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和許許多多周末的早晨沒有什么兩樣。
吃著早餐的楊思卿,氣的一邊抹眼淚,一邊在心里咒罵著辛安,一邊繼續(xù)啃著油條。
閉著眼睛的莫言蹊,兩眼一抹黑的承受著比以往任何工作都更加困難的挑戰(zhàn)。
就當(dāng)這是一份工作吧,被工作按在地上摩擦,和被一個人老心不老的老東西按在休息室的大床上摩擦,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區(qū)別。
莫言蹊甚至在安慰自己,既然避不開這樣的命運,至少落在何平的手里,總比栽在劉建宇的手里好點。
至少,現(xiàn)在呼哧帶喘的男人,能用實實在在的利益,代替劉建宇那種猥瑣的笑容和赤裸裸的欺騙。
只是,還能回憶起那個魯莽少年么?還想去給他生一個孩子么?
莫言蹊自己都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慣辛安身上種種的缺點,到了此刻,才明白,或許,那只是為了今天這一刻在做鋪墊。
身體或許沒準(zhǔn)備好,她的心理應(yīng)該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為了得到的那些,她必須付出這些。而付出了這些,自此與那個熱血少年,將再無瓜葛。
誰又能說,何平就是最終的勝利者呢。在命運的漩渦里掙扎著的角色里,不管是底層了勞動人民,還是何平這樣金字塔尖的頂級獵食者,都不過是那個漩渦的一部分。
真正在這場風(fēng)波中取得勝利的,不是何平,而是何平代表的權(quán)利。權(quán)利可以讓桀驁少年屈服,可以讓貞潔烈女躺平,也可以隨時反噬代表權(quán)利的何平。
但此刻,這個老家伙正拼盡所有的力氣,盡情享受著用權(quán)利捕獵的快感。
而那個曾經(jīng)的“熱血少年”呢,正坐在平穩(wěn)的高鐵上,看著窗外不斷閃過的風(fēng)景。偶爾他也會去掃一眼過道上方的那個不斷變動的數(shù)字,
250,275,300,330……
乖乖個隆地洞,快400公里每小時了,這要是插個翅膀,是不是就可以起飛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這種速度之下,座位顯得太過平穩(wěn)了,還不如試駕那輛火紅的“牧馬人”時,瞬間加速到100公里的強烈推背感。
耳機里傳來循環(huán)播放著的歌聲,
“假如我年少有為,不自卑,
懂得什么是珍貴。
那些美夢,
沒給你,我一生有愧。
假如我年少有為,知進退,
才不會讓你替我受罪
……”
像是在說失戀的歌曲,卻聽得他熱血沸騰。少年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想要一頭扎進到一個嶄新的世界里去了。
沒有劉建宇,沒有柳英豪,沒有羅曙光,也沒有,也可以沒有莫言蹊……
坐在辛安身邊的,是三個青春靚麗的年輕人,應(yīng)該是結(jié)伴出游的一個宿舍女生。她們嘰嘰喳喳的聊著,像是吵鬧的麻雀,眉飛色舞的討論著迪士尼樂園里的游樂項目,仿佛一個個已經(jīng)變成了童話世界里的小公主。
想必和所有這個年紀(jì)的其他人一樣,她們被學(xué)習(xí)和家長快要壓垮,一進入大學(xué),就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對真正屬于自己的世界充滿了無限的向往。
“帥哥,一起來打牌唄,我們?nèi)绷艘粋€腿子。”
一個膽大的女孩子甚至主動向辛安發(fā)起了邀請。
女孩子們的臉上充滿陽光的笑容。讓辛安仿佛徹底從失敗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雖然在何繼秀的調(diào)教下,他打“撲克”已經(jīng)算是一把好手了,但是這握在手里的撲克卻還不太擅長,要不是旅途只有一個小時,只怕他能輸?shù)年犛押薏坏冒阉麖能嚧袄锶映鋈ァ?p> 下車的時候,三個漂亮的女孩子和這個偶遇的帥哥熱情的道別,但是卻沒有人敢有勇氣要辛安的WX號碼。畢竟,三個好閨蜜在一起,不管誰想動點歪腦筋,另外兩個立刻會化身成父母的角色了。
好閨蜜一起,相互盯得很緊,只能和帥哥打這種握在手里的撲克。
辛安也沒有別的心思,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籌劃著,如何去在這樣一座魔幻的都市里,開辟自己的“第二戰(zhàn)場”。
在這里重頭再來,是上次送苗欣然母女回家時,就已經(jīng)萌生了的念頭。
這次,一貧如洗的無產(chǎn)階級少年,即將要施展拳腳,打出一片新天地。
腦海里,甚至已經(jīng)響起了那支經(jīng)典的旋律,
“浪奔,浪流,萬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許文強身無分文尚可擊敗上海灘的流氓大亨,那辛安的背包里,除了幾件換洗的衣服,還有最后的家底,將近七千塊錢。
而且,事先投出的十幾分簡歷,已經(jīng)得到了幾家回應(yīng),甚至約好了面試的時間。
但在面試之前,辛安先要來到延安路高架橋的盤龍柱面前。
這里是上次跟著葛新財來幫星漢科技做路演準(zhǔn)備時,蘭光輝在那輛商務(wù)邁巴赫經(jīng)過盤龍柱時特地指給兩人看的。
“兩位,看,這就是文明全國的盤龍柱,想要在這里飛黃騰達的大老板,都會找時間來拜一拜這根神柱的?!?p> 葛新財看著那根銀底金龍的盤龍柱,忍不住嘖嘖稱奇。辛安卻實在忍不住,
“蘭總,網(wǎng)上早就辟過謠了,這就是一種裝飾嘛。哪有那么多玄機?!?p> 蘭光輝卻拍著辛安的肩膀,故作神秘的反駁,
“兄弟,你知道么,生意做得越大的老板,就越信這個。就連我們星漢科技的金主,那個留學(xué)美麗國的高材生,也是逢廟必拜的。辟謠辟謠,真正的謠言還用辟?誰又敢說,辟謠的人就是毫無私利的追求真相?”
“葛總,真的是這樣么?”那時的辛安還很崇拜葛新財。
葛新財卻微閉著雙眼,
“這個么,信則有,不信則無?!币皇撬饬锏南掳蜕倭艘痪^山羊胡,那樣子就像是一個真正看相的大仙一樣。
如今的辛安特地打車?yán)@著盤龍柱轉(zhuǎn)了幾圈,手里還握著掛在脖子里的那顆浸潤了周德利鮮血的天珠,口中默默念叨著,
“不管是哪路大仙在此,求你保佑我能東山再起?!?p> 人在無助的時候,自然會求助于這些超乎自然的存在。辛安夢想著咸魚翻身,重新找回屬于自己的自信,他不想要別人的施舍,卻又覺得沒有更強悍的力量來扭轉(zhuǎn)乾坤,似乎前途將會十分的渺茫。
他開始理解周德利求天珠的心情了,不管這玩意兒是否真的有神力,但這種信仰,卻是一種力量的來源。
最后,他拍了拍前排司機的肩膀,
“好了,師傅,帶我去金輪天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