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輛上的年輕人心無旁騖,又加上天空陰云蔽日,因此都沒有注意到,他們乘坐的馬車在打鼓嶺已經(jīng)轉(zhuǎn)悠了許久。
第三輛車上坐的是蔣精忠、方萬達(dá)、蕭長亭、李向偉,連同光正大師。幾人漸漸覺得不太對頭,這路似乎過分長了一些。
方萬達(dá)問車夫道:“請問老板,這路走的對嗎?”
車夫擦了一把額頭的汗,道:“稟告您老,這路是萬萬沒錯的,多少回都是這么走的。不過今天這路,好像比以往長了一些,有點(diǎn)兒邪門啊。”
光正大師忽然道:“先停住車,待貧僧查看一下。”
待到各車都已停住,光正大師下得車來,凝神向四下打量,又仰頭朝天上看,半晌方道:“各位施主,可能是有人顛倒了路徑?!?p> 蔣精忠問道:“大師可有破法?”
光正大師道:“貧僧也沒有把握,但不妨試一下。”
說罷,他雙掌合十,閉目凝神,口中念念有詞,片刻之后,眾人只覺得天空之上越來越亮,似乎是太陽正在試圖穿破云層,把光芒撒向大地。
許久,光正大師僧袍逐漸鼓起,漲大如球,忽然口中喝一聲“開”,雙目疾睜,雙掌一分,虛虛往地上一按。
這一按之勢朝下,上方天空卻傳來一道爆裂之聲,就如同在高處燃放了一個炮仗。同時,山路前方七八丈開外,破空飛起一面著火的杏黃色旗幟,正熊熊燃燒。
那杏黃旗在空中翻騰扭曲,如有生命一般,在烈火之中極為痛苦,只是雖努力掙扎,卻仿佛被桎梏在牢籠之中,原地盤旋,無法逃脫。
待得那旗幟燒盡,眾人忽覺陽光刺眼,才發(fā)現(xiàn)日已過午,不知不覺之間,眾人在這打鼓嶺之上,竟已經(jīng)行走了三個時辰。
光正大師沉聲道:“這可能是有厲害的邪道中人,把陰陽顛倒之術(shù),施在這面旗子上,制成一面顛倒乾坤迷路旗,放置在我等必經(jīng)之路上。我們在這路上,走來走去,始終不能越過這面旗子,而且難以覺察到時間的流逝?!?p> 蔣精忠道:“今日這丐幫大會,只怕要不太平。”
關(guān)延厚在一旁驚道:“糟糕之極,趕不上吃晌午飯了?!?p> 不僅是趕不上中飯,眾人雖加緊趕路,又得丐幫弟子接引,到達(dá)銅陵分舵之時,丐幫大會已經(jīng)開始了小半個時辰。
眾人饑腸轆轆,被引領(lǐng)入座,只見在座丐幫弟子有數(shù)百人之多,各路江湖豪客也有幾十位,場中洪烈神采奕奕,目光炯炯,正在說話:
“在座諸位賓朋,在幫各位前輩、弟兄,洪某作為幫中后進(jìn),既無德行,本領(lǐng)又差,雖得幫內(nèi)前輩提攜,弟兄推舉,原也不該心存妄想,爭這幫主大位。但金兵入寇,占我國土多年,而當(dāng)今官家,銳意奮進(jìn),要北伐中原,收復(fù)河山。洪某雖不才,值此國家用事之秋,不敢畏縮,愿領(lǐng)我?guī)停覉髧?。”說罷向眾人抱拳拱手,四下里一片歡呼,掌聲雷動,神拳門九華派等一行剛剛坐定,也起立鼓掌,蔣精忠更是大聲叫好。
掌聲稍息,丐幫北首座位中站起一位老丐,二目有神,環(huán)顧四方,朗聲道:
“洪長老說的甚好。我丐幫弟子,都是大宋朝的子民,理當(dāng)為國效力。想本朝自太祖爺在陳橋黃袍加身,距今已經(jīng)有兩百多年了。但要說到我?guī)偷膫鞒?,那可是更在本朝之前。先有丐幫,后有大宋,大宋未有,而我丐幫先有。我?guī)蜌v來的規(guī)矩,不受官家管制。這里沒有朝廷的人,容我說一句不守王法的話,就是官家降下圣旨來,也不能決定我丐幫幫主之位,由誰來坐。
“在座諸位,可能有不認(rèn)識在下的,容我稍作介紹。我姓齊名致遠(yuǎn),自政和二年加入本幫,那時道君皇帝還在開封坐龍庭,至今在幫五十年。我雖然德才不備,武功低微,但蒙大家不棄,念我沒有功勞,略有苦勞,因此抬舉我在淮河以北執(zhí)掌刑堂,擔(dān)任本幫執(zhí)法長老。
“根據(jù)在下對丐幫傳承和幫規(guī)的理解,幫主大位,向來是由前任幫主指認(rèn),雖然在程序上需要本幫弟子確認(rèn),但也僅僅是一個程序而已,從未見有推翻老幫主指認(rèn)的先例。而本幫歸老幫主,先前已經(jīng)把非本幫幫主不傳的蓮花杖法傳授給王繼盛長老,更在歸天之前把幫主信物青蓮寶杖也傳給王長老,這無疑已是指認(rèn)王長老為繼任幫主。