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海源
雖然已臨近十一月，但海源位于埃拉西亞大陸南方所以并不寒冷。不過一陣海風吹來還是讓葉天情不自禁的枸僂著身子抱緊雙臂。
幾名炮兵在旁邊鼓搗著發(fā)生故障的12磅火炮，他們必須想辦法將卡在里頭的炮彈和受潮未點燃的火藥取出來，這是困難且危險的事，這使他們專注于手中的事而沒注意到從停尸間里鉆出來的葉天。
往前走幾步就是一個空曠的臨時靶場，數(shù)十個受訓的新兵排成一排，舉起槍對準五十米外沙袋前的人形靶，教官一聲令下，槍聲暴響之后像放了煙火般的濃煙隨風吹來，帶著濃烈的火藥味的空氣立時就將葉天包圍起來。
教官的怒吼隨之而起：
“蓋洛普，你這個蠢貨，你把通條射向敵人了！現(xiàn)在，你要用你的手指裝彈嗎？”
葉天捂著鼻子加快腳步走出濃煙，看到的就是一大片小型三角帳篷，帳篷前三五成群的坐著帝國士兵，他們抱著步槍坐在帳篷旁休息，眼神充滿了無助和絕望。
葉天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也不知道去哪，只能漫無目的往前走，直到一個飛奔而過的瘦高中士差點撞上他。
卡西德王國的士官軍銜是由制服前臂上與紐扣同色的臂章區(qū)分的，下士是一條杠，中士是兩條。
尉官用肩章區(qū)分，校官加上金銀穗帶，將軍不僅有更繁復的金銀穗帶，同時肩章還有兩、三個甚至更多小五角星，元帥的肩章上則是兩個交叉的元帥杖。
“看著點路，你這個……”瘦高中士越過葉天時回頭罵了一聲，然后突然停下腳步回身瞪大了眼睛望著葉天驚呼出聲：“埃里克？你還活著？”
葉天也認出了瘦高中士，他叫克雷格，是埃里克的戰(zhàn)友，因為負責連隊的信件所以被稱作“郵差雷格”。
葉天記得他不喜歡這個“郵差雷格”，因為他總是仗著自己識字千方百計的從戰(zhàn)友們那訛詐些東西，否則他在被要求讀信時就會回答：
“哦，很抱歉，我也不認識這些字！”
“我看不懂這上面寫的是什么?！?p> ……
尤其這個克雷格還喜歡小偷小摸并以此為豪。
此時的葉天被郵差雷格脖子上的銀制掛墜吸引了目光并皺起眉頭。
克雷格注意到了葉天的目光，低頭一看，動作很快就變得不自然起來。
“抱歉，埃里克！”克雷格面色一紅，略帶尷尬的解下掛墜遞還給葉天：“我以為你已經(jīng)死了，所以……”
接著克雷格又想到了一個正當?shù)睦碛桑谑峭α送π靥耪f道：
“我發(fā)誓只是想替你保管它，然后將它交還給你母親！我記得它是你母親給你的護身符，不是嗎？”
葉天接過掛墜，那是一支正拍展翅飛翔的天鵝，埃里克的故鄉(xiāng)雅科島人的吉祥物。
“是的！”葉天點頭，雖然他知道克雷格在說謊，但還是回答：“謝謝，你真是個熱心的人，克雷格！”
克雷格毫無愧意的接受了葉天的感謝，臉上甚至還有些得意。
“這不值一提，埃里克！”克雷格說，就像他真的做了什么好事一樣。
或許是為了表明他的確是個熱心的人，克雷格拍了下葉天的肩膀，說道：“來吧，埃里克，我?guī)慊夭筷?。他們?nèi)绻滥氵€活著一定會為你感到高興的?！?p> 帶著葉天在帳篷和士兵中穿行，克雷格就感概道：“你或許不知道之后發(fā)生了什么，埃里克。我們的部隊被敵人騎兵沖散了，一個連只有三十多人活了下來。他們把兩個連合并在一起，勉強湊足了一百人。”
葉天的確不知道之后發(fā)生什么，他只知道那是敵人騎兵，他們從開啟的城門突如其來的沖了出來，埃里克等人只來得及打出一發(fā)子彈敵人就沖到面前了，其中一名騎手舉起手槍朝葉天射擊并擊中了他……確切的說是埃里克，于是葉天才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
這時葉天暗想，他或許應該習慣用埃里克這個名字了。
“所以，我們輸了那場戰(zhàn)斗？”埃里克問。
“當然！”克雷格略微回了下頭：“我們的形勢不容樂觀，埃里克，敵人在克爾角登陸了，而且越來越多！我想……”
克雷格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只是微微搖頭并聳了聳肩，不過埃里克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場戰(zhàn)斗的目標是爭奪馬爾格雷夫堡，它至關重要。
因為馬爾格雷夫堡的后方，就是扼守海灣中部狹窄地區(qū)的克爾海角。
攻下馬爾格雷夫堡就能以此為基地攻下克爾海角，而攻下克爾海角，帝國軍隊就可以在那架起大炮封鎖海灣使海盜的戰(zhàn)艦無法增援海源港，于是攻下海源港就只是時間問題。
但是，如果馬爾格雷夫堡在敵人手里，海盜的援軍就會源源不斷的登陸并攻擊革命軍薄弱的側(cè)翼，帝國軍隊將陷于全面被動。
這時克雷格在軍營西南的一棵樹前停了下來，他張開雙臂用夸張的語氣對坐成一圈享用晚餐的十幾名士兵叫道：“嘿，伙計們！瞧瞧誰回來了！”
“埃里克？”
“他們說你已經(jīng)死了！”
“該死的戰(zhàn)地醫(yī)生，他們總是把名單搞錯！”
……
“感謝上帝！”一名戴著厚眼鏡的中士拉著埃里克在旁邊坐下，并給埃里克遞上了食物……一碟稀得能看得見底的土豆湯。
厚眼鏡中士叫卡洛斯，是個總喜歡向旁人布道的信徒，埃里克相信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果然，下一秒卡洛斯就說道：“我想信你的重生是上帝的恩賜，埃里克。上帝并沒有拋棄我們，他時刻在看顧著我們，如同給走夜路的人一個火炬，為其指出明路……”
“得了吧，卡洛斯！”一個小個子下士打斷了卡洛斯的話湊到埃里克身邊，小聲說道：“告訴我，埃里克！他們一定是用魔法救了你！”
小個子下士叫伯倫特，是個十五歲的孤兒，因為一副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所以大家都稱他為“小個子伯倫”，他加入軍隊的唯一原因就是不希望在街頭餓死。
或許是因為還沒成年，小個子伯倫總是抱著對魔法的堅持和執(zhí)著，盡管這在帝國軍隊中是禁忌。
果然，伯倫特很快就遭到了其它人的訓斥：
“閉上你的嘴吧，伯倫特，魔法是國王和貴族們用的東西！”
“魔法將被我們打敗，并且永遠消失！”
“我從沒看到他們用魔法救人，只知道他們用魔法害人！”
……
甚至還有人卷起袖子展示出傷口，個個說起魔法都是咬牙切齒。
于是埃里克就明白了，在帝國軍隊里，魔法就像“資本主義的尾巴”，像“***的棍棒”，或者是“野獸的鐐牙”、“魔鬼的契約”……總之就是不好的東西。
埃里克想，或許地球也曾存在魔法，因為類似的原因消失然后被人們所遺望。
就在大家接二連三的控訴著魔法的罪行時，一個庸懶的聲音打斷了大家的熱情：“算了吧！是什么救了埃里克很重要嗎？想想眼前，也許用不了幾天我們都會成為一具尸體，埃里克也不例外！”
說這話的人是班長梅納德上士，埃里克對他記憶深刻，因為他創(chuàng)造了兩個奇跡：
一個是在部隊里生活了二十三年還活著，因為他有一套保命的方法。
另一個則是四十七歲了還是個上士，這使他當之無愧的成為部隊中最年長的上士。
又因為他總拿自己的軍餉去換酒且酒不離身，所以大家私下稱他酒鬼梅德。
此時的他拿著扁平的小酒壺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泯了泯嘴細細回味一番，旋上蓋子放回軍裝貼胸的兜里，心滿意足的說道：“我認為，你們有這閑情討論這些，不如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性命！這可不是小事，而且刻不容緩，克里根人（海盜）正準備進攻呢！”
士兵們顯然認同酒鬼的說法，霎時就安靜了下來，個個神色凝重若有所思。
埃里克知道酒鬼梅德說的是真的，如果繼續(xù)這樣下去，帝國軍隊要么撤軍要么就等待被圍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