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p> 雖說法相勸阻,暫且讓兩派安寧,只這暗中競爭他卻無能無力。其實何止焚香谷,便是天音寺世外修行,也有著光大佛法的宏愿。故此法相也未就此多言,念了聲佛號,便開口將話題引開,道是:“封師兄,你們昨日可是遇上此地的吸血蝙蝠了?”
封亦幾人雖做了簡單清理,可一身腥臭氣味,如何也遮掩不住。且回想起昨晚那無邊無際、兇煞成性的吸血蝙蝠,一個個都面上一沉,變了神色。
“不錯?!狈庖嘁膊浑[瞞,道,“不僅如此,昨夜我們還與那吸血蝙蝠斗了一夜,原來那蝙蝠中有一只金瞳妖蝠。我與幾位同門雖伺機打傷了那妖物,可惜沒能誅殺,除惡未盡恐怕以后還有遺禍!”
法相幾個聽到封亦言說與那吸血蝙蝠斗了一夜,皆露出意外神情。粗豪面貌的法善不由得開口道:“你們昨晚竟是在空桑山過夜?”封亦點頭。他們幾人渾身的血腥氣息,也足以印證所言非虛。
法善也不是質(zhì)疑,只是太過驚訝。
法相知是師弟拙于言辭,便為其補充道:“實不相瞞,小僧幾人已到這空桑山有幾日了。此前多次懾于那吸血蝙蝠漫天席卷之兇威,沒敢深入探查。不想幾位竟已然與那妖蝠交手,還探出其間底細,擊傷金瞳妖蝠,這份深厚的修為當真叫小僧敬服!”
吸血蝙蝠個體雖弱,可連綿成群數(shù)以百萬計,那便不是個人能輕易對付得了的。法相幾個都明白這一點,便是焚香谷李洵二人,此時也說不出一句挑刺之言。因為換做他們,置身百萬蝙蝠之中,那定然是要落荒而逃的。
其實便是封亦,若非吸血蝙蝠有晝伏夜出的習性,且知道堅持一夜便能脫離困境的話,他也會做出謹慎選擇。
故而封亦謙道:“師兄過譽了!我們幾個也是不知詳情,誤入其間進退不得,唯有戮力而戰(zhàn)罷了。”
他雖然說得謙虛,可法相見他四人雖激戰(zhàn)一夜,渾身沾染血腥之氣,偏偏每個人身上并無多少臟污,神完氣足,連個受傷的人都沒有。由是也叫他對這四人的修為窺見一斑。
此時法相又道:“那吸血蝙蝠乃是魔教蓄養(yǎng)在萬蝠古窟的異種,兇蠻殘忍,喜好吸血,本是魔教幫兇。八百年前魔教覆滅之后,這些吸血蝙蝠卻有留存,不想繁衍至今,成了氣候,形成這般規(guī)模!”
曾書書皺著眉,道:“那有這吸血蝙蝠阻路,我們?nèi)绾文苋氲昧恕f蝠古窟’?”
法相道:“小僧這幾日也查探了一番,心中有個計較。不過,依小僧所見,幾位初來此地,又遇見了一回那兇蠻殘忍的吸血蝙蝠,不如先休息一日養(yǎng)精蓄銳,明日再入洞窟查探?!?p> 封亦四人自是贊同,李洵面有不虞,倒也沒出言反對。
由法相引路,四人一道往回行了十里,在一處靜謐山嶺落下。此處乃是法相他們尋的宿營之地,頗為隱秘。借著營地修整過后,封亦四個同眾人圍坐,簡單商議了明日行程,而后封亦也將蕭逸才傳出的消息道出。
法相幾人看過信件,一時盡都神色變化,面色沉凝。無疑,這又是一個極為不好的消息——魔教余孽,又增人手!
不過隨后商議,初時雖有異議,但很快歸于統(tǒng)一。畢竟都是三大宗門年輕一輩的英杰之才,雖說局勢不利,可要他們選擇按兵不動,就這般等著青云門后續(xù)來援,他們卻做不到!
法相道:“雖然前路未卜,但你我俱身負師門授命,總歸要去試一試的。大不了咱們便退出來,等待來援,如今青云門諸位也到了,咱們?nèi)硕?,正好有個照應?!?p> 封亦點頭,道:“法相師兄所言,正是在下心中所想!”
李洵心高氣傲,更不會反對。
而后法相也道出他發(fā)現(xiàn)的端倪,原來那吸血蝙蝠習性晝伏夜出,白日大多沉睡,兇性全無。他們可以趁此時機突破吸血蝙蝠封鎖,進入到萬蝠古窟之中。各自又商談片刻,就此定下計劃。
翌日一早,眾人準備妥當。
臨行前,張小凡尋到封亦,有些不解地道:“師兄,今日我們需要帶這么多的干糧嗎?”
封亦“哈哈”一聲,有些敷衍地道:“有備無患嘛。你想,若是咱們深入地窟后,因為某種緣故被困在其中,屆時這些干糧不就能起到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了嗎?”
張小凡眼中閃過疑惑,不過卻沒有反駁:“是嗎?唔,好吧師兄,我會帶好這些干糧的。”
朝陽東升。
一行人回到空桑山,滿目所見仍是一派荒涼的景象。
封亦跟隨法相,到了一處巨大的洞穴入口。那入口正處山陰,陽光不能照耀此處,洞口入內(nèi)便往下傾斜,除了最外面有一些光亮,往內(nèi)便只有一片漆黑。
此處,便是“萬蝠古窟”的入口了。
封亦站在洞窟一丈余處,只覺隱隱有陣徐徐的陰風吹來,陰冷入骨,隱約還有沙沙的輕響,似是鬼哭,叫人心中發(fā)瘆,極不舒服。
法相開口道:“諸位,往前便是萬蝠古窟了!此洞之內(nèi)兇險難測,大家還是將法寶取在手中,以防萬一!”
事關(guān)生死,眾人都不敢大意,紛紛依言取出法寶。那洞窟內(nèi)頓時亮起了一道道靈光。封亦叫過曾書書,低聲囑咐道:“一會兒進入洞窟,多照看一下張師弟,你也知道他修為低些。雖有不凡法寶,可若遭遇意外,未必能及時應對?!?p> 曾書書點點頭,與張小凡走到一處。
讓人意外的是,法相似對張小凡頗為在意,竟也來到他身邊,向他露出個溫和笑容,道:“張師弟,便與小僧一道入內(nèi)吧?!?p> 張小凡對法相的示好有些不解,但還是點頭稱謝。
“諸位,”封亦“鳴泉”在手,正色道,“這便出發(fā)吧。”青云門乃正道魁首,此時領路自也當仁不讓。那李洵雖然心性桀驁,卻也知曉似此不明情況的探索危險重重,識趣且聰明地沒有開口。
得益前世記憶,封亦知道在萬蝠古窟前一段路程大多有驚無險,并無埋伏??赡钱吘怪皇怯洃洠蟮帜茏鰝€參考,身處其間,封亦自是以謹慎穩(wěn)妥為上。故此他手持仙劍,警惕地邁步往前,行了十余丈,驀地站定原地。
“怎么了?”
曾書書與張小凡跟得頗近,見他忽地停住,一邊問一邊走過來。
兩人剛走近封亦身邊,忽地感覺腳下觸感變化,驀地往下一沉。兩人大吃一驚,好在那下沉只到小腿便止住,只是一場虛驚。然而等兩人借著法寶靈光,看清了腳下何物時,登時臉色鐵青一片,極為難看!
封亦也有些頭皮發(fā)麻,口中苦笑。
從昨日起,他一直思慮著與萬蝠古窟中煉血堂門人如何迎戰(zhàn),以前世記憶為參考,心中設下諸般伏筆。尤其是考慮到煉血堂意外之援,他也做出諸般不利局面時的應對計劃。
如此種種,多次推敲。
他什么都想到了,可偏偏忘了這一處細節(jié)!
萬蝠古窟生存著無以計數(shù)的吸血蝙蝠,他們此刻踏上去的,便是那些蝙蝠數(shù)百年來排除的糞便,厚厚地堆積了一層!一想到自己此時雙足站立,正在那惡臭的排泄物中,以封亦穩(wěn)固心境也不由得一陣戰(zhàn)栗,無比難受。
這時候,隊伍后面的幾人也一齊走了過來。
覺察到處境之后,每個人都臉色鐵青,皺眉不已。尤其陸雪琪、燕虹兩位女子,明顯渾身氣勢一盛,那李洵更是忍不住罵出了聲!
封亦心中一動,驀地想到被自己忽略的一節(jié),連忙喝止:“噤聲!”
不等李洵質(zhì)疑,他將手中仙劍輕輕舉起,清光在真元催動下光華大盛,映照出了洞窟頂上的情形。只見那洞穴頂壁,密密麻麻地掛滿了巨型吸血蝙蝠,一個擠著一個,連頂壁原本的巖石也無法看見,正是那些白晝潛伏的吸血蝙蝠!
眾人見此,立即屏住了呼吸,分毫不敢言語。
隨著封亦仙劍移動,光華朗照之處,盡是密集匯聚的蝙蝠。原來先前一直縈繞四周的隱隱鬼哭,竟是從這蝙蝠相互摩挲之中傳出,窸窸窣窣,細微綿延,使人聽得心驚。
不過,封亦很快又放心下來。
黑暗之中,仙劍靈光十分顯眼。不過那些蝙蝠雖似極為厭惡光芒,卻并沒就此驚醒,從而暴起攻擊。相反,封亦仙劍清光挪移到哪一處,便有哪一處的蝙蝠躲開光芒。也不飛起,只以利爪勾住巖壁移動,有些甚至掛住同類身軀也要離開光芒照耀的地方。
“法相師兄,”封亦松了口氣,道,“看來果如你預料那般,這些吸血蝙蝠白晝潛伏,并不會發(fā)起攻擊。不過,為避免驚醒它們,我們最好不要鬧出太大的動靜,就這般步行進入罷?!?p> 語罷,仍自一馬當先,走在最前方,大步行去。
他盡量使自己不去想腳下之物,將注意力放在戒備周遭。他可還沒有忘記被他們擊傷的金瞳妖蝠,若其發(fā)現(xiàn)他們,指不定便會暴怒襲擊。
其余之人雖面色難看,但此時焉有退縮之理?
也只好跟著往洞窟深處而去。
越往洞窟內(nèi)走,黑暗愈盛,周遭窸窣的怪響也越來越大。伴隨著陣陣從洞窟中吹拂出來的陰風,風聲凄厲,如咽如訴。腳下那讓人不愿多想的蝙蝠糞便也愈發(fā)厚實,頭頂之上,密密麻麻的蝙蝠無可計數(shù),使人脊背發(fā)麻。
尋常人來此,只怕早被如此壓抑環(huán)境逼得發(fā)瘋。
然封亦心性穩(wěn)固,除了覺得腳下之物有些惡心,倒也并無異樣。作為領路者,他承受的壓力比身后之人更盛,偏有心境支撐,并不費神費力。法相走在后面,望著前方堅毅背影,眼中閃過贊嘆。
洞窟不斷往下深入,眾人也不知走了多久。
忽然,封亦走著走著,邁過一處地面后,從腳下感覺到一陣堅實的觸感??嚲o許久的心立時一松,不禁輕呼出聲。只是他這忽然的動靜,惹來身后眾人一凜,齊齊戒備。
“諸位別慌,無事!”
“我想我們已經(jīng)走出吸血蝙蝠的區(qū)域了。”
封亦神色輕松了許多,對眾人解釋道。
殊屠未歸
諸位道友, 周末周末愉快,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