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8）老幺and? 靠山

　　　　我一路小跑怒氣沖沖的來到二姐姐家，進門正好和二姐四目相對。

　　”有事兒？“二姐說話間從凳子上起身，并將小車?yán)锏男∷谋г趹阎?，原本虛掩的屋門也被二姐完全推開。

　　”嗯，咱媽那事兒，你怎么會事？“我強壓著胸中的怒火問道。

　　”什么怎么會事兒？“二姐扭身依在屋門的門檻上，抬頭直視著我。

　　“裝啥裝！咱媽都躲到大姐家，你不知道啥事兒？“我愈加憤怒，毫不掩飾的大吼。

　　此時，聽到我們爭論聲音的左右四鄰都擁在二姐門前。

　　”你別沖好人亂發(fā)火兒??！“二姐懷抱著小四和我拉開了距離，”你急哄哄的跑來質(zhì)問我，簡單嘍！站著媽疼你不親我，你就跑到我家來尋事，讓大家都聽聽，都什么事兒嗎?！?p>　　左右四鄰聞聽議論紛紛，我也被二姐突轉(zhuǎn)的話鋒說的一愣。我來找她理論：為什么要將娘的過去攤開了給眾人看？讓所有人都知道她痛苦的過去，二姐卻沖著娘‘偏心’這個話題來了。

　　“娘咋不親你了？“我壓了又壓胸中的怒火問道。

　　“旱窯漏雨，修房子，咱娘都是讓我搬磚，從不讓你搬；你從小好吃貪睡不干活，娘不是只疼你，不親我嗎？“二姐言辭鑿鑿的說著，左右四鄰也向我投來審視的目光。

　　”你大我十多歲，修旱窯的時候我才三四歲，我問你，讓我如何搬磚？現(xiàn)在，你家也正修著廚房，你是讓十多歲的老大幫著做點事，還是，讓懷里的小四去搬磚？“

　　二姐聽聞表情詫異，或許她真的從未從這個角度思考過她心中的問題。

　　“你說完了吧，該我說幾句了。我問你，解放前的與人民為敵的惡霸是不是已被共產(chǎn)黨給推翻了？“

　　左鄰右舍聽后議論紛紛，也如和二姐一樣，聽后不理解，疑惑我為何突然講到解放前。二姐更是一臉的不耐煩。只有我知道，我要保護好娘的過去，不讓其他去探究，去審視。

　　“我再問你，再把解放前惡霸做過的事情攤開了說說，那些被惡霸欺辱過的人會怎么樣？還有她的孩子呢？為什么非要讓，那些不得意成為惡霸事件里主人公的人們，暴漏在世人面前？”我厲聲問著二姐姐。。

　　二姐姐依舊是不做回答，我心想事實就在眼前，若娘該去參加討論會，二姐姐就必須一起前往，同娘一起被大眾注視，懷里的小四就等著吃苦頭吧，二姐姐這是何苦呢？是圖什么？我很想當(dāng)著左右四鄰的面說出，‘你想怎么糟蹋生活，不要扯上娘’，但我知道，這樣我發(fā)泄胸中的怒火，徹底是痛快了，但一定會扯上娘，娘就真的，必須去。

　　”你知道娘為了你吃了多少苦嗎？“

　　二姐反眼看看我說：“誰家的母親不養(yǎng)自己生的孩兒，那家的母親養(yǎng)個娃兒就成天里叫苦喊冤了！”

　　“你！“我被二姐的話頂?shù)囊豢跉鈳缀跎喜粊?，難道她是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你出生后，你爹因你是個女孩兒，不讓娘點燈。嫌棄你要將你能死，娘為了救你，年三十，娘一個弱女子翻越帶鉤子的鐵絲網(wǎng)將你帶出來，為了保護你，不讓你受傷，把能包裹身體的東西都給了你，自己遍體鱗傷，至今還有傷疤為證?！?p>　　“我……我沒聽說過?！岸阒е嵛岬幕卮稹?p>　　“沒聽說過？好的很！是個理由，年紀(jì)小，娘說過的，你不記得，不知道，不知道無所謂啊，現(xiàn)在知道了吧，你該如何？”我雙手握緊拳頭，伸直脖頸沖到二姐面前。

　　“啊！”二姐吃了一驚，將懷中的小四緊緊的抱在胸前，讓小四橫在我和她之間，裝糊涂一言不發(fā)。

　　我將話已說至此，二姐也沒有個虧欠的表達。

　　我左右四看，順手抄起堆在雜物堆上的搟面杖要狠狠的夯她。這時，一直站在人群里的主任大娘上前，伸手擋下我要落下的搟面杖，二姐也被驚的癱坐在地上，低著頭緊緊的抱著小四。

　　左右四鄰竊竊私語：“這姑娘真是氣急，她姐也聰明啊，一直拿懷里的孩子當(dāng)擋箭牌?！?p>　　“你這個糊涂孩子，有話好好說，不能出人命呀?！爸魅未竽锍断挛业膿{面杖，順勢將二姐欄在自己的身后。

　　我是真想打死二姐姐的，為近乎失神的娘出出氣，為二姐讓娘得上終身服藥得高血壓復(fù)出代價。

　　“鳳兒，好孩子！常言說的好，低頭為敗。你看，你姐都沒再說什么了，也低頭了，算了吧?！?p>　　我望著主任大娘身后的二姐姐，心中陣陣憤怒，陣陣難過，陣陣莫名無法言表的情緒，依舊期待二姐有所表示，哪怕是一句：鳳兒，我錯了，走咱們?nèi)フ夷?，我?dāng)面給咱媽賠不是?？墒?，二姐就那樣鐵石心腸的站在原地，始終躲在主任大娘的身后一言不發(fā)。

　　“我要和你劃清界限?！拔冶瘣淼恼f道，“可憐的娘，為了給你看孩子，辭去了被服廠得工作，失去了養(yǎng)老金。娘為了你什么都肯做，到現(xiàn)在你連一句抱歉的話都沒有。從此后，我鳳兒只有爹和娘，沒有二姐姐。娘沒有養(yǎng)老金，我來養(yǎng)，等我畢業(yè)了，就要求分配到到其他城市工作，我?guī)е镉肋h不再回來，我和你，再不相見?！?p>　　離開二姐家，我托同學(xué)幫我給學(xué)校請假，晚上想在家多陪陪娘。回到家的娘依舊精神不濟，問娘想吃點什么，她就是一直搖頭。我強讓娘喝了碗湯，吃了點東西后，感覺娘的嘴唇看起來不再那樣干裂無血色。我拉著娘的手問娘：

　　“娘，之前問過你，如果有選擇，你想去那座城市生活。上次您沒說，這次，娘能告訴鳳兒嗎？我想，等我畢業(yè)了，分配到娘想去的城市，媽媽，咱們離開這里好不好？“

　　娘望著我，眼中涌出了眼淚。我連忙為娘拭去眼淚，緊緊的抱住娘。我感覺在我懷里的娘，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抖動著雙肩卻沒敢發(fā)出聲音。好久，好久，娘對我說：

　　“鳳兒，爹和娘都老了，只要你能一直陪在娘身邊，我就高興?！?p>　　我抿嘴笑了笑，對娘說：“娘，將來我走那里，就將娘帶到那里?！?p>　　娘臉上還帶著淚珠，嘴巴微笑出弧度，無奈的說：“將來鳳兒還是要結(jié)婚，怎么將娘帶在身邊。傻孩子，你有孝心就夠了?！?p>　　“我不結(jié)婚，娘?！拔艺f到。

　　“那怎么成？別人會罵娘不懂事的?！澳镞B連搖頭的說到，“先不說這些，趁著我還清醒，我給你說，你和小茹以后也不用來往了。鳳兒，小茹的心壞了。早些時候，街道讓報名下鄉(xiāng)鍛煉，你姐就背著我將你的名字報上了，街道知道咱家的情況，就找我了解情況，知道我和你爹年邁，身邊得有人照顧，再加上你技校的通知書下來，這才攔下沒讓你去。咱家這情況，未來他們都不會疼你，我一想到，我和你爹年紀(jì)大了，將來不能陪你太久，心里就放不下心。”

　　雖然說兒孫自有兒孫福，母親對我未來的擔(dān)心，我何嘗沒有。但眼下，未來的擔(dān)心遠沒有娘和爹眼前的幸福生活重要。將來畢業(yè)，我還是要異地分配，帶著娘離開這個煩惱地，到一個沒人可以讓她辛勞，流淚的地方，忘記讓她痛苦的記憶，每天都笑呵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