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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渺血劍錄

第六章:無根

蒼渺血劍錄 風花雪月君女 4826 2021-03-11 13:30:06

  凌霄并未回隱居之所,那里被牛莽知曉,已不安全。他回到荒廢無人的將軍府,走過熟悉又陌生的大理石地、紅木廊道、鵝卵石小徑來到了曾經屬于自己的院落,用真氣清干臥室灰塵便住了下來。

  出凡大會之前便在住在這,安心修煉吧!凌霄心想,將包袱和血劍放在光禿禿的床榻上,打開包袱,取出血千愁的手稿仔細瀏覽。

  雖然手稿內容他已熟悉,但此事非同小可,謹慎的性格讓他還是決定重頭過一遍,再服用無根蓮。

  府邸四周凌霄也未感知到暗哨,顯然自上次會面后商王便撤走了。

  入夜三分,凌霄在床榻上盤膝而坐,腿前放著無根蓮和血千愁贈予的五種珍稀藥材,其他物件放在了茶桌上。據手稿所述,它們都是脫離凡品的靈藥,即使對修士也是無價之寶:

  千年血劍草,通體猩紅,草葉外形鋒利堅硬如劍,需將草葉震為粉末,吸入鼻中,具有淬煉經脈,洗髓鍛骨,祛除毒素之效。

  一小玉瓶極品凝神露,無色無味,一滴萬金難求,擁有凝神靜心之效,對修煉者來說更為珍貴。

  五千年血靈芝,巴掌大小,殷紅如血,蘊含著巨量的極陽之氣。

  五千年藍冷花,冰藍花瓣、雪白花蕊,蘊含著巨量的極陰之氣。

  千年融靈草,擁有修補魂魄之效,癡呆兒僅需服下一片草葉便會成為智將之才。

  無根蓮服用瞬間,仙靈將會進入識海,企圖奪舍,故需先服用凝神露穩(wěn)固心神,再將無根蓮整個吞下,不可咀嚼,后服用融靈草葉,借融靈草之力掌握識海,吞噬仙靈。若此舉失敗,則萬事休矣!若此舉成功,則會獲得靈根,后則可將整個血靈芝與所有藍冷花瓣先后服下,運轉心訣,以真氣融合陰陽之氣催生極限先天法力,最后服用血劍草,重鍛肉體,臻至完美之境。

  凌霄將步驟記得無比清晰,嚴格執(zhí)行。

  凝神露喝下瞬間,如一道清流逆涌入顱內,腦海中瞬間“鴉雀無聲”,心神完全安靜下來。隨后是無根蓮,苦澀的融靈草葉。

  那種感覺類似靈魂出竅,只是不同的是,意識并非飄離了肉體,而是鉆入了更深處。

  這里便是我的識海嗎?茫茫血水不見邊際,血腥味刺鼻,水面下傳來亡魂哀嚎,夜幕中血月當空,繁星閃爍。凌霄四顧,凝神露的效用讓他沒產生一點情緒。

  他閉上眼眸,全神貫注發(fā)散感知,如蜘蛛網般擴散開,很快便找到了一個格格不入的強大氣息。

  仙靈,找到你了!凌霄向右前方奔去

  剛跑出十幾步,眼前水面驚變,血水如噴泉般涌起,凌霄警惕止步。那血水化作三個人:

  母親將年幼女兒緊緊抱在懷中,哭著請求劍刃滴血的血衣少年?!澳阆雽ξ易鍪裁炊伎梢?,請不要傷害我的孩子,她才十歲!”

  “我會讓你們都毫無痛苦的死去,這是我僅剩的仁慈?!毖律倌昝鏌o表情,揮下血劍。

  凌霄目睹著一切,雙拳緊握,情緒上毫無波瀾,他輕聲呢喃:“原來如此,想要用我的心魔擊潰我的心智嗎?倒是多虧凝神露了?!?p>  血水潰散,異象消失,凌霄繼續(xù)前行,在仙靈的操縱之下,一路上他犯下的罪孽場景一一再現,他沒有無視,全部靜靜看完。

  太久了,太多了,他已經忘記了那些無辜死者的面容,他要深深的記住他們,銘記自己的罪。

  終于,凌霄來到了仙靈面前,那是一個巴掌大的乳白光團,漂浮在半空,無法瞥見內部。

  “凌霄,你的罪行罄竹難書,以死謝罪吧!我會用你的身軀濟世救人,為你贖罪。”光團中傳來空靈之音。

  凌霄抬起右手,下方血水升起,化作一柄血劍緩緩旋轉?!拔业淖?,我自己會贖,就算它永遠也無法贖清?!?p>  凌霄握住劍柄,騰空而起。

  “血煞之命,注定失去,然后瘋狂、殃及無辜,唯有死亡能斷絕你的罪孽,這是你的宿命!”光團大喊,但凌霄的劍沒有半毫停留,一劍將其斬成兩半,破碎為漫天光點,閃爍著,好似群星墜落,融入血海。

  “宿命?”凌霄落在海面上,低著頭自言自語?!拔以缇托帕?,但我不認命!”

  蛻變驟臨,風平浪靜的識海突然暴動,遠處也不知何時出現了烏云,愈發(fā)地厚,轉眼間便壓至海面之上,凌霄感知到在云海相接出,一個“新生命”正在孕育,是他的靈根!

  異象持續(xù)了一炷香的時間,伴隨著一聲霹靂,烏云中閃過紫色雷光,烏云潰散,一柄血色巨劍橫空出世,漂浮在血月中央,妖異且美麗。

  沒等凌霄仔細觀察,他的意識脫離,回到了肉體之中。

  一剎間,凌霄便感覺到了體內真氣之中冒出的一縷截然不同的能量,是法力!

  凌霄不慌不忙的先后服下血靈芝與藍冷花,烈焰灼灼,寒冷刺骨,分別占據一側身軀。

  他皺著眉頭運轉《殺生決》引導那磅礴的陰陽之氣在丹田處匯聚,形成一個氣旋,法力被吸入其中,并綿綿不斷地增加,濃縮。

  而這一階段,足足持續(xù)了九日!

  最后一步,凌霄用真氣震碎血劍草,吸入鼻中,整個鼻子感覺被切碎了一般,全身一顫,寒毛豎立。割裂的劇痛由內而外自每一處血肉、骨髓襲來,這疼痛比凌遲還要猛烈,即使是凌霄也不由悶哼出聲,臉部肌肉扭曲成一團,雙手緊緊捏住膝蓋。

  挺住,凌霄,最后一步了!挺住,這點疼痛算什么,當初那場審訊可比這厲害多了!

  一夜過去,旭日東升,陽光自窗外而來,照亮了凌霄憔悴蒼白的面容。他睜開眼眸,竟射出兩道血光,將對面的墻壁洞穿。

  凌霄盯著屋內茶桌旁的木凳,右手并成劍指,指尖射出一道血光籠罩住木凳,木凳晃晃悠悠地飄到他面前。

  法力果然神奇,真氣御物只是簡單的直線推拉,且只有一瞬間,但法力御物卻能隨心而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竟連武圣境界的我都餓的受不了了!凌霄心想,下床,雙腿一軟險些跌倒,好在抓住了床柱,但渾身黏黏的,臭味熏天,可見滲透血色衣料的黑色液體,都是血劍草的功勞!

  好餓...但,還是先洗個澡吧!

  沒有浴盆,凌霄便索性在院內池塘中洗了個冷水澡,至于衣物,他從父親臥房衣柜里找來了一套黑色長衫,雖然老舊、揮發(fā)著霉味,但總好過惡臭味。

  解決好穿著,凌霄拿起被紅布包裹的血劍,迫不及待地出門,欲大吃一頓,但尷尬的問題接踵而來-他沒錢了!

  他的銀票也沾染上了惡臭,被黑色液體染臟,便和衣物一起丟了。

  當然,他并不缺錢,或者說富可敵國,只是那些錢都存在血雨樓中。雖然不想再和血雨樓有任何瓜葛,但也無可奈何,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就算他是武圣,沒有錢在這俗世也寸步難行呀!

  陽光明媚,凌霄老舊的穿著散發(fā)著貧窮氣息,與高雅的花月坊顯得格格不入。他對四周人的異常目光熟視無睹,來到風月樓大門前,只是卻不見守門的蘭、梅兩位丫鬟,大門也緊閉著,塔樓四周更是有披甲佩刀的持槍禁軍駐守。

  禁衛(wèi)軍?發(fā)生什么事了?凌霄心中疑惑,腳步不停。

  長槍相交攔住凌霄,右側的魁梧禁衛(wèi)軍虎眸一瞪,喝道:“小子,禁衛(wèi)軍在此,還敢上前,沒長眼睛嗎?”

  “發(fā)生何事了?”凌霄止步,面無表情,平淡地問。

  左側的瘦高禁衛(wèi)軍搶先一步,語氣柔和地說:“公子,今日風月樓由商王包場了,還請明日再來?!?p>  “我餓了,讓路?!绷柘隼淅湔f,若能給商家找些麻煩,他很樂意!

  “臭小子,隊長好心勸你,你還擱這裝大爺?”魁梧禁衛(wèi)軍收回長槍,在地上重重一杵,警告道:“再敢鬧事,老子就送你去嘗嘗牢飯。”

  “公子,”瘦高禁衛(wèi)軍勸說道:“你還是別鬧事的好,事關重大,若你壞事,那可是叛國之罪。”

  “叛國之罪?我更有興趣了。”凌霄嘴角微翹,語音剛落一閃而過便越過了禁衛(wèi)軍人墻,出現在了大門之前。

  好快的速度!

  門被推開,回過神的禁衛(wèi)軍紛紛舉起長槍,但被瘦高禁衛(wèi)軍大聲喝止:“都住手,不準對公子無禮?!?p>  隨后他對凌霄抱拳行禮道:“公子,就算你是大宗師,也擔不起闖入的罪名?!?p>  “身為宗師,待人溫和,一視同仁,你很不錯?!绷柘隼m(xù)道:“放心,不會波及你們?!?p>  待凌霄推門而入后,瘦高禁衛(wèi)軍才直起腰,旁邊的魁梧禁衛(wèi)軍顫巍巍地問:“隊長,他...真是大宗師?可他看上去和乞丐一樣!”

  “他要是起了殺心,我們都已人頭落地了!”

  跨過門檻的一瞬間,曲音人聲便鉆入凌霄耳中。

  舞臺下方樂姬們彈奏綿綿樂曲,風月雪白衣勝雪,翩翩起舞,四周的八仙桌被黑木食案取而代之,左側三臺,右側兩臺,最上方僅兩臺高腳食案,邊角雕刻出龍首模樣,與大商獨有的黑龍寬椅配套。

  商王商紂和一位中年男子并肩而坐在黑龍寬椅上,其相貌端正,留著短胡茬,體態(tài)勻稱,身上紫色金紋長袍華麗高貴。阿蘭、阿梅丫鬟在二人身側斟酒。

  再往下是席地而坐之人,右側兩位赫然是大皇子商禹與宰相南宮云老頭,左側有三人:

  第一位是長發(fā)女子,一襲藍色蕾絲長裙,楊柳細腰,綽約多姿,戴著海棠簪花與白色面紗。

  第二位同樣是女子,用藍色發(fā)帶系住齊胸長發(fā)末端,白色紗質三分裙褲與黑色長襪凸顯出高挑傲人的身材,容顏傾色傾城,目光卻冷冽鋒利,正如放在案上的藍寶石長劍。

  第三位是身著紫衫、在溫暖室內卻依舊披著狐毛斗篷的青年,清秀俊美,只是清癯瘦弱,妥妥的病秧子,不過充滿智慧的明亮雙眸,讓人無法小覷。

  “夏皇,我大商的風月花雨舞可還合胃口?”商紂舉杯,笑問道。

  夏皇夏千河眼睛瞇成了月牙,端起酒杯與前者碰杯,說:“百聞不如一見,上京花月坊風月樓,舞動天下,名不虛傳!”

  二人相視而笑,飲干美酒。

  “雨雯,”夏千河看向藍裙女子,說:“摘下面紗,讓你未來夫君看看你的模樣吧。”

  聞言眾人都將目光投向藍裙女子,也就是夏國三公主夏雨雯。

  “是,父皇?!毕挠牿┱酒?,脊背挺直,端莊大方,緩緩摘下面紗,露出與白裙女子五分相似的傾國容顏,但左眼角到左下顎處卻有一道半分寬的撕裂傷疤,平添幾分猙獰。

  現場的氣氛瞬間凝聚,漸漸焦灼起來。

  “夏皇陛下,”宰相南宮云站起,彎腰行禮問道:“老臣斗膽一問,三公主的傷疤如何得來?”

  “老頭,”白裙女子急了,站起質問道:“揭人傷疤,便是你大商的待客之道嗎?”

  “云汐,坐下?!毕那Ш硬蝗葜靡傻恼Z氣讓夏云汐咬著牙坐下,

  夏千河愧疚疼愛的目光投向夏雨雯,說:“雨雯十歲,踏春之時,我遭遇刺客,她擋在我身前,那刺客雖臨時收手,但也在雨雯臉上留下了傷疤。自那以后,雨雯便不再以真面目示人?!?p>  “太子殿下,你不覺得我的臉很可怕嗎?”夏雨雯突兀的提問讓眾人一愣,眾人移目一瞅,只見商禹目光癡迷,丟了魂一般。

  “太子,太子,三公主在問你話!”南宮云小聲呼喊,讓商禹回過神。

  商禹腳忙手亂地站起,牛頭不對馬嘴地說:“三公主殿下有沉魚落雁之姿,氣質高雅,禹一時失神,目光冒犯,這便自罰三杯!”

  夏雨雯露出淺淺笑容,夏千河亦開懷大笑,說道:“好,好,好呀!有大皇子此話,朕也放心了!”

  商禹端起酒杯,感覺到氣氛的微妙,看了看南宮云,又瞅了瞅商紂,不明所以,只得尷尬一笑。

  “若太子殿下不嫌棄,”夏雨雯微笑道:“雨雯愿為你斟酒?!?p>  “那麻煩三公主殿下了!”

  夏雨雯將從不離手的面紗放在食案上,蓮步慢移,走到商禹身側,與其并肩而坐,為其斟酒。

  見此狀,夏云汐臉色才緩和一些。

  “南宮大人,久仰?!弊仙狼嗄瓿蠈m云舉杯,續(xù)道:“我四妹護姐心切,方才言語冒犯,還請見諒?!?p>  “夏國大皇子夏耀智謀過人,夏妖之名家喻戶曉,是老頭子我久仰才對!”南宮云笑呵呵地坐下,舉杯說:“方才口無遮攔,說了糊涂話,當自罰三杯,不,十杯!十杯才行呀!”

  “南宮大人你年事已高,美酒雖好,可莫要貪杯?!毕难曇艉茌p,卻字字珠璣:“三杯不能再多了!”

  “好,就依夏耀殿下所言,三杯謝罪!”南宮云笑容收斂,不緊不慢地喝下三杯。

  待前者三杯下肚后,夏耀才喝下自己的那杯酒,夏云汐朝他投去贊賞的眼色。

  “諸位,讓我們?yōu)樯滔穆撘雠e杯,愿商夏同興,共享盛世?!?p>  眾人舉杯,附和道:“商夏同興,共享盛世?!?p>  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突然響起:“商夏邊疆摩擦數百年,勢同水火,如今卻要聯姻?怎么?沒了驍勇善戰(zhàn)的大將軍,商王怕了?”

  凌霄自花屏后走出,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商紂的酒杯停在了嘴邊,認識凌霄的阿蘭、阿梅也直愣愣地盯著他,風月雪和那群樂姬也歇舞停奏。

  “何人?”夏云汐站起,冷喝道:“但敢擅闖兩國宴會!”

  “聯姻之舉乃為避免無辜流血,商夏兩國共享盛世,賊子休得胡言亂語!”南宮云也急的吹胡子瞪眼,刷地站起,指著凌霄大罵。

  大皇子商禹眉頭一皺,抬手喊道:“暗衛(wèi),拿下此子,宴后處置?!?p>  籠罩在寬大黑袍的五個身影自高空落下,圍住凌霄,手持統(tǒng)一的黑蛇短直刀,正欲出手,被商王喝止。

  “住手,都退下?!鄙掏跽Z氣鎮(zhèn)定,內心卻是慌了。

  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想破壞聯姻嗎?

  無人說話,面無表情的凌霄與商王目光對峙,眾人察覺到了異常的氛圍,商王...似乎與此子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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