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洗完澡,露絲蒂娜沒有與楊婧琳一起練口語,而是找馮曉宇興師問罪來了。
“曉宇,你下午在搞什么鬼?”
“沒搞什么鬼呀,收個徒弟不好嗎?”
馮曉宇知道露絲蒂娜不會善罷甘休,因為下午拜完師,董強轉(zhuǎn)身準備離開時,露絲蒂娜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我覺得你就是故意的,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你老婆?!?p> “我哪里是故意的了……再說院里的人都是這么認為的啊!”
“前庭、中庭那么多地方,為什么非要帶到書房里來拜師?”
“前庭、中庭都有人,拜師是個莊嚴的事情,讓不相干的人看到有什么好?去另外的房子里又不正規(guī)。”
露絲蒂娜見馮曉宇說的頭頭是道,將信將疑的望著馮曉宇,問道:“真不是故意的?”
馮曉宇說道:“真不是故意的?!?p> “那好,趁這個機會我跟你商量個別的事情?!?p> 露絲蒂娜對馮曉宇這陣子的表現(xiàn)比較滿意。她提出淡化兩人的感情后,馮曉宇該尊重的時候尊重,該客氣的時候客氣,連玩笑都不開了。
馮曉宇指了指書桌對面的椅子說道:“坐下說吧?!?p> 露絲蒂娜坐下來,面帶微笑問道:“曉宇,你覺得雪兒怎么樣?”
“你指哪方面?”
“各方面吧?!?p> “每次看見就打個招呼,其實并不了解。”
馮曉宇不清楚露絲蒂娜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不敢輕易表態(tài)。
露絲蒂娜說道:“我越來越覺得雪兒很不錯,說說看,有沒有想法把雪兒娶了。雪兒說在她們那里,一個男人可以娶好幾個女人呢?!?p> 馮曉宇仔細打量著露絲蒂娜的面部表情,希望從中觀察到其中的蹊蹺。
露絲蒂娜沒等馮曉宇詢問,接著說道:“你上次的話提醒了我。曉宇你看,我現(xiàn)在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如何以后能和雪兒在一起,多少是個伴,她如果嫁給了別人,那不是這段時間我們白相處了嗎?”
馮曉宇說道:“人家許沒許配人家都不知道……”
“我問過了,沒有?!甭督z蒂娜接過馮曉宇的話,說道:“你如果點頭,我就朝這方面給你爭取。”
“露絲蒂娜,你只其一不知其二,在她們那里,需要父母點頭才行。再說,你這樣做,有些趁人之危的嫌疑。”
“那你不管,我就當是你默認了?!?p> 露絲蒂娜邊站起來往外走,邊接著說道:“我只是提前告訴你一聲,讓你早高興一陣子。其他的你不用管了?!?p> 馮曉宇知道露絲蒂娜是瞎折騰,不上門提親,沒有父母許配,根本就搞不成。
他這兩天滿腦子都是火炮,沒時間去琢磨別的事,露絲蒂娜離開之后,他也就不去想了。
院子里的三十幾號人分工協(xié)作,用了五天時間,把研磨膏和研磨棒準備好。
之后,馮曉宇把磨完石英砂的石磨下磨盤用馬車拉倒集市,找石匠把轉(zhuǎn)軸取掉,從中間鑿出能穿過火炮的通孔,然后在孔的兩端鑿兩個能固定炮耳的槽子,作為研磨炮管的固定工裝。
董強陪馮曉宇去了集市,又和馮曉宇一起雇了馬車把磨盤拉回來,院子里的眾人把車卸了,站在一旁看稀奇,同時需要的時候可以搭把手。
馮曉宇讓孫宏、王守業(yè)兩人在后院挖了一個不到一米深的坑出來,先把火炮點火孔堵死,放入坑中,再讓眾人把下磨盤放在坑的上面,把炮耳穿入下磨盤的槽中,把炮口露在上面。
這樣,研磨時,火炮就不會跟著研磨棒一起轉(zhuǎn)動。
研磨棒頭部有微小的錐度可以導向,表面有螺旋槽可以導入研磨膏,尾端有四方與方孔扳手配合。把扳手手柄綁在一根長木棒上,研磨的工具和工裝就算準備完成。
馮曉宇負責指導和澆注稀釋后的研磨膏,張義等人負責像推磨一樣出力氣,用六天時間,將炮管研磨完成。
接下來,就該配制火藥,根據(jù)炮口尺寸定作炮彈了。
硝石已經(jīng)做好了不少,放在波希婭的莊園里一直沒拿回來。炮彈的制作還需要一個工具。
馮曉宇見時間還早,打算去一趟集市。
楊婧琳基本上不抬頭面對馮曉宇,不管馮曉宇出去還是回來,都只站起來輕輕一福,馮曉宇看見也好,沒看見也無所謂。
而珠兒、玉兒見到馮曉宇時,都要脆生喊一聲“公子”。
馮曉宇穿過中庭正要往外走,珠兒打過招呼后跟著問道:“公子這是要出去嗎?”
“我去一趟集市,珠兒有事嗎?”
馮曉宇停下、轉(zhuǎn)身,看了一眼低頭縫衣的楊婧琳,然后望著珠兒。
珠兒指了指馮曉宇的衣服說道:“公子,你的衣裳?!?p> 馮曉宇低頭一看,半腰以下,全是星星點點的污漬。那是從炮口濺出來的研磨膏。
楊婧琳等馮曉宇換衣離開,讓珠兒把馮曉宇換下的衣服拿來,鋪在大桌上,用手指丈量好衣服尺寸,默默記下,再讓玉兒去洗凈。
珠兒問道:“小姐這是要為公子縫衣嗎?”
楊婧琳見珠兒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樣,知道有取笑她的意思,于是佯怒說道:“不該問的不要多問?!?p> “可是在咱們南越國……”
在南越國,一個未婚少女別說給男子做一身衣服,就算只做個荷包,那也代表著心意。
楊婧琳瞪了珠兒一眼,說道:“繼續(xù)說……”
珠兒、玉兒與楊婧琳相處日久,素知楊婧琳的習性,瞪眼并不是真的生氣,而是佯怒。
珠兒假裝害怕,趕忙說道:“珠兒不敢了……小姐,你說咱們真的能回去嗎?”
楊婧琳望著馮曉宇離去的方向,搖了要頭。
“小姐,不知道公子這陣子在忙什么呢,楊掌柜說,他活了三十多年,從來沒見過公子做的那些個物件兒,咱們要不要問問公子呢?”
“珠兒,日常要多用眼,少用嘴,不該聽的不要聽,不該問的不要問,要教多少遍呢?!”
“是,小姐,珠兒知道了?!?p> 不大一會兒,玉兒過來說道:“小姐,公子的衣裳怕是洗不出來了?!?p> 楊婧琳說道:“不妨事,留著在家做事的時候穿吧,你去讓楊掌柜買匹布回來。”
楊文義很快把布料買回來,楊婧琳馬上放下手中的活,開始裁剪。因為她發(fā)現(xiàn),馮曉宇只有一身換洗的衣服。
馮曉宇一直守在鐵匠鋪,打了兩樣工具回來。
一個是頭部為半圓的扁鏟,一個是圓規(guī)。
圓規(guī)其實和卡鉗的形狀是一樣的,端部向外彎曲,是內(nèi)卡鉗;端部向內(nèi)彎曲是外卡鉗;把端部磨尖,就可以當圓規(guī)來用。
馮曉宇把精研棒的止規(guī)當樣板,用圓規(guī)取止規(guī)兩爪的一半距離做炮彈半徑,然后用圓規(guī)在扁鏟上畫了個半圓線。
“師父,這個工具準備做什么用?”
當只有兩個人時,董強總會低聲稱呼馮曉宇師父。
馮曉宇已經(jīng)告訴了董強,如何用圓規(guī)取線段的中點,現(xiàn)在他拿著扁鏟,以鉆木取火的方式,在地上鉆了一個土坑。
土坑的形狀就是半球形。
“董強你看,扁鏟的外部不圓,鉆出的土坑就不均勻?!?p> 馮曉宇把扁鏟擦干凈,重新畫好細線,繼續(xù)說道:“澆注彈丸要用模子,模子什么樣,彈丸就什么樣。”
“師父,我懂了,要是彈丸尺寸忽大忽小的話,就怕在炮管里卡住?!?p> 董強的悟性讓馮曉宇非常欣慰。
這個時代的人并不笨,只是像董強這樣的大多數(shù)人,因為窮,讀不起書,接觸不到視線以外的東西。
馮曉宇指著扁鏟上的細線說道:“我們把它按線磨好,開出刃口,就變成了可以在模子上挖坑的刀,兩個模子合起來,把鐵水灌進去,冷卻之后,就是一個很圓很圓的球。”
“師父,你去忙別的吧,這個我來磨,要開刃口的時候,你再教我。”
董強自拜師以來,每天不知疲倦的在干活,馮曉宇教的時候,他就仔細聽、用心記;馮曉宇不在的時候,他要不溫習,要不做事。
把扁鏟開好刃口后,馮曉宇來到波希婭的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