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七
青云堡之變過去了小半月有余,張大棒槌等三個奇葩在這段時間里算得上是變了個模樣,不僅央求著自個的父親教授其武藝,甚至更為難得的是,這三個奇葩不僅僅只是三分鐘的熱度。
而是真的十分有毅力,似乎青云堡那次事件,給三個奇葩幼小的心靈帶來了無可挽回的傷害。
不過比起三個奇葩,陳小妹顯然就高興了許多,因為她二哥實現(xiàn)了承諾把燒雞給她帶回來了,而且還帶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那都是她見都未見過的吃食,而這些吃食足足有一大包袱之多,夠他們家吃上好幾天了!
而隨著陳希在青云堡內(nèi)的各種行事,他在老陳家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哪怕是作為嫡長子的陳虎也不敢再像之前那般隨意調(diào)侃自己的二弟了。
因為他從父親的閑言碎語中,摸到了那天發(fā)生的事情,他的二弟竟然親手手刃了一個敵人,這在之前他完全就不敢想象的,要知道他二弟是什么人?。炕焓滥踝匀徊槐卣f,但別說殺人了,就是看他殺雞都會嚇得亂叫!
“爹啊,這都小半月過去了,怎么指揮使那邊半點動靜都沒有???”陳虎看了一眼在院子內(nèi)耍著大刀的父親,問出了憋在心中許久的疑惑。
按照陳虎的想法,這兩方人馬鬧翻了,那不得火拼嗎?
怎么小半月過去了,別說火拼了,前些日子指揮使張渙的親兵還來了一趟黑木旗,照例送了些軍需,自己老爹不僅沒讓人把人扣下來,甚至沒提半月前的那青云堡之變,搞得就好像沒發(fā)生過一樣。
陳九章聽得長子詢問,卻是沒有半點回答的意思,依舊揮舞著他那大刀。
反倒是坐在一旁研磨著什么的陳希笑出了聲,引得大哥陳虎有些不快的咕噥道:“二弟,你笑什么啊?!?p> 陳希一聽,也不在意陳虎此時的心情隨即笑道:“大哥是不是覺得這兩方人馬鬧翻了,就得擺開架勢斗個你死我活???”
陳虎一聽頓時點了點頭應(yīng)道。
陳希見狀再次開口,不過依舊含著笑。
“那小弟就要問問大哥了,咱爹是啥軍職。”
“自然是黑木旗旗主啊?!?p> “那張渙是什么軍職?”
“東江鎮(zhèn)西營指揮使?!?p> “大哥記性倒是不錯,但大哥可曾想過,那張渙與咱爹中間還隔著一個左都司,嚴(yán)格算起來乃是咱爹上司的上司,就算有矛盾也是他們上下級之間的問題,為啥半月前,那張渙老兒連咱們老爹都要算計進(jìn)去?”
“這....”陳虎聽得二弟陳希如此詢問,一時間也是無從回答,但另一頭的陳希卻沒有就此住口,繼續(xù)開口問道:
“就算那張渙老兒失心瘋了,就是要算計咱老爹了,畢竟這已經(jīng)是事實了,但這事情的性質(zhì)在朝中那些文官眼里是什么,大哥可曾想過?”
“好了,這事就此打住,以后都不要再罔言了。”
就在哥倆兩個討論激烈之時,一旁的陳九章停下了手上的大刀插話制止了兩個人繼續(xù)深入談下去的勢頭,他看了一眼陳希發(fā)覺自己還是低估了這次子,再看看另一頭的長子陳虎,此時依舊是滿頭霧水的狀態(tài),心中的計較頓時多了起來。
“二狗,你隨為父過來。”
“好嘞。”
院落旁,陳九章帶著陳希遠(yuǎn)離了眾人,隨后含著笑開口問道:“你是如何知道這里面的彎彎繞的?”
陳希瞅了一眼自個老爹,心中吐槽了一句:“不就是您上次親自跟我說的嘛?!辈贿^話從嘴里出去之后就變成了:“胡亂猜的?!?p> 陳九章見陳希沒跟自己說實話,心想這小子連自己親爹都戒備著,看來是有什么大秘密,不過觀其言行也沒有任何歹意,也不打算深究下去,于是寓意深遠(yuǎn)的開口囑咐道:
“你才思敏捷,遠(yuǎn)勝你大哥,你大哥像我,干架沒的說,但玩手段還差點意思,老爹我這征戰(zhàn)幾十年,論起干架殺人倒是不怵任何人,但這管理一方嘛,你也知道周圍的人都管咱們黑木旗叫破落戶,這之中也有為父的一份責(zé)任?!?p> “爹啊,這說起破落戶,我就不得不開口說說您了,您這就是空守著一座金山而不自知啊,這黑木旗擱您手里那真是明珠蒙塵了!”
“你這小子,說你胖你還喘上了。”陳九章一聽自己兒子編排自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哎,爹啊。這可不怪你兒子我,單單說這黑木旗周邊的荒地吧,沒有四千畝也有三千畝了吧,結(jié)果咱黑木旗一共就177戶人家,爹啊,你知不知道當(dāng)今時代什么最重要?人??!
沒人你怎么壯大勢力,沒人誰幫你種田,沒人種田你收什么稅賦?沒有稅賦怎么壯大勢力???勢力不夠大那還不是任人欺負(fù)?”
聽著自己兒子噼里啪啦說了一大通,陳九章之前還只是覺得自己不善經(jīng)營才讓黑木旗變得有些破落,但聽著陳希話里話外的意思,感情黑木旗那就是一個聚寶盆啊,如今成了這副明珠蒙塵的模樣,全都是因為自己管著這片地方,自己就是那罪魁禍?zhǔn)装。?p> 而最最重要的是,這小子前前后后的話語總結(jié)出來就一句話:您老趕緊退休吧,把位置讓出來有德者居之吧!
至于誰是這有德者?那就是我啊!
“你這混小子,竟然還敢在背后編排親爹,看我打不死你!”
“爹啊,您別急著動手。您只需記住,您在這黑木旗旗主的位置多待一天,咱們黑木旗就少收入10兩紋銀,多待一月那就是300兩紋銀!”
聽得陳希放出的話,將手高高舉起的陳九章遲遲沒有呼扇下來,心中依舊氣急的他最后怒極反笑道:“好小子,你不就是饞這旗主之位嗎?走走走,今兒個咱就把位置傳給你,不過咱們說好了,打你接位以后,每月要是收入低于300兩,看我不把你狗腿打折!”
“真的?那趕緊的吧!”陳希一聽心中頓時欣喜萬分,這招激將法果然百試百靈,老爹這性子就是容易激動,他都試了不下幾千次了,這老爹就沒有意料之外過!
黑木旗墩堡內(nèi),旗內(nèi)甲士、旗丁通通都被召集了起來,黑木旗滿編57人,擁有五個隊的編制,但因為太窮了,壓根招不夠人,實際上只有35人,這其中甲士只有3人,就是那三個奇葩的親爹,也就是自己老爹原先的親兵,其余皆為無甲的旗丁,也就是輔兵。
在眾人的見證下,陳九章坐在上首左側(cè)位尊之位上,面前跪著的是陳希,只聽一旁的徐渭口中念道著傳位地禱文,隨后一聲高呼:“禮畢,三叩頭!”
陳希早就對這套程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再加上上首坐著的又是自己的親爹,所以磕起頭來毫無包袱,咔咔咔就是三個響頭,隨后被一副黑臉的陳九章扶了起來坐在了他身邊的次尊之位上。
徐渭見狀隨即領(lǐng)著另外倆甲士上前,然后再次高呼:“禮畢,眾甲士致禮!”
黑木旗墩堡僅有的3名甲士李源、徐渭、張武排成一排上前見禮,隨后單膝跪下抱拳朝著陳希高呼:“見過旗主!”
徐渭見狀率先起身退至一旁再次高呼:“禮畢,眾旗丁依次致禮!”
張武與李源兩名甲士見禮完畢后,則分列陳希身后兩側(cè)立定,接著剩余的旗丁依次上前見禮,幾個輪回之后這才算完成。
墩堡前廳,陳希已經(jīng)在與一眾新下屬見禮,大家其樂融融的嘮著家常,畢竟都是住在一個旗的鄉(xiāng)親,而在墩堡的后堂,陳九章身邊跟著徐渭,兩個人此時都有些話要說。
徐渭見陳九章遲遲不言語,實在憋不住的他終于率先開口詢問道:“大人,為何退得如此之急切?怎地不跟我們商量商量?”
此時的陳九章一聽,心中也有些悲切和無奈,他也不知道之前咋就那么的盛怒,急吼吼的就召集了眾人過來見禮,當(dāng)所有人都到位,陳希跪在了他的面前之時,他已經(jīng)算是冷靜了下來,但那時已經(jīng)是騎虎難下了,這位不傳都不行了。
最終只能稀里糊涂的把旗主之位傳給了自己的次子。
但這話不能就這樣跟徐渭說,于是只好顧左右言它,話里的意思總結(jié)下來就一句話。
老子累了不適合旗主這位置了,這小年輕之前青云堡就鬼點子多,正適合給他歷練歷練,再說老子我又不是跑了,實在不行還可以出來插個話的。
徐渭聽得陳九章如此說,也就沒有繼續(xù)深究下去,此時看待陳希也從之前的擔(dān)憂,變成了現(xiàn)如今的安穩(wěn)許多,至少陳九章沒有打算當(dāng)甩手掌柜嘛。
墩堡前廳,陳希見過了眾人之后,隨即開口笑道:“諸位這日子過得苦,小子我自然是知道的,小子我這有一計,可保大家日后活得更加滋潤,所以還請大家?guī)鸵r幫襯!”
“二狗.....啊,不是。小陳新旗主您盡管說,只要有錢賺,咱們一定不虛半分!”
陳希聽得那人高聲談?wù)?,心中頓時開始記起了黑名單:“呵呵,徐家大小子,好家伙,老子新官上任第一天,你就敢編排老子,陳旗主就陳旗主,為啥要加個小與新??以后隊伍擴(kuò)編了,有你好受的!”
“說話的可是徐狗攆兄弟?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啊!”
“大人,我已經(jīng)有名字啦,不叫徐狗攆了,我叫徐峰!”
“知道了狗攆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