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黃牛設(shè)局
坐在莊宅牙行大廳的一張高桌前,駱永勝竟然罕見的有些錯神。
他已經(jīng)多少年沒有像今日這般,仿佛時空變幻,來到一處銀行的柜臺窗口前辦理業(yè)務(wù)的感覺了。
直到高桌之后的牙行人員敲了敲桌子,問道了一句。
“買還是賣啊?!?p> 不是那句熟悉的‘您好,請問辦什么業(yè)務(wù)’,語氣很生硬,態(tài)度也不是很好,讓駱永勝回過了神,確定了在這一刻,他仍舊處在大宋王朝時期,并沒有穿越回去。
“買?!被秀敝?,駱永勝很快便理清思路,說道:“我想買一間大一點(diǎn)的宅府,最好占地在一到兩畝左右,能有個十來間廂房。”
牙行的人挑了眉頭,有些驚疑不定的看向駱永勝:“買那么大?”
“對啊?!?p> 這一句讓牙儈笑了起來,今日看來是要來筆大買賣了。
“這位公子稍等,我給您看看?!?p> 語氣柔和了不少,連敬語都用上了,與之前的態(tài)度相比,可謂是來了個大轉(zhuǎn)變。
駱永勝安坐凳子,看著眼前的牙儈翻看桌面上那一摞摞的卷宗和房契,許久之后總算是抽出來了一張。
“嘿,這還真有一處合適的。”
找出了合適的房源,牙儈也很開心,攤開來拿給駱永勝看:“公子您看,濟(jì)源街,好地段啊,占地一畝六分,廂房八間,內(nèi)宅三間,有廚廁、盥洗室,還圍了一個籠舍,可以自己飼養(yǎng)雞鴨家禽,才賣八百六十貫,最合適不過了?!?p> 一畝六分,八百六十貫?
駱永勝愣住了,剛才那個黃牛給他介紹的房子,足足兩畝四分,可才六百貫。
怎么兩相比較,懸殊如此之大。
見駱永勝愣住,牙儈生怕這單生意黃了,又趕忙抽出一卷紙稿,攤開來原是洪州城的地圖,拿手在駱永勝面前指點(diǎn)。
“公子您看,這就是濟(jì)源街,地處咱洪州城中南地段,緊挨著通濟(jì)和通源兩街,往東北方向過兩個街口就是洪州都督府,轉(zhuǎn)西,洪州臨江商號......”
牙儈在巴拉巴拉的大談地利之優(yōu),聽得駱永勝算是明白了。
不就是所謂的交通便利、臨近商圈、政治中心、黃金地段這些個外在優(yōu)勢。
貴是貴了點(diǎn),不過確實(shí)也不錯倒是真的,駱永勝心中算算,雖然那個兩畝四分的更便宜,但是所謂便宜沒好貨,方才賣房的黃??雌饋砜刹幌袷莻€老實(shí)人。
買房這么大的事,確實(shí)應(yīng)該穩(wěn)妥點(diǎn)。
“成,我要了,八百六十貫是吧。”
駱永勝點(diǎn)頭,牙儈頓時大喜,拿起算盤開始撥珠算數(shù)。
“房價八百六十貫,我們牙行為您作保,收您百三的保費(fèi),就是二十五貫另八百文,衙門會收百十五的契稅,一共是一百四十四貫。
另外您是否需要雇傭我們專業(yè)的小底去替您制定文書契約和去衙門跑腿辦理,如果需要,還需要三百文的文書錢和一貫的跑腿、拜府、辦理費(fèi)用,合并收您一千零四十一貫另一百文,零頭給你抹掉,還剩一千零四十一貫?!?p> 這一刻,駱永勝瞪大了眼睛。
一套八百六十貫的宅子,最后林林總總買到手,竟然能花到一千零四十一貫。
家底子一共才一千五百貫。
洪州的房價那么高嗎。
“那個,我能問一下,契稅怎么那么高?!?p> 牙儈笑著解釋道:“這都是都督府定的,主要是前些年吧天南海北的商旅來洪州的太多,大肆買房屯宅,搞得很多洪州本地人買不到地起不了宅,地價房價炒的太熱,所以郡王爺就定了這規(guī)矩,凡買房者一律加征十五的契稅,如果一次性買兩套莊宅以上的話,額外再加征四十的契稅?!?p> 好家伙,這年頭連限房令都有了?
見微知著,窺一斑而見全豹,北宋的社會經(jīng)濟(jì)都已經(jīng)發(fā)展到這般地步了,如果不是親眼得見,駱永勝怎么也不會相信,這竟然是距離現(xiàn)代足足一千多年的封建王朝。
“您看怎么樣,才一千多貫,買這么好的宅子,合適的很吶?!?p> 牙儈見駱永勝不吭聲,生怕這單子生意黃了,急不可耐的連說好話,就差捏著駱永勝的手去按指紋。
熟料駱永勝竟然搖了頭。
“太貴。”
牙儈登時睜大了眼:“您這是......”
“我再看看吧?!瘪樣绖僬酒鹕恚敢獾臎_牙儈笑笑,這架勢,便是不打算買了。
身背后,響起牙儈的聲音。
“什么人啊,沒錢還來這里楞沖大爺,呸!”
果然,銷售這一行的德行,如此看來倒也是上千年的傳授。
駱永捷氣的想轉(zhuǎn)身找牙儈麻煩,被駱永勝拉著出了牙行。
那么大的房產(chǎn)中介場所,背后一定靠著官府衙門,在牙行鬧事,那不純純是添堵找刺激。
等駱永勝這邊一出來,門外先前那個黃牛便看見了,還是那副嘴臉湊上來。
“公子,可有相中的合適房源啊?!?p> 駱永勝含笑看著眼前的黃牛:“考考你的眼力勁,你覺得我此番成果如何呢?!?p> 黃牛男子打量幾眼,臉上的笑容便更加燦爛了:“公子此行,沒成?!?p> “哦?你如何得知,我可是挑中了一處,心儀的很呢。”駱永勝挑了挑眉頭。
便見黃牛沖駱永勝身后的駱永捷努了努嘴:“這位公子臉色不忿,說明是在里面受了氣,那些牙儈個個傲慢無人,定是說了些極難聽的話才惹得,而您若是成交了,又怎么會說難聽話呢?!?p> “哈哈哈哈?!?p> 駱永勝頓時大笑,側(cè)首看了一眼身后的駱永捷,詰責(zé)道:“看到了吧,人家從你的臉上就能看出咱們今天買房成與不成,你啊,什么事都形于色表,如何成大事?!?p> 教訓(xùn)了駱永捷幾句后,駱永勝又看向黃牛,拍了拍后者的肩頭:“走吧,帶我去看看你說的那處房子,若是確如你說的那般不錯,我就跟你來這牙行簽協(xié)議?!?p> 黃牛登時大喜,忙頭前引路。
等到三人離開,這牙行外面的幾個黃牛便聚在一起,念叨著。
“侯三這家伙逮了條肥魚啊。”
“可不是嘛,那宅子,賣六百貫,嗬,他是真敢賺啊?!?p> “還不是仗著有個做團(tuán)練使的叔父?!?p> “咱們也別羨慕人家了,也跟人侯三學(xué)學(xué),想賺錢,就得盯這種外地來的。”
眾黃牛又笑話幾句,頓時一哄而散,各自在這牙行門口挑選起目標(biāo)來。
而此刻離去的駱永勝還不知道,有人竟然把鬼點(diǎn)子打到了他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