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
高媛媛在水池前埋頭一個勁地吐,一邊吐一邊干嘔。
水龍頭開到最大,嘩嘩作響,可是還能聽到隱約的抽泣聲。
“吐出來就好過多了?!碧蒲暂p輕地拍著她的后背。
聽到唐言的聲音,高媛媛使勁捧著水洗了把臉,把頭發(fā)和衣服都打濕了。
轉(zhuǎn)過頭,倔強地仰著臉,還閃著淚光的大眼睛,就這么直直地看著唐言。
被一個小姑娘這樣看著,唐言也怪不好意思的,訕訕地解釋道:“空腹吃的話,很難演出那么完美的狀態(tài),要是NG個幾次,一樣要吃很多。
而且一天不吃飯,胃腸道會更虛弱,消化能力也會變差,一下子吃太多這么油膩的糕點不單單是消化不良,容易腹瀉拉肚子。”
其實演員這點苦不算什么,不過總不好說沒什么大不了的。
“那你之前怎么不說!”高媛媛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寫滿了委屈。
解釋清楚了就沒這么好的效果了啊,剛才那個委屈,強忍著流淚,自暴自棄,和食物斗氣,眼神中透著兇狠,起碼有七分是真的。
這怎么解釋呢...唐言只能轉(zhuǎn)身指了指遠處的寧昊:“他是導(dǎo)演,他設(shè)計的。”
監(jiān)視器前,寧昊還在驚嘆剛才那場堪稱完美的情緒宣泄的戲,見唐言沖他揮手,也起身笑笑沖他揮揮手,又對高媛媛豎了個大拇指。
不過回應(yīng)的確實高媛媛那充滿怨氣的眼神,搞得寧昊不知所以。
高媛媛好像接受了唐言的解釋,可是臉上的委屈絲毫沒有減弱。
“那你之前為什么騙我,就為了一場戲嗎?”
鼓起勇氣,問出了憋在心里快一個星期的話,眼神有些閃躲,又堅定了起來,直勾勾地仰頭看著唐言。
“我哪騙你了啊?”唐言不解道。
“就那天試戲?!备哝骆掳T著嘴,眼里開始不爭氣地泛起了淚光。
看著她那泫然欲泣的小肉臉,唐言嘆了口氣...笑了起來:“那次啊,哪騙你了,我說的都是真的啊,女主角沒有人比你更合適了,不信你問寧昊,之前我們就討論過來,還有《十七歲的單車》,也確實要靠你掃清觀眾內(nèi)心的陰霾?!?p> “要說騙了你,還真有一句話?!?p> “什么?”高媛媛心里緊張了起來。
“我說王曉帥就是個導(dǎo)演,懂什么《十七歲的單車》,其實他比我懂,那劇本里的青春,我沒經(jīng)歷過?!?p> 唐言笑笑道:“當(dāng)時就開個玩笑,活躍下氣氛,讓你不那么緊張,心態(tài)放平。”
“那...還有呢?”
“沒了吧,就說了這些,沒說別的了???”唐言故作思索狀。
高媛媛眼神一黯,揚起來的腦袋慢慢低垂下去。
轉(zhuǎn)身又洗了把臉,用手把水抹干,臉上又重新恢復(fù)了滿是青春氣息的燦爛笑臉。
她仰著笑臉說:“剛才那場戲怎么樣,可難受死我了,要是沒過我可不想再來一次,要拍也明天再說?!?p> 唐言點點頭,也笑道:“非常好,寧昊要是不滿意,我明天讓他自己去演一遍!”
“走吧,把臉擦一下,我讓人準備了點東西?!?p> 唐言沖生活制片招招手,接過一袋東西遞給高媛媛:“健胃消食片,先吃四片,今晚就不要吃東西了,多喝點熱水,這有山楂和香蕉,明天也不要和劇組一起吃飯了,少吃點米飯,我讓人給你準備?!?p> “嗯!”聽著唐言的叮囑,高媛媛眉眼間舒展開來,笑著接過了沉甸甸的袋子。
“先休息一下吧,劇組馬上就收工了。”
唐言回到監(jiān)視器后面,看著監(jiān)視器上反復(fù)回放的畫面,問道:“沒問題吧?”
“有問題!”
“哪有問題?”
寧昊翻了翻白眼,指著屏幕道:“你喊停喊快了,缺了個媛媛在水池邊吐的鏡頭?!?p> 唐言一看,還真是,本來這個鏡頭是女主角借著吃東西,宣泄內(nèi)心的痛苦和絕望,一直強行吃下去,最后絕望的情緒達到頂點爆發(fā),再也控制不住,跑去衛(wèi)生間吐了出來。
可是現(xiàn)在,喊停喊快了,基本上是高媛媛剛剛跑到衛(wèi)生間洗手池邊上,就斷了。
想了想,也只能這樣了,唐言道:“就這樣吧,這場戲本身就是傍晚,女主角還把門窗、窗簾都拉上了,光線挺暗,后期到這里做個漸遠的拉遠鏡頭,觀眾感受到了極致的悲傷和絕望才是重點,”
“也行?!?p> 寧昊點點頭,又有些八卦了起來:“怎么樣了?”
“什么怎么樣?”
“還裝傻,傻子都看得出來那天媛媛有點心動了,今天這場戲你還這么逼著她完成,不事先講清楚?!?p> “這樣才有效果啊,要不是帶著對我的怨氣,這個鏡頭能一條過?”
...寧昊微微一楞,女主角這場戲是在宣泄,原本還以為是高媛媛開竅了,演的這么好,可是細想一下,看起來更像是在發(fā)些對唐言的怨念。
“渣男!”
很不齒地罵了一句,寧昊又問他:“那你想怎么辦,我看媛媛挺好的?!?p> 唐言聳聳肩:“我能怎么辦,她就是被我那番話一時感動了,過兩天就清醒了?!?p> “你是不是有???”
寧昊低頭瞥了唐言下身一眼,一臉懷疑:“陳昆說你在大學(xué)沒談女朋友,我就奇怪,你這樣一米八的身高,濃眉大眼的還有點小帥,嘴皮子又會忽悠,放在我們北師大簡直可以通殺了,電影學(xué)院的女生眼光就那么高?
現(xiàn)在我算是明白了,不是電影學(xué)院的女生眼光高,是你有病,還病的不請!”
“滾!你特么才有??!”唐言沒好氣地反罵一句。
“那你說,不是有病是為什么,難不成一心想著振興電影事業(yè),其他什么都不管了?”寧昊反問道。
“你還別說,我想過畢業(yè)去光電,可是又一想,等我坐到了光電總局局長的位置,還起碼二三十年后去了,那就太晚了?!碧蒲杂行┛上У馈?p> 寧昊一臉鄙視:“得了吧,你這種人就是矯情,剛才你說媛媛只是一時的感動,過兩天就清醒了,可是你怎么知道她不是真的呢?
就媛媛那條件,追她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怎么沒有被別人感動,光被你忽悠了?自己研究起感情戲看的通透,到自己就糊涂了!”
...唐言沉默了片刻,沒好氣地地道:“滾滾滾,在我面前你還裝起情感大師來了?!?p> 不再搭理寧昊,唐言起身離開。
“唉,你干嘛去啊?”寧昊在后面喊。
......
來到屋外,高媛媛手里提著那袋東西,在樹下陰涼的地方和一個房間的張珊珊聊著天。
唐言笑笑:“收工了,你剛剛吃了那么多,要不去走一走,消消食?”
“啊...”高媛媛有些愣神,旋即驚喜地點頭:“好啊。”
“那珊珊你幫把東西帶回房間。”唐言把那袋子?xùn)|西遞給了張珊珊。
張珊珊是被蘇主任派來幫忙的,可是劇本已經(jīng)完善了,只能在劇組做做排片計劃表,安了個沒用的副導(dǎo)演頭銜,大部分時候就是在給唐言和寧昊打下手。
本身就閑得慌,接過裝著健胃消食片、香蕉、山楂等各種各樣?xùn)|西的袋子,看著他們倆遠去的背影,張珊珊只感覺牙齒酸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