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和張大壯是親戚吧?!比~司微淡淡的說道。
張山一瞬間眼睛瞪大了許多,屏著一口氣,憋著氣憋到頭部開始顫抖,后牙緊咬著,好像要吃了葉司微一樣。
“你有在暗中指揮甄淮仁殺人的步驟,在你的往來信件中暗示性的詞語很多?!比~司微依舊是那樣淡漠的樣子,聲音不大不小的說著,“但是單單從這些信件來看,沒法判定你指揮殺人,只能說你還是很聰明的,只不過都是些用不到正處的小聰明罷了?!?p> 葉司微草草的掃了幾眼那些信件,確實,上面的話看似平常,但是有些詞語的運用明顯不是很合適,但是如果往暗示的方向想就說得通了。如果張山將在這里的法子用到真正的地方也不會被迫認罪,可能就會逃脫了罪責了,可惜張山的貪欲啊。
“喂,小丫官兒,你有沒有跟大官上過床啊,會不會其實你是他們養(yǎng)在后院的雛兒。是不是他們?yōu)榱擞懩銡g心,特地給你找了個官當著玩玩???”張山的言語滿是挑釁和鄙陋,說著的時候,眼睛還時不時的往葉司微的臉上和身體上看,目光都是那種猥瑣至極的。
葉司微絲毫沒有被張山的語言所動搖,畢竟在這之前有人說過比這還要惡心一萬倍的話,還不止一個。
要是秋閻在場的話,就在張山還沒有說完第一句話的時候,就會被秋閻打啞,之后囚在水牢里面,每天割下幾片肉,捏碎幾塊骨頭或者做成人彘……不不不,可能秋閻會一時沖動,直接將張山弄死,死后將張山的尸首捏成泥扔到亂葬崗被野狗啃食干凈或者掛在城樓上示眾。
“如果你的目的是惹怒我,將你殺了,就不要做這些徒勞了。從前我沒有因為我自己的情緒殺過一個人,之后也不會?!比~司微的語氣還是那樣冷淡。
張山用言語逼迫葉司微殺了自己是有原因的,在錦翊閣有一個昭告天下的命令,錦翊閣中人,任何人不得在犯人被抓捕后因為一己私情而殺害犯人。
“而且,為了讓我受罰,你自己死了,是不是有些得不償失?!比~司微很好奇像張山這樣的人是怎么想的,為了讓她死,自己也要死,不會太惜指失掌了么,畢竟張山也不是第一個這樣想的人了。
“哈哈哈,這有什么,我這樣一條賤命,能拖下來一個女官兒在黃泉路上陪自己,當然很值得了,更何況還是這樣一個秀麗的女官兒。”張山嘶啞的聲音使得它的話更加猥瑣了一些。
“放心吧,不會的,我不會因為我自己的感情殺人的?!比~司微雖然學的武功招式都是些一招致命的,但是她確實每次都會手下留情,留人一口氣,留著他接受上面的審問。
“我等著,我總會等到你激情殺人的那一天?!睆埳蕉⒅~司微離開的背影,眼神中滿是復仇的火花。
張山最后被官府判處沒收家中所有財產(chǎn),由朝廷收回趙氏飯莊,牢獄刑期四個月,剝奪終身入朝權力。
葉司微走到了甄淮仁被看押的地方,看著鐵欄里面的甄淮仁,樣子全然和張山不同。甄淮仁雖然穿著的也是那樣看得出來很多年的獄服,但是打扮齊整。臉上雖然長出來了些胡子,但是整個人還是很精神的。第一眼看上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即將有可能被判死刑的是張山,而甄淮仁才是那個處罰較輕的人。
葉司微走到的時候,甄淮仁正閉著眼睛入定。
“趙沫現(xiàn)在住在驛館里面安胎,官府找到了那個舞女的哥哥,可以把趙沫送到舞女哥哥家中?!比~司微緩緩的開口說道。
甄淮仁聽到葉司微的聲音時,沒有理會她,等聽到葉司微說要把趙沫送到舞女哥哥家里的時候,眼睛猛地睜開,大聲說道:“不行,不能把沫兒送到那個人的家里。”
“為什么。”
“你覺得一個拋棄妹妹去做舞女的哥哥,可能會用心照料她的女兒嗎?更何況這個外甥女尚未婚嫁就有了孩子!”甄淮仁像是用力氣一樣大喊著,語氣里面帶著對這個世界的絕望。
“那你覺得趙沫要如何安置,官府不會管她一輩子的。更何況,你很有可能被處以死刑?!比~司微淡淡的說出來事實。
“我,我不知道。”甄淮仁捂著腦袋,很是痛苦的說著,“我已經(jīng)退出華山派,長老他們是不會管沫兒的,沫兒那邊根本就沒有能真心對她的家人,我,我……”
“你開心嗎?”葉司微淡漠的說道。
“什么?”甄淮仁沒有聽懂葉司微的話中的意思,疑惑的說道。
“我問你,你開心嗎?”葉司微的眼神很是冷漠,用局外人的語氣說道,“現(xiàn)在覺得殺害張、趙兩人是值得的嗎?殺了他們兩個人,你開心嗎?你覺得滿足嗎?”
甄淮仁明顯被葉司微的連環(huán)提問震住了,一時竟不知道該如果回答葉司微。
“你殺了那兩個人,是,是為趙沫報仇了,但是你有想過之后的事情嗎?你就真的覺得自己的計劃萬無一失,絕對不會被捉到?”葉司微知道甄淮仁因為趙沫的事情,對張、趙兩人懷恨在心,但是這又能怎樣呢,沒有完全的打算就殺人,這不僅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更是對自己想要保護的人的不負責任,更何況殺人這種復仇的方式本身就不對。
“我,我當然沒有想過我會被抓到?!闭缁慈视行┗艁y,他曾經(jīng)真的以為自己的計劃絕對萬無一失。甄淮仁現(xiàn)在沒有在懺悔,而是在后悔自己沒有早一步帶著趙沫遠走高飛,說不定這會兒兩人已經(jīng)到了遠方安居了呢。
“你是不是后悔你當初沒有下定決心,在殺完人之后直接帶著趙沫私奔,去遙遠的地方定居?!比~司微看著甄淮仁的面部表情,一下就猜透了他的心思。
甄淮仁震驚的看著葉司微,有些啞口無言。
“沒用,你為什么留下來,你根本就不是害怕被人查到有布莊伙計在老板死后消失?!比~司微繼續(xù)冷漠的說出了甄淮仁當初真實的想法,“你是想要留下來,看張、趙兩人的死狀被人發(fā)現(xiàn),你想要享受那種就算我殺了人,你們也拿我沒辦法的快感。說白了,你不完全是為了趙沫才殺了這兩個人,你是為了你自己的私欲。”
“你……”甄淮仁目瞪口呆的看著葉司微,說不出來什么反駁的話。
“我查到了張大壯不禁喜愛女色,還喜愛男色,尤其是幼童和少男少女。你長得也算是白凈,我猜張大壯有騷擾過你吧?!比~司微像是神明一般審判著甄淮仁,語氣的冷漠使她更像是一個俯瞰眾生的神明了。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甄淮仁從冷笑、自嘲慢慢變成了大笑、嘲諷,“葉司長,你真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女子了。”
“你見過幾個女的,口氣挺大?!比~司微在這種時候也依舊沒改毒舌的本性。
“是,我是沒有見過幾個女子,但是葉司長你確實厲害?!闭缁慈收娴暮芘宸~司微了,這樣一個清麗美艷的女子不僅當上了高官,還是靠著自己的才能。
“葉司長,你知道張大壯他平常在布莊什么樣子嗎?”甄淮仁回想著當時的場景,漸漸咬緊了后槽牙,“張大壯他只要是長得不算倒胃口的,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他都要上前去騷擾一番。女子還好,他不敢明著動手,只能在言語上騷擾一番。男子就不同了,只要對方是個地位比他低的,他就要上前摸上幾把,有時是胸脯,有時是屁股,有時是臉蛋……”
“葉司長,你之前有一個地方猜錯了。我約張大壯到柴房的紙條上根本就不是什么少女,就是我答應跟他上床的紙條。自從我到了張氏布莊之后,他就幾乎每天都要騷擾我?guī)妆?,剛開始只是言語上的,我沒太當回事,后來他越來越過分……”
甄淮仁回想著那段日子,被氣得整個人發(fā)抖,每個字都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所以你在殺完張大壯之后,產(chǎn)生了殺人的快感,你才會在殺害趙鐵騎的時候下手那樣利落?!比~司微第一次看見趙鐵騎尸體的時候,就覺得趙鐵騎的傷口有些奇怪,不像是一個平常人能做到的,要說是武林高手倒也沒有到那種程度。思前想后,葉司微得出來了一個結論,這種傷口只能是兇手在殺人的時候下手極其利落、狠辣,沒有一絲猶豫。
“是,我沒有第一時間帶著沫兒走,不僅僅是我享受你們找不到真兇的快感。我甚至還想要在殺害幾個人,殺到我爽為止?!闭缁慈室矝]有什么顧慮了,將自己的真實想法全盤托出。
葉司微也算是一早就猜到了甄淮仁的想法,只是沒有料到甄淮仁這樣狠心、自私。
葉司微臨走前,甄淮仁叫住了葉司微,對著葉司微求情道:“我知道我罪不可恕,但是我求求你了,求你幫幫沫兒,她是無辜的。從頭至尾都是我的計劃,都是我動的手,跟她沒有一絲關系。你就看在沫兒那么可憐的份上,求你給她找個安穩(wěn)的地方吧?!?p> 甄淮仁雖然是個將要成為連環(huán)殺人魔的人,但是他也確實深深的愛著趙沫,只是這份愛情不足以阻止甄淮仁的殺人的欲望和野心了。
葉司微轉身看著跪在地上,沖著自己磕頭的甄淮仁,開口問道:“你敢說趙沫就真的跟你的計劃沒有一絲關系嗎?”
“你什么意思?”甄淮仁停下了磕頭的動作,麻木的看著葉司微。
“我的意思是,趙沫真的從未參與過你的計劃嗎?”葉司微看透一起的說道,“單不說趙沫知情你殺害張、趙兩人,就說趙沫是否參與了你的計劃?!?p> “我保證,沫兒從頭至尾都未從參與過我的計劃,如有欺騙,我就……”甄淮仁做著發(fā)誓的手勢,語氣很是堅定。
“話別說的太早?!比~司微打斷了甄淮仁接下來的誓言,接著說道,“趙沫沒有你想的那樣單純、天真?!?p> “趙沫,刻意又不顯得刻意的跟你講述了她自己的往事,從往事中看似無意的透露著自己受到的非人的對待。讓你產(chǎn)生對她的憐惜,同時旁敲側擊的提醒你幫她報仇。你再想想,之后你和張山的見面是什么樣子的情景?!?p> 甄淮仁回想著當時自己第一次和張山見面的場景:
“甄郎,我想最后去趙氏飯莊吃一次飯,你陪我吧?!壁w沫柔弱的說道。
“好,我陪你,最后一次?!闭缁慈蕩еw沫去了趙氏飯莊,坐在了大堂里面,在里面第一次看見了張山。
“甄郎,我跟你說,趙氏飯莊的掌柜的叫張山,跟那個張老板竟然是親戚?!壁w沫帶著些悲情和憤恨的說著。
“是嗎?”甄淮仁開始打量著張山的樣子。
“我沒有看見過張山的樣子,不過聽說他和張老板有一些淵源,好像是張老板折辱過他?!壁w沫說的時候有些顫抖,看上去很是害怕的樣子。
“沫兒,別怕,有我在。那個姓張的真不是什么好東西,我呸,總有一天我要他付出他應有的代價。”甄淮仁說的時候很是憤怒。
“嗯,有甄郎在,我不怕。”趙沫可憐兮兮的說著,“只是張山也是個可憐人,人到中年因為張老板變成現(xiàn)在這樣低沉的樣子。我估計他也肯定對張老板懷恨在心呢,聽說最近他和父親也鬧得很不愉快……”
甄淮仁聽著趙沫說的話,心里面暗暗有了些打算。
畫面轉回到大牢里面,甄淮仁像如夢初醒一樣,整個人瞬間頹廢的坐到了地上,雙手耷拉在地上。
“你和張山達成合作后,你第一時間就告訴了趙沫,趙沫也在第一時間跟你說著她想要怎樣讓張、趙兩人死去。你當時只是以為趙沫在憤恨不平,只是不知在冥冥之中,你早已記下了趙沫所說的手法……”
與此同時,蔣珩也在跟剛剛醒來的趙沫說著同樣的話,只不過對象是趙沫本人。
“你們這場局里面,沒有一個人是可以獨善其身的,趙沫方面其實也只是我的猜想,沒有具體證據(jù),畢竟說話是留不下證據(jù)的?!比~司微看著已然有些絕望的甄淮仁,轉身離開了。
甄淮仁最終被判處死刑,擇日問斬。
其實葉司微在官府仔細看完張山那幾封信件之后,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雖然張山的信里確實是有暗示性的詞語的,但光光是這些總感覺有些不夠。后來蔣珩在跟自己將他后來打探到的關于趙沫的其他小道消息的時候,葉司微才恍然大悟過來,原來這場局還真是盤好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