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許退到丈許開外,與眾人商議接下來的對策。
小駝哥氣憤難耐,只恨不得當場收了那廝性命,潤秋使了個眼色,黃九于是留在那人身旁唱起了紅臉。
“他剛才說什么了?”
小駝哥死盯著那人,煩悶地攥著手里的毒針,紹許無奈,再看周圍的時候,目光中多了幾分謹慎。
“他說···我們本該收下那條咸魚干的,我不知道他這話是什么意思,但我總覺得這周圍有人在盯著咱們。潤秋,你去把薈娘叫出來,這地方不能留了?!?p> 潤秋審時度勢,情知此地不宜久留,于是馬上回都茅屋收拾行囊去了,小駝哥不安地擰了一下腳尖,似乎不愿離開。
“椒爺怎么辦?”
紹許難以抉擇,聽那人口氣,椒爺似乎沒有性命之虞,但拖久了可就不好說了,再看薈娘和潤秋慌慌張張的樣子,紹許無奈之下看向了小駝哥:
“你有辦法迫使他開口嗎?”
小駝哥抄起毒針,他最近發(fā)現了一種很“有趣”的藥草,研磨成粉,將毒針浸泡兩個時辰,但凡捱到針尖兒全身則會奇癢無比。
“有趣”的是這種奇癢的癥狀還可以與之前的麻痹效果互相加持,所以中毒之人即使抓破皮肉,也感覺不到一絲半點的痛楚,待得癢癥消散,麻痹的藥效也會散去。
屆時痛不欲生的滋味,會令中毒之人死而后快。
小駝哥對自己的手段很有把握,正當他準備動手的時候,黃九膩味著走了過來。
“別費心了,紹許你過去一下吧···”
黃九搔著腦殼,欲言又止的樣子令紹許和小駝哥焦急不已,紹許連忙吩咐黃九去把葵兒喊回來,現在狀況不明,切莫深入。
紹許拎著柴刀走到那人面前,吊兒郎當的樣范不齒于人,紹許耐著性子坐下來,把柴刀橫剁在二人當間。
一瞧這陣仗,混賬廝咧嘴笑道:“喲!這么大陣仗?”
紹許的臉上映出鋒芒,威脅說再不交待清楚,他便要將此人交給小駝哥處置,到時候是死是活,可就說不準了。
那廝抬頭撇了小駝哥一眼,聽出話里有十分的自信,也不逞強,向后縮了縮下巴頦兒,示意紹許揭開自己的胸襟。
紹許遲疑著伸出手,自那人懷里掏出了一個信封。
“這是···”
紹許狐疑不決地拆開信封,伴隨那人的解釋,才鬧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看吧,本來這信封剛才應該留在地上的,話說回來,你要是歸順我們,保你吃穿不愁,真要是負隅頑抗,別說那辣利婆了,全他娘的活不成!”
那信上只寫了一行話,大意是說送信之人若出了意外,便要紹許他們所有人拿命抵債,然后又說要他們歸順一個叫“檳爺”的家伙,如果不聽哈,更是難逃天羅地網。
再將鼓鼓囊囊的信封拆開,紹許當場色變——
他看到了一截小指!
這小指是誰的根本不消猜,紹許當場震怒,抽出柴刀著就要剮殺此人,誰知遠處黃九一陣大呼小叫,再次讓這里的情況復雜不明。
黃九拎著一把滲血的樸刀,自遠處慞惶跑來,紹許拿眼一瞧,手里的柴刀也掉在了地上。
咣——
紹許迎風打晃,把樸刀捧在掌心,再抬頭,眼里的恨意堪比滔天巨浪!
···
小駝哥渾身發(fā)抖,幾次三番想要沖過去拼命,都被眾人給攔下了,紹許蹲坐在石頭上,那把樸刀,倒影出無限的疲倦。
他在這已經呆坐了半個多時辰,還沒能拿出一切切實可行的辦法,再這樣下去,小駝哥就快攔不住了,紹許意興闌珊地站起來,吩咐眾人聽話。
“船筏不見了,看來他們早有準備,你們順著河岸走,找一個水流平穩(wěn)的地方,渡回河東,切記避開江神廟,如果他們真有埋伏,一定早都占據了上風,遇到敵人不要纏斗,我留在這里等椒爺和葵兒的消息。”
“難道要放那個人回去?我不答應!”
小駝哥憤恨地推開地上的碎石,紹許閉上眼睛,語態(tài)疲憊不堪——
“我一定可以想出辦法的,我留在這看能不能再套出什么線索,總之你們必須先走,不然一定會被他們逐個擊破,這個叫檳爺的家伙還不知道有多少人馬,咱們不可輕敵。”
眾人勸阻,紹許執(zhí)意留守,正逢日落,再耽擱一晚還會發(fā)生什么沒人敢于揣測。
無奈之下,只能由小駝哥率領眾人退走,臨走前,小駝哥狠狠抽了那人一個巴掌,無用的威脅只換來淋漓嘲諷,紹許冷擱秋月,直到眾人安全離開,這才回到茅屋前與那人糾纏。
“你會后悔的?!?p> 二人幾乎同時開口,針鋒相對之中,紹許嗅到了似曾相識的感覺,他回過頭,看到了林中偶然出現的香樟。
···
小駝哥撥開岸邊散亂的垂柳,又一次在昏暗中失去了方向。
“上岸吧,見鬼的那些船筏怎么一個都找不著了?”
黃九癱坐在泥沙上,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干凈的地方,潤秋小心攙扶著薈娘坐下,連夜奔逃,眾人筋疲力盡。
小駝哥定睛觀瞧,還是不肯罷休。
“不能停,走!”
一把拽起黃九,眾人再次順著湍急的河流向前尋覓,就在眾人即將跨越那棵斷折的歪脖子樹時,一支冷箭劃破夜空,徑直插在了樹干上。
“咻!”
冷箭紛至沓來,小駝哥眼珠子放大,驚起泥沙俱下。
“快走——被發(fā)現了!”
眾人慌亂攀爬,此時月黑風高,正有一輪明月高懸,遠處密林燈球火把,照應穹頂。
小駝哥帶著眾人爬上岸堤,順著土路拼命奔跑,怪哉那火把亮如白晝,卻并未現出人蹤,冷箭斜插腳后,再近幾寸就會命中。
“往前面跑!繞進灌木叢!”
小駝哥負責斷后,不斷催促著眾人朝著灌木叢跑去。
···
“安全了嗎?”
黃九撐著胳膊跪在地上,薈娘痛苦地蜷縮起腰身,潤秋忙顧照料,眾人的表情陰晴不定,小駝哥瞥了一眼身后,不敢放松。
“不行,還沒甩開,咱們還要往前走?!?p> 小駝哥擔憂地望向遠方,如果這里不安全了,那留守原地的紹許又如何了?
“咻!”
追襲的箭雨,再次斷絕了小駝哥的顧慮,他咬牙切齒地捂住左臂,血水順著指尖滴落,再慢一點,他便要被釘死在地上。
“走啊!”
小駝哥喊了一嗓子,黃九“噌”地一下從地上躥起來,拉著潤秋和薈娘繼續(xù)逃命,小駝哥瞇緊眼睛向后看,他看到那些閃耀的火把縱連成排,密織成一道堅不可促的巨網,攝走了他全部的堅強。
催促急行,小駝哥掩護眾人朝著密林深處跑去,火光閃爍,巨網拉攏收緊,那些窺探的兇光再次行走于黑暗之中。
···
“停!”
小駝哥低聲喊道,黃九焦躁不安地回過頭,前面就是江神廟了,眼下只有這么一個選擇,小駝哥還在猶豫什么?
“快走吧!薈娘撐不住了!”
潤秋也忍不住催促起來,薈娘面色蒼白地坐在地上,痛苦的滋味剝奪走她全部的力氣,每次起身,都要她付出不可想象的代價。
劇烈的喘息流連在眾人的胸腔里,小駝哥檢索四周,目光開始變得驚奇。
“不對!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