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語,“怪力亂神?!?p> 這一日,天氣晴好,顧南朱和往日里一樣坐在小漁船邊緣,替自己系上繩索。而風從海面來,波光粼粼如同撒一把碎金。
和這里年輕的采珠女裝束仿佛,領(lǐng)戴項珠,身掮漁網(wǎng),褲腿輕挽。
只束縛了腰處漁網(wǎng)如兜。下一刻,戴著畫皮面具的她便躍入水中,潛入深海。顧家是臨海的漁民,世代捕魚為生,也采珠。
何為采珠?
也就是潛入海中采珍珠。
顧南朱清空思緒,放任綁著繩索的自己沉了下去。
這里的采珠人,通常錫環(huán)空管罩住口鼻,后面連接有少量空氣的軟皮可供短暫呼吸。后背拴繩,身掮漁網(wǎng),只束縛了腰處漁網(wǎng)如兜,攜帶工具潛入海中,尋找孕育珍珠之海貝。
一旦感覺閉氣到達極限,便拉動后背繩索,示意看管繩索之人拉動。而同時,自身要巧妙利用軟皮中有限的空氣,達到平安上岸的目的。
此法粗劣,需采珠人和拉繩人配合巧妙而有默契。而顧南朱小時候便跟著兄長顧北雅聽她父親講“珠池采珠”的故事。
“采珠不是在海邊,拉繩也不是在岸上。需要乘小船到達固定的海域,采珠人從船上下海潛入,尋找珍珠,而拉繩人則是在船上看管繩索?!?p> 頓了頓,又說,“因為‘珠池’并不在海岸邊,形成珠池需要條件,多在一些海底暗礁且形成半閉環(huán)的地方。大海之上,氣象萬千,瞬息萬變,采珠人和拉繩人缺一不可,相互配合?!?p> 說是,也有拉繩人不能準確捕捉海面氣象,傳遞給采珠人,以至于暴風雨掀翻漁船;也有采珠人貪圖多尋找而來不及上船。有不少好水性之人因此命喪海中。
采珠有風險,原不允許私采,但海邊漁民則利用生活在海邊之便私采,官府也是睜只眼閉只眼。
這一行私采的采珠人和拉繩人,一般都是父子和夫妻,長時間磨合后養(yǎng)成默契。而顧家有秘法。
十四歲的顧南朱親自操刀做了一張畫皮面具,一開始純粹是打發(fā)時間:
坐船出海,無聊的日子多。而十四歲的她已經(jīng)有了應(yīng)對良方,窩在房間里追劇。
這話本子里的“癡情女子負心漢”的橋段就不提了,南地多的是。而她當時正在看畫本子《白蛇傳》。
俗稱,追劇,皮影畫劇。
南地文風極盛,連這畫本子,圖文并茂,圖中的男女老少皆如同被法術(shù)攝入的活人生魂,在畫頁里舉手抬足說話,栩栩如生。
他們演繹那一劇集故事里的悲歡離合事,如登戲臺,唱念做打。一不留神,顧南朱就看了幾本。
“娘子?!?p> 那一眼,顧南朱只覺得書中《白蛇傳》里那許仙回頭看來,男生女相,唇紅齒白,作書生打扮,文氣得很。
于是,她親自操刀做了一張他的畫皮面具,貼在自己臉上:
鏡子里,卻也栩栩,和畫本子里的許仙一模一樣。
推門而出的顧南歌,換了身裝束,洋洋自得。鏡中自鑒,人靠衣裳馬靠鞍的,屬實翩翩美少年,便去給父兄看。
“顧兄,在下許仙?!彼龑W畫本子里作揖。
她兄長顧北雅一刻怔楞,只是看著身著男衣的她,半晌才試探著問:“小妹?”
不等顧南朱嬉笑作答,屋子外傳來顧家當家的聲音。
“北雅?!?p> 遇到了暴風雨。大海之上氣象萬千,變化莫測。顧家當家的接著說,“跟我去甲板上?!?p> “小妹她?!?p> “爹?!辈坏阮櫛毖旁捳f完,顧南朱已經(jīng)搶先跟推門進來的顧家當家的道,“什么是龍吸水?”
顧家當家的微怔著,似乎也跟長男一樣眼拙,沒有能夠一眼認出自家易容喬裝的小女兒。
“你?!?p> “爹,是我,南朱?!鳖櫮现爝€記得那一刻的自己仍然高興:
出海三年還是頭一次遇到暴風雨,是真的覺得有父兄在,就沒有什么可擔心的。
落水的顧南朱,卻也不防她在水中也能自由的呼吸。
就像是一尾魚,海,是她原本的故鄉(xiāng)。回到水里,也不曾有任何隔閡。
只是狂風暴雨,更兼電閃雷鳴,原是想著救人的她卻在風浪里根本施展不開,擱淺岸邊沙地,活了下來。
,嚇傻了的顧南朱游得見底了,才想著去救人,一冒頭就被商船散落的木頭砸到。
因此,擱淺岸邊沙地,活了下來。
那些年,顧家分工明確,顧家長子北雅在書院念書,休沐隨父出海捕魚,也捕撈珍珠;顧南朱還小,則陪著母親祖母在家,一手刺繡盡得其母真?zhèn)?,也跟著祖母打理菜園子,種菜養(yǎng)雞,十來歲才正式隨父兄出海。
她母親刺繡出眾,現(xiàn)在還能接到富貴人家嫁女的喜袍嫁衣活,遂收了兩個女弟子……“原是你哥要娶妻了。齊大非偶,倘若依著娘的意思,媳婦不用找那等人家的?!边@三年,她母親替人裁喜服總是落淚,熬得眼青光半瞎,又擔心獨自出海的她。
下沉的顧南朱緩緩睜眼。
這三年,她都是冒險獨自下海,倒也沒出過事。
一開始,是她小心加上閉氣時間不長?,F(xiàn)在,更多是因為戴著畫皮面具的她在水里閉氣,時間越來越長。
就像是老天爺肯賞她采珠這碗飯吃了。而她,之所以能夠在三年前的海難里僥幸揀回一條命乃至在水下待得長久,是因為畫皮面具的緣故。
據(jù)顧家祖?zhèn)鞯墓P記所載,畫皮面具的制法源自南天空的蛇,蛇的家族。
據(jù)記載,四方天空的七曜家族里,家族名字里有個“火”字的,都是暴脾氣。
七曜,又稱七政、七緯、七耀等,是古人將熒惑星(火星)、辰星(水星)、歲星(木星)、太白星(金星)、鎮(zhèn)星(土星)稱為五星,五星又稱五曜,加上太陽星(日)、太陰星(月),合稱七曜。
日月之外的五個天體,也能用肉眼觀察到,古人以五行之說的“金木水火土”指涉這五個行星。而四方天空的七曜家族,四七二十八,合起來便是二十八星宿。
上應(yīng)星象,二十八宿。
上古時代,人們仰望星空,經(jīng)過長期觀測,古人先后選擇了黃道赤道附近的二十八個星宿作為坐標。因為它們環(huán)列在日、月、五星的四方,很像日、月、五星棲宿的場所,所以稱作二十八宿。
古人沿黃道和赤道把周天二十八宿,分成四組,與東、南、西、北四宮和四象相配如下:
東宮青龍:角、亢、氐、房、心、尾、箕。
南宮朱雀:井、鬼、柳、星、張、翼、軫。
西宮白虎:奎、婁、胃、昂、畢、觜、參。
北宮玄武:斗、牛、女、虛、危、室、壁。
也就是說,古人將東方七個星宿連線,星象如一條龍,稱青龍;南方七個星宿連線,星象如一只大鳥,稱朱雀;西方七個星宿連線,星象如一只虎,稱白虎;北方七個星宿連線,星象如龜和蛇,稱玄武。
各宮分別將所屬七宿連綴想象為一種動物的形象,即“東宮青龍,南宮朱雀,西宮白虎,北宮玄武”,以為是“天之四靈,以正四方”:
四象以青龍配屬東宮。
二十八宿中,古人將東方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等星星的組合想象成龍的形象:
狀似龍形,其中包括頭長雙角、身上披鱗,且有頸部和頸根、肩膀和脅骨、心臟及尾巴。
按陰陽五行給五方配色之說,認為東方為木,屬青色,故稱其為“青龍”或“蒼龍”。
東方七宿的出沒與降雨相互對應(yīng),古人認為是龍掌管著降雨,而降雨又決定著農(nóng)耕收成,農(nóng)耕的收成則決定著人們的生活水平,龍成了農(nóng)耕社會最主要的“圖騰”:
象征帝王的龍。
出現(xiàn)在冬春之交的夜空。
二十八宿不僅是觀察日、月、五星位置的坐標,其中,有些星宿還是古人測定歲時、季節(jié)的觀測對象。
譬如,初昏時,參宿在正南就是春季正月,心宿在正南就是夏季五月,等等。而二十八宿,落到地上,便是古人眼里的宿衛(wèi)。
宿衛(wèi),值宿守衛(wèi),顧名思義值宿宮禁,擔任警衛(wèi)。南天空蛇的家族,上應(yīng)星象。
南宮朱雀七宿之翼火蛇。
【幻情文,異世大陸的冒險故事,輕松路線,純屬虛構(gòu)?!?
紅豆八寶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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