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驊跟石寺叔在馬場的等待其實沒有太久,只幾天的時間已經(jīng)讓林驊感覺到焦灼。
自從那晚知道了爺爺不是一個養(yǎng)馬的老人,林驊就對爺爺充滿了好奇,他不停的回想和爺爺相處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那是一個樸實的、眼睛里透露著真摯的對孫子的愛護(hù)情感的老人。父親是個鐵血軍人,他很少與林驊聊天,也不會放縱自己,父親永遠(yuǎn)是嚴(yán)厲的,教自己武功騎射,讓自己讀書學(xué)習(xí),除此之外,父親好像從來不關(guān)心自己。但爺爺不一樣,爺爺會給自己烤白薯吃,爺爺會帶自己抓兔子,爺爺會在馬廄里刷馬的時候把林驊帶在身邊一點(diǎn)一點(diǎn)給他念叨著馬啊、玩笑啊、世界啊。
但爺爺,竟然不是自己認(rèn)識的爺爺,也不可以這么說,是自己并沒有認(rèn)識那個全面真實的爺爺,這讓林驊感到很懊惱。林驊是喜歡爺爺?shù)?,所以,對于爺爺?shù)囊磺?,都很好奇,并且關(guān)心。
這次,爺爺匆匆留下一封信和一個老仆人,林驊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而且,是一點(diǎn)頭緒都沒有的不知道。這,依然源自于自己對爺爺?shù)牟涣私?,這加劇了林驊的懊惱。林驊在馬場砍木頭,一塊接著一塊,消耗著,消耗著多余的焦慮與那該死的焦灼感。
這天夜里,林驊與石寺叔在馬場木屋睡覺,忽然,石寺叔驚醒,他連忙悄悄地把林驊喚醒,拉著他躲出了木屋。
“石寺叔,怎么回事啊?”林驊一邊系腰帶一遍問。
“小點(diǎn)聲兒”,石寺叔變得非常警覺,他拉著林驊躲在草料堆里,“有人,應(yīng)該是四個,各個都是高手,來了?!?p> 林驊驚訝地看著石寺叔,不僅僅驚訝于大半夜出現(xiàn)四個高手,更驚訝于石寺叔的聽力與警覺性,能提早發(fā)現(xiàn)高手來襲,石寺叔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果不其然,片刻后,幾個黑衣人悄悄來到馬場木屋,從窗戶和大門潛入,吭吭幾聲兵器砍殺的聲音。
“人呢?”
“沒有!”
“搜!”
黑衣人從木屋出來開始在周圍尋找,那樣子,明顯是目標(biāo)明確。
石寺叔嘆了口氣,“看來,是壞消息了,小少爺,咱們要走了!”
“走?去哪?”林驊沒有明白石寺叔的意思。
石寺叔疑惑的看著林驊,努努嘴朝著那些搜查的黑衣人,“這些人,是來殺你的,你說咱們?nèi)ツ?,肯定是逃命??!?p> 說著,石寺叔帶著林驊從草料堆潛入馬廄,石寺叔拉著一匹長相丑陋的老馬,林驊拉著地心,起初,地心還有點(diǎn)兒舍不得相處了幾天的烈烈,但是它迅速感受到空氣中傳來的危險的味道,便跟著林驊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馬廄。
聽到傳過來的馬的嘶鳴聲,那四個黑衣人意識到林驊逃跑了,于是,連忙追了出去。
“石寺叔,那些是什么人?。克麄兪莵須⑽业模繛槭裁窗。俊绷烛懺诘匦牡纳砩洗舐晢栔?。
“他們就是壞消息??!”石寺叔大聲的回答的依然沒有讓林驊明白。
“壞消息?”還沒等林驊繼續(xù)問,一支箭擦著林驊的耳旁劃過,后面的黑衣人已經(jīng)開始放箭。林驊躲過一箭,眼看著又有一箭飛過來,連忙伏下身子,大喊道,“這就是壞消息啊?這是奪命消息吧!”
石寺叔沒有再回答林驊的話,他緊拉韁繩,老馬前蹄騰空,整個馬的身軀在空中轉(zhuǎn)身,坐在老馬身上的石寺叔從背后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毫不猶豫地搭弓射箭,緊接著,又射出去兩支箭,這個時候,老馬的前蹄才重新落在地上。與此同時,遠(yuǎn)處黑衣人慘叫兩聲,應(yīng)該是兩個不同的黑衣人中箭。
林驊伏在地心的背上,回頭看著石寺叔和那匹老馬的轉(zhuǎn)身放箭,嘖嘖稱奇,果然,石寺叔是個高手!
石寺叔又放出去三支箭,將剩下的黑衣人逼停在遠(yuǎn)處,然后即刻拉起韁繩御馬重新追上了林驊。
漸漸的,身后好像沒有了追逐的聲音,但石寺叔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林驊又喊道,“叔,追咱們的人好像不追了,現(xiàn)在,咱們這是要去哪???”
石寺叔沒有轉(zhuǎn)頭,只是專注的看著前方,“那些,只是第一波,從他們的身法看,應(yīng)該是黑無常。黑無常出手,往往是三波殺手起步,我們要趕緊找個村子蟄伏一下,現(xiàn)在這草原,我們的目標(biāo)太大了!”
“黑無常?那是什么啊,叔?”林驊好奇的喊。
天快亮?xí)r,林驊和石寺叔終于停在了一個很小的村落,他們把馬遷到村外的草叢里讓馬自己休息吃吃喝喝,二人在一個無人居住的破草屋里,終于安穩(wěn)了下來。
石寺叔打開隨身背的水囊,遞給林驊。林驊低頭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除了腰間一直都佩戴的佩劍以外渾身上下什么多余的東西都沒拿。再看看背著箭囊、弓箭、水囊和還有裝著干糧背包的石寺叔,回憶起昨晚二人離開木屋時,沒看見石寺叔收拾,怎么就能帶這么多東西呢?
“快喝點(diǎn)水吧,等下吃點(diǎn)干糧,咱們一會兒還要趕路。”石寺叔又拿出兩個饃饃,遞給林驊一個。
林驊喝了一口水便大口地吃起來,“叔,咱們趕路去哪?我看不是往京城的方向?!?p> “我們?nèi)グ碴柨??!笔率褰舆^林驊遞過來的水壺,喝了一口。
“安陽郡?我們要去找爺爺嗎?”林驊興奮地說道。
石寺叔沒有回答林驊的問題,他啃了一口饃饃,“剛才追我們的是黑無常,黑無常是一個殺手組織,隸屬于無常門。”
“無常門?”林驊沒有聽說過這些。
“無常門,是江湖上最大的暗勢力隱秘組織。其中,黑無常是負(fù)責(zé)暗殺的,他們培養(yǎng)了許多職業(yè)殺手,往往是四人一組,很少單打獨(dú)斗。行動時,為保萬無一失,都會派出去三組共十二人,一組不成,還會有兩組,如果三組都失敗了,黑無常便會啟動四大頂級殺手,他們是獨(dú)立行動的。但這么多年,四大頂級殺手出動的情況,寥寥無幾?!?p> “這么厲害??!我怎么之前都沒聽說過呢?”林驊對這個無常門非常好奇。
“你當(dāng)然沒有聽說過”,石寺叔看了看林驊,“你是安遠(yuǎn)大將軍的獨(dú)子,生活在軍營中,見到的,聽到的,都是光明正大的門派以及人物。無常門,是暗勢力,和你的生活,沒有什么關(guān)系?!?p> “暗勢力?那是什么?是黑社會嗎?”林驊對石寺叔評價自己的世界感到一絲絲不舒服。
“最開始的時候,只是一個幫派之類的存在,那時,也沒有‘無常門’這個稱呼,后來,各個小的幫派、小混混、一些黑社會勢力被逐步統(tǒng)一,形成有嚴(yán)密組織的‘無常門’。無常門從創(chuàng)立之時便一直行走于暗處,在江湖上許多時候也是只有名字而不知道在哪?!?p> “不知道在哪?這么神秘?他們?nèi)硕鄦???p> 石寺叔看了一眼林驊,“無常門門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散布在整個大陸的各個角落,具體人數(shù),可能比我說的還要多很多?!?p> 林驊驚呆了,這么一個龐大的勢力,自己,竟然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難道,真的就像石寺叔說的那樣,自己原來看到的世界,都太簡單了嗎?
沒等林驊吃驚太久,又有兩個黑衣人闖進(jìn)了他們呆著的破草屋里,石寺叔從背后抽出一把彎刀與一名黑衣人戰(zhàn)在一處,而林驊也迅速抽出佩劍擋在另一個黑衣人身邊。緊接著,又有兩名黑衣人闖了進(jìn)來,果然,四人一組,這些殺手的功夫都不弱,林驊只能勉強(qiáng)阻擋得了一個人。
石寺叔不僅騎射能力超強(qiáng),使彎刀也是一絕,只見他彎下腰,身法迅速地在另外三個黑衣人之間轉(zhuǎn)了一圈,三人同時倒地,每個人雙腿的腳筋都被挑斷,隨后,石寺叔站起來一轉(zhuǎn)身來到林驊對抗的那個黑衣人身后,用彎刀的刀背在其后頸一砸,那個黑衣人也應(yīng)聲倒下。
石寺叔出手利落,但是林驊也注意到了,石寺叔沒有殺任何一個人。他有些疑惑的看著石寺叔,“叔,你,不殺人?”
石寺叔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我殺人,但,要付錢給我才行,免費(fèi)的,我不殺!”
林驊又一次驚呆了,他看著石寺叔,“叔,你?”
石寺叔憨憨地笑了笑,“我就是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