡單,還是處于別的什么原因,總之在看見這種慘象時,他居然還能笑出來,沒頭沒腦地哼著吊兒郎當(dāng)?shù)母?,跟著他的搭檔繼續(xù)往前走。
再然后,他們來到了一條高大的鯨魚之前,他們在鯨魚之前看到了兩個人,一個是腦殼上沾有斑斑血跡的老頭兒,一個則是身披一襲破爛斗篷的男人。
陳學(xué)長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那個男人,沉吟了許久以后,他忽然說...
“挺好,你還沒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